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开始
周青待在室内，闭门不出。 任凭外面日升日落，云蒸雾吐，徐徐的山风吹到台阶上，夹杂着厚厚的松色，留下一早一晚的阴绿。 时间啊，走得静悄悄的。 这一日，只听一道钟声，从山顶上来，不计其数的音轮升腾，外绕赤红，内含紫青，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凡是在惊辰山上，这一刻，都在心里升起一种肃穆、幽远之意，令人情不自禁敛容相对。 钟声一响，惊辰法会，从今天就开始。 “惊辰法会。” 周青睁开眼，眸子中爆发出一团银白，这是一个以往没有的大舞台，正适合自己崭露头角。 想到这里，周青整理了一下衣冠，长身而起，出了自己的房间，脚下一点，大袖飘飘，向中间最高的飞阁去。 没两步，他就看到，对面也有人过来。对方头戴映日冠，身披法衣，脚下蹬一双高齿木屐，俊逸非凡，赫然是周落云。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然后不约而同地到了飞阁门口，停下不动。 此飞阁高甍凌虚，垂檐带空，周若言正站在窗前，她顶中作髻，余发用铜环束起，正俯眺远处的一道惊虹，其起于峰上，落在山涧，晕光曜水，有一种灿烂。 听到声音，转过头，两个少年立在门口，一左一右，俱是美玉一般，不过相看两厌，不吭不响。 “都进来吧。”周若言对此见怪不怪，也没多说，族中子弟的竞争是常态，不要过界就行，她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人来是选门派符令的？” “是。” 周青和周落云对视一眼，齐齐答应。 一般的法会会设计好关隘，通过一道道过关，从而选出优秀之辈，而惊辰法会不同，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选拔规矩。 在惊辰法会上，凡有资格参加的年轻人，可选一个自己想要加入的门派，取这个门派符令，带在身上。再然后，门派符令上会出现指令，让持有者完成。 来惊辰山上的门派的主事人，通过持有者在完成指令任务过程的表现，进行评审。如果觉得不合格，直接收回符令，绝了对方进入此门派的路；如果满意，就继续，直到考核成功。 也有门派从头到尾不发指令和任务的。一方面，这些门派可能对此符令持有人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即使他们不发指令，这符令持有人也不可能一直安安静静，迟早会有动作。 一般来讲，只要正式参加了惊辰法会，人在惊辰山中，即使你再想安静，也不可能，因为会有其他人找上门来。很多时候，其他人的指令任务，很容易就涉及到你。 可以说，只置身于惊辰法会，你的周围就会不断有变化，难以预料，让你不得不卷入到里面，在见招拆招中，所有的应对都会通过符令，传递到符令所属门派的主事人手里。 “大乱斗啊。” 周青第一次接触到惊辰法会规矩的时候，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惊辰法会选拔方式在保持强针对性的同时，还极其灵活多变，可谓把人进行全方位考核。 历届以来，通过惊辰法会入门派的年轻人，都发展地不错，没有明珠暗投，埋没人才，此别开生面的选拔方式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周若言美眸转了转，顶门之上，真气化为霜花，不断坠落，到了地上，空明一片，她先看向周落云，问道：“你想好门派了？” 周落云身姿挺拔，一表人才，此时听得族中长辈询问，更是用一种金石般的声音，道：“我选真一宗。” “你呢？” 周若言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周青。 “真一宗。” 同样三個字，周青的声音一样干脆。 周若言见两个人都选了真一宗，选了上玄门，道：“我们周氏儿郎很有志气。” “不过作为长辈，我要提醒你们一句，第一选很重要，你们必须慎重。” 周青点点头，表示明白。 按照惊辰法会的规矩，即使第一选失败了，你还可以第二选第三选，甚至只要法会不结束，你可以一直选，看上去机会很多。可实际上，惊辰山上的这个法会只召开三个月，时间有限。 如果你选一个门派，比如此次法会上的三大上玄门，斗母宫、太白剑派、真一宗，这些门派本来对收取门下弟子精益求精，宁缺毋滥，把关严格，加之报选的人多，竞争激烈，非常容易失败。 这一失败，等于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做了无用功不说，还会被记录下来。 如此以来，肯定影响第二次选择。 周若言等了一会，青丝上的铜环束着光彩，一缕又一缕，把四下照的明灭不定，她见身前的两个少年都一动不动，知道他们不会改变主意，于是念头一动，两枚符令飞了过来，道：“接着吧。” 周青手一抬，把符令摘了下来，握在手中，就有一种温润之意，贯通全身。 符令上的两个字“真一”，如刀剑所刻，又染上一种浩瀚的气机，堪比一件品质上佳的法宝。 拿到真一宗符令后，将之悬于衣带上，周青再向正中央的周若言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大殿，到了外面。 外面天晴，岩崖相照，天光和云气相磨，金白之间，自有一种风云将起，波澜壮阔。 他站着不动，等周落云出来，才开口道：“周落云。” “嗯？”周落云停住步子，剑眉一轩，道：“周青？” “不做什么。”周青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声音平静，道：“我只想告诉伱，从往届的惊辰法会看，真一宗参加的次数不多，而且每次只收取一位门人。” “一位门人？” 周落云心里冷笑，对于此事，他岂能不知？正是这样，他当初才想把周青排斥于法会之外。 不过现在来看，真一宗在惊辰山的那一位周尘对周青好像也没太大的兴趣。 周青不管周落云怎么想，只是自顾自说话，道：“我想，如果你从族地就开始折腾，一直到最后，也进不了真一宗，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机关算尽太聪明？” “人不能胜天？” “反正你肯定不舒服，我希望能见到那一刻。” “你以为只你能进入真一宗？”周落云听完，眉宇间一片寒气，冷冷笑道：“走着瞧。” “走着瞧！” 在此时，两人身上的真一宗符令同时耀出光华，有指令任务来了。 他们对视一眼，转过身，不是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