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钦差又来了
等二人赶到史可法府上进了客厅，见史可法和任民育已经在等着了。 “兴华，你可来了，正等你呢。”史可法见罗剑来了，着急地说道。 “宪之兄，有什么突发情况吗？为何如此着急？” “倒不是突发情况，今日有人来报，驻高邮的李成栋部和泰州的邢夫人带着各自人马来扬州，明日即可赶到。这两路人马到了以后如何安排，这不找你来一起商量吗？” 这两路人马均是以前江北四镇中高杰的余部，自从高杰在睢州被许定国所害，其余部名义上都服从高杰夫人邢氏，其实已经分成四个部分，分别由高杰外甥李本深、中军胡茂祯、徐州总兵李成栋及邢夫人各领一军。 历史上都在这几天投降了清军，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李本深和胡茂祯二人率军投降了多铎，而邢夫人和李成栋却带领所属兵马约一万二三千人投奔扬州来了。 罗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邢夫人原是李自成的小老婆，后来跟高杰私通，高杰带着她投降了朝廷。 听说这邢夫人很不简单，当初就能当高杰的半个家，在高杰军中也有一定的威信。 高杰当初败坏扬州，拒不听朝廷调遣，史可法居中协调做了很多工作，这邢夫人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这才让高杰听从调遣，移兵徐州，却因高杰自己大意被才许定国所害。 李成栋却是南明史上最复杂的人物，直到后世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真实历史上李成栋投降满清后一直充当清兵的马前卒，官至满清提督，“嘉定三屠”就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对大明百姓来说，是个地地道道的刽子手。 但是他后来又起兵反清，在南明后期对抗满清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且他对后来永历皇帝忠心耿耿，恪守臣节，几乎打下了南边的半壁江山，后来却因抵抗清兵攻打广州，被水淹死了。 “唉，这朝廷的饷银和粮草迟迟不到，这扬州兵马数量以后还会越来越多，这粮草的压力很大啊。况且这高杰部军纪极差，恐其到扬州祸害百姓啊。” 任民育叹了一口气，并未对扬州人马增加而感到高兴。 这城中诸军被罗剑整训后军纪方好，城中守军全数出城训练，这城中压力大减，如果这两路人马来了以后要入城驻扎，那比以前状况会更加糟糕，所以任民育忧心忡忡。 “时泽不必担心，有我在，谅他们不敢造次，只是如何安排咱们得尽早计议。”史可法对高杰军还是比较有信心。 “我的意思是这两路人马还跟扬州一师一样，都驻扎在扬州城外进行休整，请宪之兄做好两部的工作，对军纪必须严格要求，勿不能使其祸害百姓，如有发生，必严惩不怠，一支军队如不能保国安民，反成了百姓的祸害，这样的军队不要也罢。” 罗剑知道史可法以前无奈之下，对高杰军在扬州的一些劫掠行为只能容忍，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再姑息了。 “至于粮草，呆会儿我再去找阮尚书，请他催促朝廷赶紧下拨，我们这边也要积极想办法筹措，不能让这两支部队以没有粮草饷银为借口劫掠百姓。”罗剑接着说道。 见史可法和任民育两人均点头称是，三人又细细地进行了商议。 最后罗剑说道：“明日上午督师能否同我一道去城外观看一师的训练？到时两军到来，其主将必来拜见督师，也让他们看看一师的训练，让其有所触动，你看如何？” 任民育忙点头称妙，史可法也应了下来，同时提醒如能让阮大铖这兵部尚书一起到场效果也许会更好，罗剑答应去找阮大铖时邀请他明日一同参加。 罗剑见三人在一起商议时，王秀楚已经在一旁记录，暗暗点头。 等这边商议完了，罗剑又马不停蹄去找阮大铖，跟他说了粮草及军饷之事，阮大铖答应尽快给朝廷发文催促。罗剑又把邢夫人和李成栋带兵来投一事说了，邀请他明日一同出城，阮大铖高兴之下满口答应了下来。 回到府上，罗剑坐下来把事情慢慢捋了一下，这才想起要给宋应星写封信才行，这老宋在历史上就几次拒绝了南明朝廷的任命，一直隐居老家搞研究，要把这位请来，这信如何写还得好生琢磨。 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给宋应星写了一封信，用打印机打了出来，又找了几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信函一起装好了，这才把信交给了王秀楚，告诉他如果孙来悦派人前来就交给他。 第二天，罗剑同史可法、阮大铖吃过早饭就来到了东大营外，训练场上剑拔弩张的场面不仅让史可法和阮大铖瞠目结舌，就是罗剑看了也有点胆战心惊。 这场上说是训练却似实战，也不知刘肇基这几天时间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木制刀枪棍棒，士卒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分组进行着实战练习，这一刀一枪却全是实实在在的，有好多兵卒甚至军官都已经鼻青脸肿，仍是苦战不退。 刘肇基在一旁抱着罗剑送他的步枪趴在地上练瞄准，旁边放着一幅弓箭，似乎在找罗剑说的那种感觉。即使罗剑跟他说了子弹够多，让他多打实弹练习，他却仍是不肯，说即使子弹够多，这枪也是要磨损的。 直到亲兵上前告诉他三人来了，刘肇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王强送给他的哨子使劲吹了起来，吹完了大喊：“全师立定！” 随着哨音的响起，训练场上传来一片“立定”的喊声，瞬间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顿时鸦雀无声。刘肇基几步跑到三人面前，举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报告督师、钦差阮尚书，扬州一师正在进行实战训练，请指示！” 说完看了罗剑一眼，意思好象在说，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就算了。 史可法经历过，说了声“继续训练”，阮大铖却站在原地发呆，不知如何应付。 三人见一师令行禁止，均感满意，看来刘肇基对罗剑的训练思想贯彻得极为彻底。 阮大铖有些感慨地对史可法和罗剑说道：“兴华这练兵之法非同小可啊，这扬州一师已成强兵矣。” 史可法点头称是，罗剑却说：“这样离强兵还早着呢，训练才刚刚开始，只有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能真正成为打不垮、拖不烂的强军。” 经过罗剑从玻璃厂抽的银子和史可法不计成本的保障，这扬州一师的伙食算是有了极大的改善，就连以前不愿在军中吃饭的王强现在也愿意在这儿吃大锅菜了。 每天能吃到rou的士卒们迸发出极大的练兵热情，而新的军制也让军官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加上刘肇基和师、团级军官的身先士卒，这一切才直接促成了今天这训练场上的大练兵热潮。 远处一匹骏马飞奔而来，来人翻身下马来到史可法面前，举手敬礼报告说，朝廷钦差到了。 史可法等人皆是一惊，心想这朝廷三天前才派了阮大铖过来，这又派人来，莫非南京那边出了问题？ 不一会十几匹马直接朝几人站的地方奔了过来，离得几十步纷纷翻身下马，疾步朝罗剑几人走来。 领头是一名文官，看打扮品级并不太高。 罗剑这几天向王秀楚请教了不少明朝官场上的规矩，对这不同品级的官员官服也有了初步的了解，眼前的这位大概是四品。 罗剑估计的没错，来的这位正是朝廷大理寺少卿李沾。 前天马士英晋见皇帝后，把拟加封罗剑几人的事跟弘光帝一说，本来朱由菘对罗剑几人不及时来南京让他参观有些不满，但经马士英把目前严峻的形势给他一分析，这才放下这点不满，准了马士英所奏，让马士英速派人到扬州传旨。 现在想来扬州的人很多，李沾深知这一点，他出了马士英府上并没有回家，一直在外面酒楼等着，等马士英从皇宫回来又去了一趟马府，这才讨来这个差事，一路马不停蹄朝扬州赶来。 史可法几人见李沾几人脸上并没有惶急的神色，心里才稍安定，知道不是南京出事了。 李沾眼光在在人群里一扫，很快找到了罗剑，几步走到罗剑跟前，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黄缎卷轴就打开了，刚说了一句“请罗天使接旨”，抬眼就看到罗剑眉头皱了起来。 史可法等人听到圣旨到了，却想这钦差为何不让人准备香案，却跑到这训练场上只对罗剑一人宣旨。 阮大铖看见罗剑眉头一皱，心里一惊，心里暗骂这李沾不知好歹，如何敢在这罗天使面前摆钦差的架子，这事要麻烦了。 这李沾反应倒是极快，见情况不对，赶紧朝前迈了两步，直接跪倒在罗剑面前，双手把这黄缎的圣旨举过头顶，又说道：“请罗天使接旨。” 李沾这动作把训练场上的官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只听说过向钦差跪着接旨的，今天才第一次看见钦差跪着给人传旨的。 刘肇基对身边的马应魁悄悄竖起大拇指说道，“这才是让我佩服的罗兴华！” 其实罗剑一听说接旨，心里想的按规矩这接圣旨是要跪下的，但要想让自己朝人下跪，即便是朱由菘当面，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心里纠结该怎么应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结果就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见李沾跪在自己面前把圣旨举过头顶，罗剑只得顺手接了过来，嘴里说着：“钦差快快请起。”这李沾才趁势站了起来。 罗剑打开了圣旨一看，心里暗骂这是哪个干的缺德事，这圣旨上竟是用的全是篆体字，认不了几个。 无奈之下顺手把圣旨递给了史可法，说道：“宪之兄，帮我看看，这上面全是篆体字，我可认不全。” 听罗剑如此一说，阮大铖等人全是大眼瞪小眼，阮大铖已经知道罗剑所学并非在此，李沾却暗地有些不屑，认为这天使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史可法心里笑骂罗剑不顾体统，却用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打开看了起来，待看完了把圣旨一收，又递给了阮大铖。 回身高兴地对罗剑说道：“恭喜兴华，朝廷已经加封你为卫国公，加兵部尚书街，任淮扬大都督总领淮扬兵马。小刘和小王也被授了总兵街，职位由你安排。朝廷另有赏赐，随押运粮草一起送到。” 罗剑一听，怎么这么多头衔，听起来这最后一条才是实在的，这样自己大约相当于淮扬战区的总司令了。 不知道朝廷对身为淮扬督师的史可法是如何安置的，呆会儿有空了再找史可法问问，最好不要把他给调走了，他在扬州还能帮自己不少忙。 旁边众人一听，纷纷上前恭贺“卫国公”，搞得罗剑有点狼狈。 “卑职大理寺少卿李沾恭喜卫国公，皇上和马阁部都说了，盼卫国公早日打败多铎，也好到南京见皇上和马阁部。”这李沾把自己的职务都报出来了，生怕罗剑记不住他。 “请钦差回去后禀报皇上，就说只要我罗剑在，必保扬州不失，南京不失。”罗剑觉得必须给南京的胖皇帝和马士英打打气，省得他们哪天又偷着跑了。 “卑职回去定当禀报皇上和马阁部。”李沾完转头找了一圈，见左后停着一辆花绿色的怪车，知道这就是那“神车”，一眼望去，除了有些怪异，却也看不出有何神奇之处，有心问问罗剑，又怕被他扫了面子。 史可法见李沾看完猛士车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知道他怕罗剑不给他面子，不让他坐这猛士车，不欲让罗剑在朝廷得罪人，主动上前说道：“兴华，这圣旨已经接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两部的驻地安置得怎么样了，你看如何？” 这要是以前的史可法估计是不会说这些话的，现今为了罗剑，他觉得做起来很自然，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罗剑正不想在这圣旨上面纠缠，听史可法这样一说，自然答应下来。 史可法拉着阮大铖和李沾两位钦差来到猛士车前，护卫上前给几位打开了车门，现在已经不用罗剑亲自开门了，护卫们都已经学会了。 李沾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神车，罗剑开车直奔两军的新驻地而去，这路昨天刘肇基已经让人修整了，虽然还有点颠簸，但已不至于把人颠得跳起来了。 还没等李沾坐过瘾，已经到了地头，罗剑停下车来，后面骑马赶过来的护卫赶紧上前打开车门请几位下了车。 几人刚走下车，就见前方又有几十骑飞奔而来，领头的一骑飞快地跑到几人面前，朝史可法禀报说邢夫人和李总兵已经到了，说完了翻身上马朝着来处又飞奔而去，显然是刘肇基派出的哨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