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4：小偷、警察与外星人（一）
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因葬礼变得十分热闹。 老爷子以99岁高寿往生，反倒算是一桩喜事了，即所谓的“老喜丧”。 与满屋满院神头鬼脑、不可一世的各路江湖人格格不入的，是两位身着警服的警察，正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 走在前面的那个警察，身材高大，体格出奇地强壮，满脸横rou，容貌十分凶恶； 后面的那个一脸书生气，面白如玉，戴着金边眼镜，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家中的主人迎出来，是位瘦高英俊、穿白挂孝的中年男人。 “欢迎两位警官。”这个男人说，“恕我家中有大事，不太方便，如果有事要谈，还得请二位改天再来。” 胖大的警官挤出很难看的微笑，说到：“别误会，老爷子于我有恩，我是来吊唁的，不是来抓人的。” 说着，他掏出一个塞着钱的白信封，交到司仪手上。 家中的男主人招手，叫另一位仆人拿过登记单，恭敬地双手递上钢笔，请这位胖警官留下名字。 两位警官分别在礼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岱岩、吴若峰。 写完，二人走上灵堂，向遗体告别。 陈岱岩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向老人的遗体念叨：“王老爷子啊，您老一辈子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先是抗日，再就是资助革命，兴办教育，从事慈善，积德无数； 后来一直帮助公安系统，为镇压敌特做出卓越贡献，又帮助我们建立最早的刑侦反扒队伍； 我也是跟您老学的反扒手段啊。 唯独一条，您老作为武术家、传承人，一个人先走了，这满屋满院的各路豪杰们，还有没有人再听您老的话，我就不知道喽！” 特别是最后一句，他故意说得特别大声。 听到他这句话，整个院子都静下来了，连哀乐都停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极其仇视的眼光盯着这两个警察。 吴若峰有点怵头，他轻轻拉了拉陈岱岩，悄悄说：“ 陈队，这院里院外好几百人，您这么一说，回头咱再吃点亏......” “怕什么！这世间，哪儿有警察怕小偷的道理！”陈岱岩用凶恶的大胖脸扫视了一圈，故意挑衅般大声地说。 果然，屋里和院子里每个和他对上眼神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只有家中的男主人，斯斯文文地说：“两位警官，请放心。 我们定当恪守家父遗言：学艺为国，守法为民，致力为公，不谋私利。 从我王永正在这里立誓，如有违反，甘愿伏法。” “哼，”陈岱岩不屑地哼了一声，撇着嘴说，“说得比唱的好听。 胡彦中跑到你家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今天老子来，是吊唁的，不是找事的。 你让胡彦中自己到局里自首，省得我费事。” 王永正听到这话，脸上确实流露出一丝窘迫的表情。 陈岱岩昂首挺胸地走到院门口，又转过头，不屑地环顾整个堂院。 这时，大门口的门房里，跑出一个瘦高的小男孩。 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送到两位警察手中。 “警察叔叔，天太热了，你们执勤辛苦了，请喝水。” 吴若峰看到，这个小男孩大概10岁左右，身穿着校服，一只手臂上戴着黑箍白花，另一手臂上，戴着三道杠。 “呦，这孩子有出息！”陈岱岩躬下腰，抚着小男孩的头发，说，“ 小伙子，不错！咱俩一样，都是大队长！” “您也是大队长吗？”小男孩问道。 “那当然了，我也是！哈哈哈，”陈岱岩得意地笑了笑，指着小男孩说，“老王、王掌门，你儿子比我儿子还小几岁，生孩子生得够晚的呀。 培养得不错，说话有礼貌，会做人，很懂事。 以后长大了考警校，我保证给你儿子介绍个好单位。” 王永正若即若离地站在两位警察十步远的地方，满脸微笑，点头致谢。 这时，屋里走出一位又瘦又高，极其艳丽的女子。 尽管一身黑色素缟，竟反而显得这个女人更加迷人，院中男男女女都被她吸引了。 甚至有女孩子发出“哇”的声音。 她走到小男孩身边，拉着小男孩，对他说：“ 小君，警察叔叔还有事要忙，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赶紧回去做作业。” 小男孩恋恋不舍地看着两位警察，警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朗和威严。 吴若峰想要上前伸手，与王永正握手，王永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此同时，陈岱岩用手一拨吴若峰，把他拦在身后。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陈岱岩说到，“老王，我回去等着胡彦中的消息啊。” 说完，他俩走出大门，走向停在胡同口的白色轿车。 眼见他们二人驾车离去了，王永正脸上才显出严肃的神色。 “关门，谢客。”王永正长叹一声，又对仆人说到，“ 晚宴请夫人携幼子代我出席，另外几位叔伯大爷也请照顾好，还有其他几位门派的朋友，告诉他们我门中有些急难之事要商议，实在脱不开身。” 男仆点头应允，依令而行。 王永正转过灵堂，来到后院，进入一间书房，随后推开石墙，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正中悬挂着一位古人的画像。 画像很有些年头了，纸面已经发黄，上面绘制着东方朔偷取蟠桃的形象，意境十足。 密室中有五张红漆大椅和五张黑漆大椅，其中四张红漆大椅和五张黑漆大椅上，各坐着一个人。 密室正中，还跪着一个男人。 王永正叹了一口气，做到正中的红漆大椅上，拇指交叉，双手抱拳，对五张黑漆大椅行礼到：“ 荣门掌门人王永正，向观礼的几位前辈和来宾行礼了。” 五张黑漆大椅上的人，分别起身还礼。 坐第一张黑漆大椅的，是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高级的平板电脑，看起来像一位企业白领。 他率先抱拳致礼到：“金门麦岁三，特来观礼！ 恕我直言，大数据人工智能算命，已经算出王掌门今天会有此劫，刚见面时我已经对您说了......” 王永正礼貌地笑着摆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 第二张黑漆大椅上的，是一个一身高档黑色西装，留着背头，肩披白围巾，相貌极其英俊的中年男人。 “兰门高退之，特来观礼。 麦先生，你我二人十年未见了，咱们的赌局还没有结果啊，至今也不知道是你的算法更胜一筹，还是我的千术更胜一筹啊。” 第三张黑漆大椅上的，是一个身穿长衫，手拿纸扇，剃着秃头的小黑胖子。 他笑嘻嘻地双手抱拳说到：“葛门于得水，特来观礼。 麦大师、高赌神，二位听我一言，今天是金门的大日子，您二位的局，不妨散了再说。” 第四张黑漆大椅上的，是一个外国人。他的西装外别着一个用玫瑰花藤缠绕的十字架。 他用流利的中文也学着众人抱拳说到：“蔷薇十字会伊森·艾伦，前来观礼。” 从最后一位黑漆大椅上的站起的，是一个一身黑色旗袍，身材高瘦紧致，容貌威严的老太太。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点头示意。 王永正专程走到老太太身前，一躬到地，双手抱拳举过头。 老太太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双拳，王永正这才回到自己正中的座位上。 伊森·艾伦好奇地问：“王掌门，还没介绍，这位老前辈，是哪个门派的？” 于得水摇着纸扇，抢先说：“艾伦先生，我门江湖人的事，你不知道也罢。 今天要不是看在你随的礼之大，以及你带来的消息之震撼上，我们也不会让你进入内室，参加我们江湖人的事。 有些事，少打听为好，少知道点事，多活几年，比什么不强？” “也不是不能给您介绍，就是怕您明白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王永正说到，“ 更何况，今天我们主要的议题，还是审胡彦中，以及听听您带来的大活儿。 诸位前辈，几位堂主，意下如何？” 红漆大椅上，分别坐着金门摘星堂堂主，一身穷酸打扮、头发蓬乱的小老头黄听理；穿凿堂堂主，一身民工打扮，外形粗犷的壮汉邓老七；翻天堂堂主，容貌平平的中年妇女姚梅；以及灵风堂堂主，肥胖猥琐、头发稀疏、浑身却散发出一股迷人异香的中年胖子李炳东。 众人落座。 王永正主持，大声呵斥着跪在中央的胡彦中，说到：“胡彦中，你可知罪？” 胡彦中慌慌张张地点头认罪。 “你这家伙，吃里爬外，不遵掌门教诲，自立山头，按律当断双手食指！”黄听理呵斥到。 “就是！什么玩意啊！”姚梅指着胡彦中唾弃地说，“太踏马差劲了。” 胡彦中连忙解释，说到：“各位堂主，掌门，我有下情回禀。” 王永正说到：“说吧，让大家听听，你要说什么。” 胡彦中指了指蔷薇十字会的伊森·艾伦，对满屋人说到：“诸位，小子我可不是随便不听掌门指教，故意破坏门规的。 奈何人家外国人给出的价码太高，事情太大，我才不得不闹出点事端； 不然诸位大佬在此见证，小子就活该被断双手食指。小子我认罪！” “到底是什么事？闹得要开香堂，要我们见证？”兰门的高退之问道。 “高先生还没听说呢吧，”金门的麦岁三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个网页，念到，“ 胡彦中涉嫌巨额盗窃罪、走私罪、盗窃走私文物罪等嫌疑，已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了。 他涉嫌把一批从东南亚遗址中挖掘出来的文物盗窃出来，卖给这个蔷薇十字会。 小吴本身大了，趁文物巡展的时候行窃，人不知鬼不觉，整个安保系统都傻眼了。” “胡彦中，你的行为得到掌门授权了么？”肥胖的陈炳东问道。 胡彦中偷眼看了一下王永正，然后低头说，“没有，小子我贪财了。 但是，请听听外国人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你们听了，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了，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伊森·艾伦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诸位，小吴先生说得对，确实是我们委托他趁展出的时候行窃。 这是因为，这批文物原本就是我们蔷薇十字会的考古学家在东南亚的雨林中挖掘出来的。 可是，当地政府却将本来许诺给我们的文物没收了。 他们这么做，真的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我们明明已经向他们行了大量贿赂，没想到他们居然变卦了！” “你这么说，也不见得有道理。”于得水摇着折扇说到，“你们这些洋人，从全世界盗取文物，类似的事干的还少么？” “于先生，我并不是要辩护我的行为，而是想要说明，事情远远比你们这些江湖人士的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伊森说着，掏出一个折叠的小设备。 他展开这个小设备，像折纸一样弯折成一个四角支架的形状，顺手扔到屋子的中间。 顿时，屋子里被笼罩在一片彩色的立体投影当中。 投影正中显示出，三个探头探脑的蜥蜴人，正在和几个人类、一个章鱼脸长着触手的外星人，以及一大群小灰人合作，从一个看起来很像东南亚风格的石砌神庙的壁龛中，抠出好几块明亮的红色宝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王永正双手抓着太师椅的扶手，不由得站起身来，震惊地问：“这......这难道是，外星人？” 伊森轻描淡写地说：“对呀，和我们蔷薇十字会合作的外星人。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些文物不属于当地政府，也不属于我们蔷薇十字会，而是原本就属于这些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