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opus》

    而梳着sao包发型的主持人像踩碎了蜗牛一样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宣布最终成绩：

    “来自本州岛青森县的新园高中，这座学校的分数究竟多少呢？”

    “总成绩为A级，90.24分！”

    “难以置信！海选现场的A级！简直就是这届艺术赏宇宙级黑马！”

    《费罗家的婚礼序曲》一般搭配着舞台剧一同演出，如果能与隔壁的舞乐组合作肯定相得益彰，但无奈新园高中舞乐组的节目里并没有安排相对应的歌剧。

    一所只有数百人的高中勉强凑齐了弦乐，管乐，打击乐三大声部组。即便这个乐团只有寥寥三四十人，但能够凑出一支能够正常演奏这首世界著名曲目的演奏组已经是个奇迹了。

    更不要说全程没有一丝失误，经由指挥手的调动和提示，既没有让打击乐器的力度穿透过重，也没有让低音大提琴那美妙的音色彻底盖过双簧管的风华。

    没有对应的歌剧并不妨碍他们的出彩发挥，不如说没有了剧目上的复杂配合，更加收放自如起来。

    毕竟完美的结局只存在于童话，正如大多数的艺术作品都是残缺的。完美的事物只会让人不寒而栗。

    一曲终了，新园高中演奏组的少年少女们脸上洋溢着笑容，齐齐向观众席和评委们鞠躬致谢。

    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双目噙泪，怎么也挡不住脸上那开心的笑容，抓住同伴的手臂。

    “不是在做梦吧？真的不是做梦吧！我们做到了！A级，这是A级，我们肯定能进决赛的！”

    被抓住的男生脸色一红，随即装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竖起大拇指：“当然，只要我们保持这样下去，决赛什么的简直小菜一碟！”

    “我就说我们可以做到!让那群老头看看，不是只有名校才能在艺术赏上绽放光彩，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新园高中演奏组的实力！”

    主持人突然凑上来，拉着搞笑的声线大声回答：

    “当然不是做梦！你们就是NO.1!”

    “90.24分，不敢置信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可以现在宣布你们为最强高中生。”

    “最强......好厉害”

    男生偷偷看了眼麻花辫少女，看到她的笑脸，感到内心就像在冬天的夜里穿上毛袜一样幸福。

    她在追寻青春，他也是。

    男生握紧手里的单簧管，内心愈发坚定起来。

    佐美子的愿望，我一定会帮助你实现！

    想要实现梦想的远不止他们几个人，所有参赛的选手都想要见识更高的风景，拼搏的可不只有新园高中的少年少女们。

    在新园高中之后又是几家高中轮流登台演奏，但最高的评分也不过是B级，82.3分。

    结局看来已经注定，这一轮的海选晋级学校大概就是新园高中和盛岗高中。

    最后的轮到的是八王子高中的演奏组。

    与之前动辄几十人的小型交响乐团不同，上场的是一位梳着长发，发间系着淡蓝色发带的女生。

    从一边的准备角落入场时，校服制式的百褶裙摇晃，戴着圆框眼镜的小脸书卷气十足。

    实际上，艺术赏的规则对于演奏组参赛的学校没有人数限制，并不都是类似于交响合奏乐团的规模。

    往届甚至还有过一对情侣一路披荆斩棘击败所有对手，最终拿下金赏的事迹。

    值得一提的是，钢琴手在最后的演奏结束后，向小提琴手当着全国观众求婚。

    这样浪漫勇敢的事迹让全国女性羡慕的同时，男生们却平白无故的受苦，甚至当告白不够用心时，还会被拿来跟那位名为有马的钢琴家作对比。

    聚光灯下，金发的少女带着泪花的笑容格外的甜美，在所有人屏息期待的目光下戴上了婚戒。

    后来两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有马香草，到现在还活跃在国外音乐圈里。

    至于八王子高中演奏组的人，倒是大多为个人参赛，不像其他学校一整个部都参加。

    因为小早川有茜和巫马星津的退出，少了两位灵魂人物的吹奏部水平急剧下滑，在指导老师看过吹奏部的合奏后，失望的对铃木校长表示自己带不了这个队伍。

    于是铃木校长索性任其自由发展，这一届的重心他可是放在了书道组身上，就算是这样，吹奏部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也不多。

    看不惯吹奏部做法的人同样存在，因此有实力的反而不再吹奏部。

    这名落落大方坐在钢琴前的少女显然是其中之一，至少在其他同为八王子演奏组的人看来是这样。

    少女的手轻放在琴键上调整着呼吸，鼻翼微微开合，神情愈发温柔起来，仿佛是正在将整个人融入到曲目的旋律中。

    灯光在她的发间穿过，就像云间缝隙偷偷露出的一束月光笼罩在原野的小花上，空灵而纯洁。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没有人催促少女马上开始演奏，氛围跟着少女那安静的神情一起变得静悄悄的。

    终于，手指动了。

    冰凉的琴键仿佛被灵动的手指赋予了生命，就像本人一样温柔的音色缓缓从钢琴的缝隙里流淌。

    坂本龙一先生的《opus》。

    这首钢琴曲复杂又纯粹。

    柔和，舒缓，悲伤中又能从心灵的角落里拽出一股破而重生的力量。

    温柔的音色可以让人想起与玛格丽特女士在一起的午后时光，节奏舒缓平静。

    《opus》并不像其他炫技一般的高难度曲目，她的音谱简单，五线谱容易学习。

    简单的程度会让人听完以后升起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但想要演奏好却十分困难，只是一味的模仿，充其量也不过是有形而无神的拙劣复刻品。

    就像同一把菜刀，有人用它能做出中式料理，有人能用它做出印度咖喱。但后面那坨模仿物显然没法跟前者比。

    言归正传

    《opus》在每个季节听有不一样的体验，它就像一名任性的画家在脑海中作画。

    与新园高中出于尊重而噤声不同，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被少女在琴键上温柔的抚摸所感染，空气自觉的静谧。

    有下意识的抱紧身边男友的红发JK辣妹。

    有闭上双眼默默流下两行泪痕在后悔的中年成功男人。

    也有露出安心的微笑躺在靠椅上不知在回忆什么的头发花白老人。

    这首钢琴曲可以让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体验到人生不同的故事，他们体会出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韵律。

    武侯庙内的会场并不算大，合理的空间安排让观众席的上下三层容纳了数千人。

    电视机外

    疲惫的上班族在地铁上插上耳机听着《opus》，过去骑在父亲肩上在海边的童年。

    就像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父亲一样，在那个阴沉的冬天一去不复返。

    哐当哐当的列车轮碾过回忆，压碎了在这座冰冷都市生存的人脊梁。

    他只剩mama了，已经很久没有跟远在家乡的mama好好通过电话。

    大学刚毕业新入职的他被前辈繁重的安排压的喘不过气来，下了班也是提着公文包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深夜的街道上。工作的压力让他慢慢变得跟这个城市里的人一样麻木，

    每次跟mama打电话时长都不过十几秒，全然一副敷衍的样子。

    于是按下电话拨打过去，随着母亲亲切的声音响起，眼泪就像止不住的阀门一样涌出。

    周围人如同麻木的树杆一样挂在吊环上，随着行驶的地铁摇晃。

    类似的这一幕在很多地方上演。

    手指抬起落下，宛若春风中上下飘动的柳絮。

    少女的琴声直击人心最柔软的深处，无论是谁都会被这轻柔凄然的音色感动。

    短短的五分钟又漫长又短暂，就像人的一生。还在沉浸于最美好的年纪不自知，转眼便沧桑起来，只能从记忆中找寻曾经肆意欢笑的画面。

    随着最后一道击弦机敲击琴弦的声音结束，全场就像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寂静无声。

    偶有隐约的啜泣声传来，但眼前仿佛闪过的一幕幕芳华过往，让人只觉得这声啜泣如梦如幻。

    少女不是一个模仿者，一个复刻者，她完美汲取了曲目中的精华。

    如果要评价的话，其演出水平甚至已经超越了原作，手指下的琴键没有僵硬的复现五线谱中的旋律，而是真正展现出了独属于她的色彩。

    这真的是一位高中生能弹出来的吗？

    出川温树回想起了妻子还在的时候，那会儿的他还很年轻，心中的土壤早已有了主人，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未娶。

    结实的肌rou变得松弛起来，健康的牙齿脱落，连年轻时骑山地车锻炼出来的大腿都开始有了赘rou。

    一切都会变，但爱她的心永恒。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头发斑白的出川温树举起自己的牌子。

    S级！

    这是一个只可能出现在决赛的评分，此刻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违和了。

    其他的评委互相对视了一番，严谨起见还是给了A级。

    结合观众评分，总成绩为A级，92.3分。

    一举超越新园高中成为无可争议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