第九章 龙争虎斗

    此时东南方一阵狂风卷来乌云，云如龙风如虎，刹时间风起云涌虎啸龙吟，眼见得天地变色，九州皆暗，不消片刻半空中便阴云密布，仿佛在九天之上拉开了一片漆黑的幕布，里面雷声滚滚，似有一头远古巨兽在暴怒着咆哮嘶吼，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下面的山河大地照得惨白一片，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就要来临。

    凉州西南天魔峰，魔教四大寨前，正魔双方正在激烈的厮杀，其中四宗掌门与四魔战得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刀光剑影间，若有谁不幸卷入其中，立时就会身首分离血rou模糊，直让周围的人觉得寒气森森煞气腾腾。

    四魔中风魔殷千蛟是一个瘦小的老头，一身黑色劲装，外罩披风，花白头发向后梳了一个一把抓的“随风倒”，看相貌虽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却是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手使一对双股短剑，身形迅捷，来去如风，似猿猴灵猫一般，如果是一般人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不过峨眉的绝云师太却凭着掌中的宝剑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而雨魔秦九幽与怀灭方丈这边则是另一番光景，不闻刀剑相击和拳脚碰撞的声音，二人只是一味的躲闪，雨魔一爪攻来，怀灭方丈只是抬金刚禅杖抵挡，怀灭方丈禅杖击出，雨魔则是身形速退，这位白骨仙秦九幽外罩宽大黑袍，让人难辨其身形相貌，传言他出身苗疆，为练毒功，尝遍世间毒虫毒草，因此容貌尽毁，身有残疾，四魔中仅有他只是为学天下至毒之术才加入魔教，世人皆惧其身怀剧毒，不敢与他交手，不过在怀灭方丈手中他却讨不到便宜，交战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尺左右，外人不知其中凶险，二人却是斗得险象环生。

    另一边雷魔魏无涯与昆仑掌门伍云化则打得“有声有色”，魏无涯不愧通天犀牛之名，一身黑铁甲，连鬓络腮胡，加上一丈开外的身形，仿若一座黑塔，顶天立地，力气更是大的惊人，一柄几百斤的混金锤，在他手中武动如风，泼风八打，让人近身不能，可伍云化的混元天罡手更是不逞多让，一掌拍在雷魔胸口铁甲之上发出金石相击的碰撞声，把雷魔打退数步，雷魔急忙抡锤再战，双方打在一处，锤掌相撞，又是一阵叮咣作响，仿佛开了铁匠铺一般。

    电魔巫煞莲与崆峒飞云子这边也是斗得难解难分，电魔人称“屠蛟女”，有分水屠龙之术，虽是一女流之辈，在四魔中却最为狠辣果决，手使一把夜叉刀，上下翻飞，舞得滴水不漏，而对面的飞云子则风轻云淡，掌握拂尘将她一招招泼辣的刀风一一化去，出手间俊逸如风，白衣飘飘，仿若世间谪仙人，他那把拂尘也非凡物，名曰“乾坤扫”，是由天山寒髓打造，一根根细丝皆冷冽如刀，可以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江湖上有着“五花八叶”的说法，说得是十三位武林之人，他们一个个皆是长相俊雅，身负异禀，其中五花说得是五个女性，为首的便是峨眉“凌霄元君”绝云师太，称“凌霄花”，而八叶则是男性，飞云子姬白发就是其中之一，号“霜寒叶”，以“冷冽如霜，凌寒洞肃”著称，此时虽有伤在身，却也与电魔战得有来有回。

    战斗开始时我与师弟刚过了勾魂索，不过我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而他要照顾我，因此我俩就躲在一旁观战，见武当众人去了天魔殿，我本想伺机跟上前去，不过混战之中，苦于没有机会，恰在此时，天上打了一道利闪惊雷，紧接着酝酿已久的骤雨如天河倒流一般在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战场上也是瞬息万变，趁着大雨电魔巫煞莲使出了分水身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雨幕之中，夜叉刀更是像一条出没的水蛇，诡秘莫测，让飞云子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天雷滚滚，云水涛涛，原本被逼得后退不止的雷魔魏无涯也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雷火双法，只见他胸中雷声轰鸣，两股夹杂着点点火星的黑气在鼻中喷出，连带着将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伍云化见此情景，更加小心应对。变化最大的还是雨魔秦九幽，他一改方才保守退避的战术，转而主动进攻，袖袍一挥仿佛漫天雨水都听他号令，皆如疾箭般射向怀灭方丈，老和尚见雨滴中魔气萦绕，且腥臭难闻，不敢硬接，只好以金刚伏魔功画地为牢，将其阻隔在外。风魔殷千蛟也使出了浑身解数，身形急如星火，双剑追风逐电。一时间天魔峰顶风雷交加，电闪雨骤，双方只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看来短时间内还不能分出胜负。

    而我二人则趁着大雨，偷偷穿过了战场向天魔殿走去，到了近前只看见一众武当弟子皆倒在地上，有的已经没有了生息，有的则昏迷不醒，甚至连掌门叶归真也身受重伤，正在一旁打坐调息，面前的天魔殿却在暴雨中依旧火光冲天，千古圣人于沉与老祖毕自净二人正在其上打斗，虽然上有天水下有烈火，他们却丝毫不在意。

    二人并没有使用什么武器，只是比拼拳脚内力，只见他们在殿顶穿梭跳跃，如履平地，武功招式更是精妙绝伦高深莫测，看得我目瞪口呆。千古圣人于沉在武林中成名已久，武学成就震古烁今，且修为精深，内力霸道无匹，而老祖毕自净也是久历江湖，功力深厚，一身技艺更是凌厉无双，无坚不摧，且二人都早已达到了随心所欲，圆转如意的境界，一身内力无穷无尽，一时间难分高下。

    二人打了几百回合仍未分胜负，千古圣人知道若要打败这个魔头必须要全力以赴，于是尽数将丹田真气汇聚双掌之上，只见他双掌合十，二目微闭，霎时间四周气息一滞，接着四面八方的气流都向他的双掌之间汇聚，此时他衣袍鼓动，猎猎作响，满头白发白须尽皆飘飞，仿佛九天杀神下凡，就连这一方天地都为之变色，忽然他底嗬一声：“吒!”，顿时一股极强的气浪自他手中推出，震得天上的雨水都尽数倒流，下面的大火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几尽熄灭，在旁观战的我二人此时已吓得躲在了师父的身后，动弹不得。老祖毕自净见此，感到决战就在眼前，不敢怠慢，急忙于黑袍中喷出数道黑雾，这雾气漆黑如墨，散发着十分诡异的气息，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只见这团黑雾越聚越浓，渐渐将他的全身包裹在内，然后在黑雾的正中心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红光，那光鲜红似血，酝酿了片刻后激射而出，与气浪撞在一处，刹时一股比刚才还要巨大的力量从撞击中心向四周扩散，这下我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连盘膝打坐的师父都被这股力推着向后慢慢移动，天魔殿上仿佛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天上的乌云都被炸散了，登时风停雨歇雷止电息，碧空如洗再无一丝乌云。

    僵持了一段时间，那红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进而被气浪击溃，紧接着黑雾消散，露出了毕自净的身形，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没做丝毫阻挡便被千古圣人的掌力震飞了出去，那枯瘦的身形如一片枯叶顺着天魔殿的后山向其后的葬身崖落去。

    死前他放声大笑，凄然悲怆，“于洞波，师兄!不想你我竟走到今日地步，可悲，可笑啊!”声音未息，他便葬身万丈深渊之下。

    千古圣人则面无表情站着殿顶，眼中流出冷冷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