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一巴掌的风情
那是在上早班的时候，黎伟军刚打完卡，刚回头，就看见吴若薇迎着他走了过来。｀｀し 应该说黎伟军对吴若薇多少还是有些警惕之心的，自己泼了这么多脏水，是个人都忍不下去。只是骤然见到当事人，慌乱却是占了大部分，尤其是做了亏心事以后。 但是吴若薇嘴角噙笑，似乎过往一切并不在她心上，而且她赤手空拳，就连女孩子惯拿的包包都没有，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攻击性武器。 黎伟军终于放了心，不仅放心，他居然还好整以暇地打了个招呼：“若薇，早上好。” 他显然忘记了一点，嘴角噙笑，有时并不是微笑，而是冷笑。 他还忘记了一点，人的终极武器，不仅是棍棒、枪支，也不仅是导弹、核武，还包括最厉害的一样——拳脚。哪怕是柔弱的女子，也能打你一拳，踢你一脚，至不济，还能用牙齿咬你两口呢。 吴若薇就那么人畜无害地走了上来，很自然地抬手，很自然地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比上班的催命铃声好听多了。 这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时刻，打卡的地方人很多，于是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一个美妙的声音，于是很多人都目睹了青春少女吴若薇的剽悍一刻。 这一个巴掌，不仅打呆了黎伟军，也打呆了周围的无数人。 半晌过后，出乎人们意料的事再次发生了，黎伟军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还手，而是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动人心魄的尖叫，那回环宛转，那**程度，都直追那著名的某某音：“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过了，再说这种话，委实有些搞笑。周围的人显然很没有爱心，居然不同情被打的弱者，居然还发出了哄堂大笑。 在整个过程中，吴若薇没有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沉默。可是人们相信，有的时候，沉默比大喊大叫更有力量。 据说——仅仅是据说而已——黎伟军未尝不想男人一回，他挥舞着双臂，试图还击，但是几个工人似有意似无意的挡住了他，更多的人则裏着吴若薇迅速地离开了。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短短一瞬，他和吴若薇居然便是咫尺天涯。 据说——同样也只是据说而已——黎伟军经此一巴掌，颜面大失，恼羞成怒，试图找道上的人替他出一口气，起码也要将那娘们弄残了再说，谁知道上的人听说了他的来意，客客气气地将钱退回给他，说了一句颇为意味深长的话：“打女人还用得着道上兄弟？是男人就自己上。哦，对了，你看上去不像个男人。” 以上那些据说真实性都存疑，先不说黎伟军有没有资格找到道上的人，就以他一向悭吝的性子，也必然舍不得出那一大笔钱。钱，可比面子重要得多。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工业区很大的轰动，短短几天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将这事推向高氵朝的还是文人的笔杆子。 在工业区外面，有一个布告栏，平时向来是发布各个工厂的招聘信息的，作为工业区的窗口，一向都颇为受人关注。但在这事过后不过三天，吸引人眼球的不再是那些招聘信息，而是贴出来的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就叫《那一巴掌的风情》。 应该说，民间的奇人异士何其多也，这篇文章的文采风华，精妙词藻，强大的修辞手法，无处不在的隐喻、暗喻，都让人忍不住击节赞叹。短短的一篇文章，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一清二楚，那清脆的一巴掌，更是描写得绘声绘色，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亲眼目睹。 不得不说，人若是无耻起来，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在这样的境遇之下，黎伟军居然没有被击倒，他居然还能没脸没皮地继续上班，居然还能若无其事，浑然无视别人对他的讥讽。 时间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此事过了一年多，人们就淡忘得差不多了，大家平日相处，似乎也忘记了彼此不愉快的存在。 但对当事人而言，事实上不可能有任何忘却。报复的念头无时不刻咬啮着黎伟军的心，但是对于天生卑怯的他而言，报复，也是需要勇气的。 既然存在着这样的过节，骤然听到任命吴若薇为塑胶车间质检组组长，黎伟军的反应之大就可想而知。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反对道：“凭什么是她当组长？她有什么本事和资格？” 崔少辉冷冷地说道：“那你说谁有资格？” 黎伟军一怔，动了动嘴唇，本想说自己的，终究还是转了念头，说道：“薛华就有资格。” 薛华也是注塑部的质检，跟黎伟军是交接班的，两人做的工作完全相同，进厂时间也只是个先后脚之差，说薛华有资格，其实也就变相地说他自己有资格。 崔少辉转过头问道：“薛华你的意思呢？” 薛华道：“如果是公司公开竞聘，我会试上一试，如果是公司宣布任命，我服从任命。” 这话说得就有些圆滑，骨子里的意思自然还是对吴若薇不服气。 崔少辉道：“很好。那么我问你，若是现在叫你去管喷绘工序的质量，你干不干？” 薛华楞了一会道：“我管注塑部都五年了，先是在其他厂做，后来到比森玩具厂，一直干的就是这个，你让我去管喷绘，是不是不合适？” 他不好说大材小用，只说不合适。 崔少辉道：“你不用管合不合适，你只说干不干得来吧。” 薛华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老实说道：“短时间内不能，至少也得学几天吧。” “那调你去冲压区呢？” “也不能。” “那调你去管移印呢？” 薛华汗都下来了：“不能。” “你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凭什么竞聘质检组组长？” 薛华哑口无言。 崔少辉转向黎伟军：“你呢？你能不能胜任这么多岗位？” 黎伟军面红耳赤，争辩道：“我虽然不能，难道吴若薇就能够？” “不错。”崔少辉斩钉截铁地说道：“所有这些岗位小吴都可以胜任。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资格。”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吴若薇，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平时不声不响，却掌握了这么多的技能，若果真如崔少辉所说，那么不仅仅是做个组长够格，做个主管也绰绰有余啊。 吴若薇坐在那里，照例不声不响，众人的眼光看过来，她也泰然自若，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使人不得不赞叹：这女娃儿，要得。光这镇定功夫，就比黎伟军的上窜下跳高明多了。 崔少辉问道：“大家还有没有疑问？” 没人作声了。 崔少辉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这项任命就通过了。下面宣布第三项任命，公司为了加强生产原材料和成品质量的管控，特设立原材料和成品质检组，任命张必成为组长。” 这一下就不止是议论了，简直就是要炸窝了。任命吴若薇就罢了，毕竟人家做了两年多，而且听崔少辉这么一说，人家那是真有本事，谁要是不服气，来个现场pk，还真不一定赢得过人家。大家都是要脸的人，犯不着在这里丢人现眼。所以大家就算是心里还有不服气，也强自忍下了。 可这个张必成算怎么回事？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一见过的，完全就是个菜鸟，在座的哪一个不是甩他一条大街都不止？他何德何能？能够占一个组长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