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皇太后,朕赐你一匹驴!奴婢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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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赃陷害,纯属栽赃陷害!” 赵荣试图爬起来。 但孟州支肘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压在地上:“你丝毫不知道王师臣所作所为?” “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赵荣咬定。 想挣扎起来,但孟州太重了。 他被压得趴在地上,吃了一嘴土。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孟州又问。 “没有关系!本官不认识他!”赵荣为了摘清自己,只能送道友去死了! 当啷! 孟州站起来,把刀丢在地上:“好,既然赵大人和他没关系,那便请赵大人cao刀,将他全家杀死!” “本官是朝廷命官,岂能杀人?”赵荣爬起来,死瞪着孟州。 “那你就是王师臣的后台!” 孟州冷哼:“标下虽然官儿不大,但行的是圣上口谕,标下不敢杀大人,但大人所作所为,会如实报与厂公,厂公再禀报陛下,届时赵大人是忠是jian,就由陛下圣裁吧!” “这!” 赵荣最怕的,就是将把柄送到皇帝手里呀! 今天在奉天殿,他以为皇帝是用商贾之利收买、拉拢百官。 现在琢磨才发现,低估皇帝之心了,皇帝是要百官将人性之恶释放出来。 得了好处,见了血的百官,会停下吗? 不会的,就如王师臣此等商贾都想黑吃黑,何况掌握权力的百官呢? 杀光了商贾,商贾的钱就落入百官口袋了。 百官会不会为了利益自相残杀? 皇帝在考验人性,可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等明天早朝,活下来的人,什么李王党、胡党全都土崩瓦解,只剩下一条路,臣服陛下! 只有皇帝,才能洗清百官身上的血! 以前皇帝哭着喊着求人加入皇党,百官对皇帝爱答不理。 今夜过后,皇帝就让他们高攀不起。京中再无掣肘皇帝之势力,想入皇党就得先纳投名状。 最容易纳的,就是太上皇党羽!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赵荣啊! “伱去告吧!” 赵荣纠结,倘若真杀了王师臣,李贤不会放过他,这个莽夫似的孟州就能放过他? 孟州抓了抓头发,这个大官儿不好骗啊! 他有些颓废,自己果然不是耍计谋的料,那就来硬的吧! “把这个娘们脑袋剁下去!扶着她身体!” 孟州指向王师臣的妻子,然后一把抓住赵荣,按着赵荣的脑袋,将他的脸按在喷血的腔子上! “啊啊呜!” 滚热的鲜血喷在脸上,赵荣下意识惨叫,但鲜血灌入他的嘴里。 关键孟州使劲按他的脑袋。 把赵荣的脸按在锁骨上,脑袋被剁,骨头插出来,刚好戳在赵荣的脸上,戳进他的皮.rou.里。 口鼻泡在血液里,他几乎窒息。 “校尉,他恐怕不行了!”范青低声提醒。 赵荣已经开始打摆子了。 孟州才松开他,厉喝道:“工部左侍郎赵荣伙同王师臣,打劫当铺,栽赃东厂,其罪难饶!” 他一把将王师臣给抓过来:“再杀一个!” “不、不要!” 王师臣被吓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人。 孟州见范青不动手,喝了一声:“杀!” 范青将王师臣儿子削首。 然后,孟州把王师臣的脑袋塞进他儿子的腔子里! “他娘的,东西都藏哪了?交出来!”孟州玩命似的把王师臣往他儿子腔子里塞,他力气大,把王师臣半边身子塞进去。 身体套身体,场面无比血腥。 连东厂番子都深觉不适。 王师臣的两个女儿被吓晕过去了。 “兄弟们今天晚上辛苦了,这俩娘们赏你们了,都快点,玩死为止!” 孟州一脚把变成两个人的腔子踹翻。 撞到了赵荣。 赵荣满脸都是血,浑身都在抖,他把胃里能吐出来的,全都吐了。 和王师臣的惨状比起来,他竟感到一丝侥幸。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但肩膀却被拍了一下,孟州蹲在地上:“老大人,想不想洗清自己?” “标下和大人无怨无仇,自不会赶尽杀绝!” “但也请大人帮帮忙,让王师臣开口。” “标下很忙的,这是厂公交代下来的任务,倘若完不成,标下没法交代的。” 孟州朝他在笑,充满小人物的卑微。 但赵荣却浑身发抖,不敢轻视他的卑微,隐藏在卑微之下的,是禽兽之欲。 他脸上有一个伤口,是锁骨戳的。 “若、若老夫不同意,也会死吧?”赵荣顾不得疼,哭得很委屈。 在刀剑面前,他什么官位、权势,都是没用的。 “老大人说什么呢?您是官儿,标下也是官儿,不是绿林好汉,岂能杀官呢?” 孟州把赵荣搀扶起来:“老大人还是要自称本官,那样更有气派。” “今晚不平静啊,京中乱作一团,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会死,本校尉见老大人富态,老大人肯定能活下来,不是吗?” 赵荣抽搐一下,咬牙道:“本官来审!” “对喽,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他一个商贾,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留着造反吗?” 孟州怪笑:“老大人,只要把东西找回来,标下跟厂公有了交代,必不会忘记你今日之恩!” 赵荣点了点头,指了指王师臣。 孟州把王师臣从腔子里抽出来。 赵荣在王师臣耳畔说了什么话,王师臣浑身一颤,嚎啕大哭,说书房里有一张图,是兴隆镖局行动图。 孟州让人去找,很快就找回来了。 展开一看,路线和他们遇到的那伙强人一模一样。 “范青,你带人去追回来!” “标下遵命!” 范青可不想呆在王家了,孟州做事太绝,把赵荣得罪死了,恐怕厂公也保不下他。 孟州抓了抓头发:“老大人,您和他说了什么?他就招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 赵荣吐出一口浊气:“东西你们去找,此事告一段落,本官也该回府了!” “等一下!” 孟州却拦住赵荣去路:“老大人,您是否会弹劾于标下呢?” “你什么意思?”赵荣脸色一变。 “标下想与大人做一桩交易……” 孟州话没说完,赵荣的身体却趴在他的身上:“大人!” 越过赵荣去看,周城在后面,狠狠一刀攮在赵荣腰上。 “你、你为何要杀官?”孟州直接傻了。 周城却跪在地上:“启禀校尉大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人都死了,把他的死,栽赃到王师臣头上。” “兄弟们都是自己人,自然会遮掩下来,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孟州却一把将周城薅起来:“你在帮老子,还是害老子啊!” “他是官啊!” “你杀害朝廷命官,你说当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吗?朝堂不会查吗?厂公不会过问吗?” 周城脸色微变:“这、这……小的没想那么多,小的只是想报恩于校尉,若校尉害怕,小的承担下来便是!” 虽然周城说的真诚,但孟州却觉得周城在害他,在报复他没让其做总旗。 他心里后悔,当时怎么就听了漂亮话,提拔了他呢,结果他恩将仇报,被他害死了。 孟州颓然放下周城,挥了挥手:“都杀了!” 他以义气闻名,从盖州到京城,也因为义气而处处得到上官提拔,同僚敬爱。 此时大家都看着呢,若他抛弃了周城,经营半辈子的名声可就没了。 可这周城,摆明了是报复他! “罢了,此事老子担下来!” 孟州咬牙:“以后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胡乱动手,明白吗?” 赵荣死得真冤啊。 堂堂正三品高官,在这太平盛世中,居然也有刀枪之祸,死在小人物的手里,真的冤枉啊。 “把王家的财货收拢起来,带着走!” 孟州心有点乱:“把这宅子都烧了。” 他拦下赵荣,是想做交易的,结果被周城给毁了,私自做主,杀了赵荣。 “大人,要不把财货给大家分分,堵住大家的嘴巴!” 周城低声道:“都拿了财货,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肯定没人把杀人的事说出去的。” “你还嫌害得我不够?” 孟州怒斥:“厂公是怎么交代的?不许任何人伸手,咱们分两成财货,已是厂公开恩,你怎么还不知足?” “校尉,不是小的不知足。” “而是得让兄弟们闭嘴。” “这种事,只有都参与了,都是凶手,才能守住秘密。”周城仍自辩解。 “若你不杀人,会酿成这般结果吗?”孟州怒喝。 周城跪在地上:“小的是想帮校尉,能为校尉死,小的死而无憾!” “好了,别提这些了。” 孟州抓头发,杀人时他意气风发,以为登天之路近在咫尺,结果呢,杀了朝廷命官,站在悬崖之上,该怎么圆吧! “小的是为校尉好,不给兄弟们分足了好处,兄弟们岂会为我等遮掩?”周城道。 “遮掩?” “你忘了厂公的话了?你敢触厂公霉头?活腻味了?” “你信不信,若你我私吞财货,厂公知道,这些兄弟都得死!” 若按照这个逻辑,周城也言之有理。 孟州挥挥手,让周城离开,他要冷静冷静。 坐在王师臣家的门槛上,他身心俱疲。 …… 永寿宫。 朱祁钰和孙太后面对面而坐,气氛凝固。 “你又来欺辱哀家?” 孙太后惨笑:“又有什么事,说吧!” “皇太后,告诉你能令你开心的消息。” 朱祁钰叹了口气:“山东大涝,朕筹钱买粮,粮商趁机囤积居奇,把京畿附近的粮食都给收了,连农户的口粮都没了,如今京城外全是流民,京城内粮价暴涨,京中人心惶惶,恐怕天一亮,这大明江山就倾覆了吧。” “你说什么?” 孙太后慢慢站起来,走到朱祁钰面前:“大明倾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你、你……” “皇太后莫慌,朕已经封锁城门,缉拿全城商贾。” 朱祁钰盯着孙太后:“你说这商人背后,是不是太上皇在向朕发难?” “啊?” 孙太后惊呼一声,旋即哂笑:“就知道你怀疑他,他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他会拿大明江山做儿戏吗?” “他会。” 不然他为什么叫门?为什么要夺门呢? 安安稳稳的当个太上皇不好吗? 孙太后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哀家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皇太后,可否告诉朕,这百官之中,还藏着多少太上皇的党羽?” 孙太后浑身微微颤抖,她懂了。 皇帝想借机清洗太上皇党羽,所以他才会来永寿宫中! 泪水,滑过脸颊。 他把太上皇看得太紧了,他不死,皇儿就没机会了! “哀家说不知道,你信吗?” 孙太后惨笑:“还想怎样折辱哀家?让哀家给你跪下吗?哀家不过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皇帝!” 说着,她软软地跪在地上,背对着朱祁钰,泪如雨下。 泪水冲刷掉脸上的脂粉,露出被朱祁钰捏过的伤痕。 “皇太后请起。” 朱祁钰嘴角翘起:“朕不过是随便问问。” “今夜是个不眠夜啊,朕允许百官带着家丁杀戮商贾,所抢银钱皆属个人,人心之恶,今晚会展现得淋漓尽致啊。” 唰! 孙太后脸色煞白一片,猛地转过身,指着朱祁钰:“你让官员杀商贾?你疯了,你真想亲手埋葬大明,做亡国之君吗?” “你知道你为何能登基吗?” “太上皇北狩瓦剌,手握兵权的于谦为何不敢篡位?是他品性高洁吗?” “不,因为坐皇位的人必须姓朱,这是大明江山!” “陈循跋扈,却也要跪在你面前;胡濙资历冠绝,却只敢争臣权;于谦手握兵权,却甘于被你利用!” “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规则!” “太祖立大明江山,建立了朝堂的规则,包括皇帝在内,都要遵循着这套规则!” “你靠什么掌控天下的?靠的是文武百官,靠的是规则啊!规则的制高点,就是皇权!” “可你在亲手毁掉规则!” “皇帝,那些见了血的百官,会不会生出僭越之心呢?” “王莽、曹cao也不是生来脑后就长反骨的,野心是一点点滋长的,你在他们心中种下了霍乱的种子!” “皇帝啊!” “你怎能这般糊涂啊!” “哪怕你今日掌控了朝堂,但明日呢?你死了之后,太子呢?这是祸乱天下之源啊!” “你立刻下旨,全城宵禁,不许再杀了,不许杀了!快啊!” 孙太后却看到朱祁钰脸上带笑,愈发愤怒:“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倾覆大明天下的不是灾荒,不是流民,而是破坏规则的你!” 可是,她猛地身躯一颤。 惊恐地看着朱祁钰:“你、你的真正目的,是清空朝堂?” “今天晚上,参与杀戮的人,都会死!对吗?” 她见朱祁钰缓缓点头。 猛地,她身躯一软,坐在地上,看着朱祁钰,仿佛极为陌生,完全不认识了。 这个人的心,是用钢石做的吗? “皇帝,你好狠的心啊,这里面也有你的心腹啊!” 孙太后却想到了更深一层。 如今站在朝堂上的人,皇帝一个人都不信。 难怪他今晚会来这里,是担心万一出现二次夺门,就拿她做靶子,拿常德做挡箭牌,这人真狠啊。 “呵呵呵!” 孙太后惨笑:“皇帝啊,你真注定是个孤家寡人!哈哈哈!” “懂朕者,太后也。”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嘴角翘起:“囤积居奇的商贾该杀;家中巨富者,该杀;站在朝堂上*****,难道不该杀吗?” “他们前日能支持太上皇,昨日能投靠陈循,今日又在朕的麾下当狗,你说朕能信吗?” “当今朝局不妙,朕不能直接大清洗,只能把人变成禽兽,让他们做朕的工具,等朕不需要了,就去赎罪吧。” 看着语气轻松的朱祁钰,孙太后心寒齿冷。 “你想要纯臣,难道地方官就清白干净吗?” “等你把他们调入中枢,他们也会变得今日朝臣这般,朝秦暮楚,勾心斗角。” “这就是权力,你改不了的。” 孙太后擦干了眼泪。 “朕说过改了吗?” “刘继兴用阉人为朝臣,朝臣为了权力可自宫,可见人对权力的追求。” “只要朕是皇帝,他们就会趋之若鹜一般扑过来。” “无论朕杀谁,他们都会为了权力,前赴后继,哪怕朕让所有朝臣变成太监,他们也不会挣扎反抗的!” “他们还会在朕面前,表现得甘之若饴。” “至于朝野的骂声,呵呵,然后用同样的办法,向下施压,把全天下的人变得和他们一样,他们就不是异类了,这才是人性。” 朱祁钰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而这些人,终究只是工具而已,是朕统治这个国家的工具。” “正如你所说的,流民倾覆不了大明,朝臣也倾覆不了大明,朕在,大明就在!” “朕要做和太祖一样的皇帝!” 孙太后莫名恐惧,皇帝跟她说这些真心话,是不是要送她上路了? 她见皇帝朝她招招手。 皇帝眼神戏谑,但孙太后却看不透他瞳孔中的深意了,皇帝变得更加神秘了,让人无法再一眼看穿了。 慢慢的,她走过去。 朱祁钰下压手掌,让她跪下。 孙太后身体一紧,跪在朱祁钰脚下。 啪! 朱祁钰拍拍她的脸颊:“皇太后,知道朕为何要跟你说这些吗?” 她轻轻摇头,不敢看朱祁钰的眸子。 那双眸子充满残忍。 “朕做事喜欢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把麻烦留在明天。” 朱祁钰声音冰冷,侧着脑袋,顶着她的头:“告诉朕吧,朕赐你个痛快。” 孙太后浑身发抖,身体发软,连直着腰都做不到:“你、你敢弑母?” “别说的那么难听。” “皇太后忧思成疾,朕遍访名医,为皇太后治病以全孝道。” “但药石无效,朕亲奉汤药数月有余,衣不解带。” “奈何天不假年,皇太后薨逝,朕伤心欲绝,一病不起,罢朝七日,尝闻母而哭之,宫人不敢提及皇太后任何事迹。” 朱祁钰双手轻轻拍她的脸蛋:“朕给你上‘孝恭’谥号,如何?” “哈哈哈,你就是这般尽孝的吗?要哀家死!”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朱祁钰帮她擦擦:“可你再活下去,朕怕‘孝恭’的好谥号就没有了,万一朕把你废了,你恐怕连陵寝都没有了,死后住在哪呢?总不能和乡野刁民一样,住在乱坟岗吧?快做出一个选择吧!” 孙太后惨笑。 等了半天,孙太后就是不应。 朱祁钰使劲提起她的头:“别给脸不要脸!” “哀家不死!” 孙太后死死瞪着朱祁钰:“就算哀家死,哀家也服毒自尽,让你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朱祁钰忽然放开她,托着她的脸:“好,朕退一步,你把太上皇忠臣名单交出来,朕允你活着。” “哀家不知道!” 孙太后转瞬明白,皇帝的真正目的是拿到名单,然后明天大朝会,将这些人杀鸡儆猴,断了太上皇在朝堂上的支持。 “皇太后,你愈发不识相了!” 啪! 朱祁钰扬手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别逼朕!” “掐死哀家啊!纸包不住火,你杀了哀家,早晚有一日天下人都会知道!”孙太后怒哼。 朱祁钰倏地笑起来:“宫中有一匹木驴,朕赐给你。” 孙太后脸色瞬变:“你敢!” “朕让你天天坐着。” “哀家是你嫡母……” “所以朕赐你木驴啊,是为了你好。” 朱祁钰站起来,退后两步:“朕再赐常德一匹,皇太后,朕算仁至义尽了吧!” “你、你还是人吗!哀家是你嫡母,常德是你亲jiejie!”孙太后气得花枝乱颤。 “朕派个太监伺候你们。” “不要!” 孙太后万分屈辱:“陛下,哀家真不知道名单,太上皇谋事,从不与哀家商量,请、请陛下高抬贵手!” 说完,她叩拜在地上。 忽然,一只脚踩在她的头上。 “你真不知道?”朱祁钰的声音响起。 孙太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却强忍住泪水,说不知道。 过了好半晌,那只脚挪开了。 哀家十岁入宫,在这后宫中三十余年,宠冠六宫,享受无数荣华富贵,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啊?这该死的废人,呜呜! “起来吧。”朱祁钰坐下。 孙太后慢慢抬起头,却看见朱祁钰朝她勾勾手指。 她像狗一样爬过去。 “识相点。” “你在朕的手里,朕想把你捏成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朕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让你趴着,你就得趴着,是不是啊皇太后?” 朱祁钰戏谑地看着她。 “是,陛下说的对!”孙太后泪水止不住地流。 “该如何自称啊?” “哀,臣、臣妾!”孙太后降级了。 “嗯?”但朱祁钰并不满意。 孙太后瞪大眼睛:“你、你让哀家自称奴婢吗?” “朕是天下共主,你自称奴婢,有错吗?嗯?”朱祁钰反问她。 “奴婢知错了!” 自称奴婢后,孙太后反而不哭了。 她的尊严,被朱祁钰敲碎了揉成团,踩在脚下。 一点都不给她留! 这就是对她的报复! “平身吧。”朱祁钰靠在椅子上。 孙太后跪着退后一步,慢慢爬起来,低头垂首而立,仿佛真成了奴婢。 “朕知道的,王直、赵荣、商辂、罗绮都和太上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死的就不说了,可惜了,勋贵未在京中,否则朕就可以一网打尽。” 朱祁钰笑着说:“至于其他党羽,把这些人抓了,审一审就出来了。” “皇太后,你说朕先拿谁开刀?” 他看向孙太后。 孙太后浑身一颤,等把这些人杀光,支持太上皇的文官就不存在了,只剩下势单力孤的勋臣。 等于谦率领京营回京,活着的还能有几个呢? 回来的时候,发现朝中局势大变,还会支持太上皇吗? 完了! 彻底完了! 皇帝之所以没对他们母子下手,只是没挖出那个秘密的名单罢了,挖出来,他们母子三个,都该上路了。 皇帝能利用流民局杀朝臣,还会对他们母子三人手下留情? “嗯?”见孙太后陷入沉思,朱祁钰面露不悦。 “赵荣!”孙太后立刻抛弃了赵荣。 这些人中,王直权力最大,她希望王直能活下来,继续帮衬着太上皇。 “皇太后怜子之心,朕看到了。” 朱祁钰动动手指,让她滚过来。 孙太后跪在地上,朱祁钰托着她的脸:“可太上皇会领情吗?朕会把名单告诉太上皇,就说是你给朕的!”
“啊?” 孙太后浑身一颤:“你、你要离间哀家母子?” “嗯?”朱祁钰瞪着她,掐她的脸。 “奴婢!”孙太后哭着自称。 “奴婢能跟朕这般说话吗?颐指气使?你是哪门子奴婢?朕是怎么调教你的?啊?”朱祁钰使劲掐她的脸。 痛得孙太后惨叫。 “奴、奴婢知错了,求陛下宽宥!”孙太后痛得直抽冷气。 朱祁钰才松开她。 孙太后痛得想揉,但朱祁钰托着她的脸颊,她不敢动。 朱祁钰帮她揉一揉:“以后朕让你伺候朕出恭。” “你!”孙太后气得跳脚。 “伺候朕,总比去伺候吴太后强的。” 孙太后脸色瞬变,若去伺候吴太后,她宁愿去死! “看朕对你何等宽容?” 朱祁钰盯着她:“宫里没人伺候,不习惯吧?” 太不习惯了。 她十岁入宫,什么事都没亲自做过,甚至连出恭都有宫娥伺候,如今却什么都需要自己,能习惯才有鬼了呢! “想不想让朕赏你个宫女,伺候你们?”朱祁钰坏笑。 “谢、谢陛下隆恩,奴婢不需要!”孙太后眼泪滑过眼角,自动代入奴婢角色。 “这才对嘛,奴婢需要什么人伺候呢?记住了,你是朕的奴婢!” 朱祁钰松开她:“朕会把王直、商辂、罗绮、赵荣的脑袋,送给太上皇,告诉他,是你让朕杀的。” “你说说太上皇会不会恨你?” 孙太后哭个不停,却不回话。 朱祁钰踢了她一下:“用朕等你哭完,再说话吗?” “奴婢与太上皇母子情谊已断,求陛下开恩,让奴婢在身边伺候,奴婢此生,再不见太上皇一面!” 孙太后明白,等朱祁钰剪除掉太上皇的羽翼。 她的存在,就是保住太上皇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倘若她和太上皇私自联系,那就是在挑战皇帝底线,是在找死了。 “皇太后请起!” 朱祁钰松了口气:“朕无需皇太后伺候,皇太后便安安心心在永寿宫中荣养,等过段时间,朕会拨人入宫伺候的,请皇太后安心。” “奴婢遵旨!”孙太后很懂事。 朱祁钰勾勾手指,让她过来。 孙太后过来,跪在地上,任由朱祁钰捧住她的脸。 朱祁钰轻轻拍她的脸:“只要你听话,还有荣华富贵可享,死后还可上孝恭谥号,还可与先帝同学同寝。” “但你要为朕所用,知道吗?” “奴婢遵旨!”孙太后不敢触怒皇帝。 “乖。” 朱祁钰拍拍她的脸蛋,站起来,走到殿门口,忽然道:“对了,跟常德说一声,趁早和张軏断了,他活不成了。” 他前脚出了正殿。 孙太后便趴在殿中哭嚎起来,回想入宫以来的日子,简直如天堂坠入地狱啊。 该死的废人啊,他竟让哀家自称奴婢! 他肯定巴不得哀家现在就自杀,他好名正言顺给哀家上谥号! 他绝不会给哀家上孝恭的好谥号,肯定上个恶谥,更不会让哀家入先帝陵寝的! 他在骗哀家! 哀家就是不死,带着那个秘密活着,无论你如何折磨哀家,哀家就要活着! 只要哀家不死,镇儿和常德就能活着! 哀家若死,他们必死! 皇帝,你一定想不到!那个秘密,哀家还藏着一手呢,废人!哀家死,也要拖拽着你一起! 孙太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 “你说什么?” 朱祁钰面露喜悦之色:“抓到了徐有贞?” 他看了眼常德:“常德,你先回宫吧,皇太后病了,替朕侍奉汤药吧。” 常德瞄了眼皇帝,这时间……好像是…… 皇帝怎么能对母后这样呢! 难道,这些年母后就这般苟活下来的吗? 朱祁钰没搭理常德,乘坐御辇回勤政殿。 因为许感率领一百多个太监回宫护驾。 “皇爷,哪有官员不沾血啊!” 许感低声禀报:“奴婢之前还担心,出去才知道,人和禽兽没什么两样。” “在朝堂上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道德君子,在争夺利益的时候,比禽兽还凶残。” “他们先杀商贾,然后互相残杀。” “不止他们,甚至勋贵的家属、不在京中的官员家属,都参与了抢掠,京中彻底乱了!” 从放京官出宫,朱祁钰就想到了这一幕。 “百姓情况如何?”朱祁钰问。 “老实回家、紧闭房门的应该无事,但也有波及。” “侍卫军、缇骑已经在维持秩序了。” “但京中街道、商铺破坏严重,修缮起来,恐怕需要很多钱,恐怕京中要萧条很久了。”许感回禀。 “无妨,谁损坏谁修缮,无须朕cao心。” 朱祁钰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传旨侍卫军,天色一亮,还在街上杀戮的人,一概诛杀!” 许感一惊。 皇爷这是明着黑吃黑啊! 抢杀几个时辰了,街道上血流成河,仇恨怎么可能说解开就解开。 皇爷明目张胆抢一波,恐怕难以服众啊。 “所得之财货,放在户部,用来修缮京城。”朱祁钰淡淡道。 许感翘起大拇指。 皇爷这招太狠了,今晚这一波,内帑丰盈了,国库也富了。 至于谁哭了,自认倒霉吧。 到了勤政殿。 看见徐有贞等七人跪在地上。 “曹吉祥做的不错!” 朱祁钰进殿,太监们把徐有贞等人驱赶进来,跪在殿中间。 “徐有贞,真是许久不见,甚是怀念。” 徐有贞神色颓然。 “孙镗、叶达、蒋成、温恩,除了孙镗,你们三个朕都没见过,算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狗皇帝!”孙镗嘴巴塞着,却还发出声音,牟足了劲冲过来。 却被一个太监踹了一脚,孙镗摔个狗吃屎。 “孙镗不愧是武将,够凶悍的呀!”朱祁钰冷笑。 许感却怒冲冲地用木杖击打他脑袋:“看来咱家对你妻妾女儿太仁慈了,咱家必须让他们给你生几个野种!全都姓孙,叫你爹!” 孙镗被捆绑着,冲着许感咒骂,虽然听不清是什么。 许感把木杖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咬着。 朱祁钰饶有兴致地看着,见许感蠢笨:“把那团布拿出来,塞进他嘴里。” “奴婢遵旨!” 许感让人把塞在孙镗嘴里的布拿出来,然后把木杖统进嘴巴里。 许感活动木杖,使劲统他的声带。 很快,就出血了。 嗓子眼都被捣烂了。 孙镗说不出话来,不断呕血,血里混杂着烂rou。 那六人看到这一幕,毛骨悚然。 “朕很纳闷,朝天宫乃道教魁首,怎么成了藏污纳垢之地?是朕对天师道太宽容了吗?”朱祁钰幽幽盯着周应瑜和李文英。 李文英已经气息奄奄了,他没人治伤,能拖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都是贫道个人所为,和天师道没有关系!”周应瑜一力承担。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朱祁钰问:“朕先问你,为何收留钦犯?” “是张軏威胁贫道。” 周应瑜把一切都说了。 他和李文英承过太上皇的人情,这些年来,朝天宫香火鼎盛,和英国公府有着极大关系。 张輗崇信天师道,经常邀请观中道长入英国公府谈论道法。 像李文英、周应瑜等都是英国公府座上宾,天师道在勋臣中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各支勋贵都愿意高看天师道一眼。 说白了,混的就是一个人脉。 有张輗撑腰,李文英、周应瑜在京中吃得很开,但也被英国公府捆绑,在道门中没少帮着张家鼓吹。 久而久之,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天师道看似一片祥和,其实内部都快打出狗脑子了。 李文英和周应瑜都有再立道统,做开山祖师爷的念头。 夺门之前,张軏恩威并施,说服他们师兄弟,为叛军藏匿火器。 不想,夺门失败。 徐有贞、孙镗等人如丧家之犬,跑到朝天宫中藏匿起来。 明知是杀头重罪,却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天师道中,还有多少人,参与了夺门?”朱祁钰刻意没提火器之事。 宣镇还在打仗,军器局、兵仗局都不能动。 掌控神机营的杨能更不能动。 “启禀陛下,只有贫道一人,师兄李文英也是贫道拖下水的!”周应瑜就想一力承担下来。 “你说朕是糊涂虫吗?你说什么,朕就信什么?” 朱祁钰眸光一厉:“传旨,敕令朝天宫封宫,无朕圣旨,任何人不许出入!” “再传旨龙虎山,天师张元吉,入京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否则,天师道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这话,周应瑜松了口气,皇帝终究没彻底铲除天师道,天师道还有复起的机会。 朱祁钰倒是想铲除天师道,他能飞去江西,把天师道杀绝吗? 等流民之乱过去,他的势力范畴仅仅辐射京城,到江西还很远着呢。 不过,既然抓到了天师道小辫子,就得好好利用一番。 当年靖难胜利的太宗皇帝,是怎么变成真武大帝的? 不就是天师道一顿鼓吹嘛。 朕该是什么大帝呢? “来人,把此二人押入东厂诏狱!”朱祁钰决定以此为筹码,和天师道讨价还价。 “谢陛下隆恩!” 周应瑜喜极而泣,磕头谢恩:“请陛下再发善心,请太医给贫道师兄治伤。” “天师道真人不都能飞天遁地、摧金裂石嘛,这点小伤,弹个响指就自愈了,没必要麻烦太医,若其不幸死亡,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了。”朱祁钰幽幽道。 你们造反谋逆,还求朕给你治伤,脸呢? 周应瑜直接傻眼。 他被两个太监拖下去,走过台阶的时候,太监根本不把李文英抬起来,而是跟在平地一样拖拽着走。 在台阶上,李文英上下磕碰,惨叫几声,陡然喷出一口血,死了! “皇爷果然没说错,这位道长学艺不精啊。” 一个太监叹了口气:“死了也好,皇爷说尸体晦气,派人丢乱坟岗吧。” 周应瑜目瞪口呆,堂堂天师道得道真人,怎么沦为这般境地? 陡然不寒而栗。 难道我,也会这般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