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皇怒

    ……

    高台之下，红毯两侧的当朝大臣与武将们全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渊，忍不住发出惊叹。

    与周渊的礼物相比，周无极的人头简直就是小儿科。

    民心是可以让的？就算可以让，又怎么可以是你让呢，皇子让太子民心，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就是在嘲讽太子德不配位吗！

    台下的李早也是眼神凝重，百姓们之所以敬仰一位君主，只能是因为那位君主恭俭爱民，勤政贤明。

    周渊送周无极百衲衣，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民心在我，而不在大哥您那，太子的位置也本应该是我的，您之所以是太子不是因为您德才兼备，而是因为这是父皇白送给你的。

    能送，就可以收回。

    民心在我。

    我才应该是真正的太子！

    周渊望着周无极，面带微笑，看对方迟迟不接，他又微微把手中的百衲衣抬得高了点。

    周无极面部肌rou狠狠抽搐了一番，这件破布衣带给他的羞辱实在是太大了，他恨不得将之一把抢过来直接撕碎，不，连带着周渊一起撕碎！

    周无极想着这些，眼神阴翳地咬紧牙关，浑身被气的发抖，甚至筋脉中的异能都忍不住开始运转蓄势。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低沉了，让人难以呼吸。

    那位管家模样的军官，实则是周无极在边军时的谋士，看见周无极这般状态便猜到了后者要失去控制，于是心中一紧赶紧伸手便拽住周无极的胳膊。

    “殿下，万万不可冲动！”

    “周渊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您，您若是动了手，这六年您就白熬了！”

    “可恶！！！！”

    周无极在心中咆哮，在意识里把周渊杀了八百个来回，随后缓缓抬起头，硬生生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他抬起头看着周渊，轻轻抬起右手顺势将百衲衣推回，僵硬地笑了笑，婉拒说道：“三弟治理淮水有功，百姓感激你的救命之恩送你的东西，为兄还是不横刀夺爱了。”

    周渊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百衲衣收回，拱手说道：“既然皇兄不要，小弟也没办法了，只是我实在不知道，除了这件东西之外，还能送皇兄什么。”

    “还要送？”周无极面色一僵，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咬牙笑道，“贤弟送什么都行，贵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皇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周渊呵呵一笑，从兜里抓住了一把大红枣，直接握进了周无极的手里，同时情深意切地说道，“大哥，这是小弟平日里闲着没事，在自家院中种植的红枣。”

    “论味道，虽没有西域的红枣好，但也是十分香甜，希望大哥不要嫌弃才是。”

    周渊笑眯眯地松开手，那天夜里皇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无极看着手中的红枣，瞳孔极缩，望向周渊的眼神里带着止不住的震惊，他分明记得当日太和殿里只有他和父皇两个人，周天是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说出去的。

    难不成，他进宫的时候，周渊就藏在大殿中的屏风后？

    周无极彻底呆滞住了。

    台下的诸位大臣们也都是面色凝重，因为他们看不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何周渊要送周无极红枣，后者的表情又为何如同是看见了鬼般？

    难道这红枣之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似乎是过去了良久，周无极才慢慢回神，因为他似乎猜到是谁告诉周渊的了。

    “多谢三弟，这几颗红枣我会好好保存的。”

    周渊微微笑道：

    “皇兄还是不要保存了，趁早吃了比较好，免得发腐。”

    周无极闻言，当即便往嘴里塞了一颗红枣，一边嚼一边笑道：“哈哈哈，那就都听三弟的。”

    周渊用余光看了眼台下诸位大臣的反应，平静的嘴角微微勾起，今天的这场皇家生日宴会进行到这里，他可以说是赢麻了，周无极离京太久，在他面前摆弄心术，还差的很远！

    “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我应该……”

    “——太子殿下！”

    正当周渊拱手，想要见好就收，提前退场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年轻声音却把他打断。

    这一声音洪亮沉稳，但却又不失青涩稚嫩，场间的所有人同时寻声转过头，朝着院口的那位身披轻甲，手握长枪的年轻身影望去。

    “下官姗姗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那气势沉稳的年轻小将站在院口，遥遥对着高台拱手，单膝跪地道。周无极看见来人，脸上立马充满了笑意，他快步迈下高台，一边走一边伸出双手笑道：“贤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是！”年青小将面色平静，眼神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与沧桑，他淡淡地看着场间的众人，最后又看了一眼台上站着的周渊。

    二者相对而视。

    周渊眼睛一眯，微微笑了一下。

    “有点意思。”

    周无极将那年轻小将领回高台，随后看着下方院中的所有大臣们高声笑着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加入边军时就结识的好友，名叫陆玄。”

    “姓陆？”周渊眉毛一挑，这个姓氏，又是军中之人，难道说……

    周无极微微一笑，拍了拍那位年轻小将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道：“想当年我初次加入边军，什么都不懂，被这小家伙的爷爷按着头骂，甚至挨了鞭子，还是这小家伙替我求得情。”

    “这一晃六年过去，我回到了京城，你小子也长这么大了。”

    陆玄闻言，想起那段时光，冷峻的脸上便现出了一丝笑意。

    台下群臣相互对视，而后有位文官开口，试探性地问道：“敢问这位陆小兄弟的爷爷，可是那位？”

    周无极微微一笑，满脸荣光地开口说道：“就是陆南天元帅！”

    “——轰隆！”

    听到这个名字，全场在场的官员，不论文武，没有一人脸上不露出惊骇之色，就连李早的眼神也都变得凝重。

    陆南天元帅，可以说是大周朝最为传奇的人物，自前代皇帝还未即位开始，这位手握长枪的老人便如一道城墙一般屹立在周夏边境，不知抵御住了多少次敌军的进攻，更是曾经一人一马，追击敌军八百里，擒住了当时夏军的一名将领，使得举国震动！

    如果说周天这位雄伟盖世的君主，是大周朝的太阳，那么陆南天这位镇守边关数百年，保天下安宁的老将，便是大周朝数以千万百姓心目中的太阳，是活着的传奇！

    而那位传奇，已经近十余年未曾出现在百姓视野了，江湖中也很少流传他的消息，人们只知道他驻守在边军中，数百年如一日，但今天他的孙子出现在了皇城！

    陆玄感受着台下那一双双敬畏的目光，也是十分平静，从小到大，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这样的场面并不足以令他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只是这个周渊……

    陆玄侧过头，望向自己身旁这位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皇子，冷峻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的战意，哪怕是在边军，他也曾无数次听说过周渊的名字，只因为后者被许多人私下誉为是古往今来，大周朝最耀眼的天才。

    不论是朝政还是修行上，在这般年纪都是无人能及的存在。

    但他并不认可。

    因为周渊还没有赢过他。

    周渊感受到陆玄的注视，而是眼神平静地看向了他，一番平静的对视后，他微微一笑，主动移开了眸子。

    后者眼中的战意，他确实清楚地能够感知的到，但很可惜他并没有与这位传奇老将孙子交手的兴趣，因为传奇的只是陆南天，而非陆玄。

    但陆玄不这么想，于是他开了口：

    “周大哥，您的宴会我来迟了，为表歉意，请您一定要让我有机会补偿。”

    周无极笑眯眯地问道：

    “好啊，你想要如何补偿？”

    “先说好，若是你想要送礼就不必了，今天我收了太多的东西。”

    陆玄面容冷峻，拱手说道：“我想要与人打上一场，为殿下比武助兴！”

    “哦？”周无极眼睛一眯，装模作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随后笑着说道，“在场的各位好像都跟你不是同龄人，只有那位坐在角落的女子，还有我身边的皇弟与你相当，只怕是有点难以选择吧。”

    陆玄连看都没看李早一眼，直接拱手说道：“我不跟女人打架。”

    这便是要跟周渊打的意思。

    周无极呵呵一笑，接着开口打趣道：“你跟我皇弟都是同一年所生，在一起切磋切磋倒也是件好事，只不过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还得问问我这位弟弟的意思。”

    说着，周无极便携带着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身旁的周渊。

    周渊面色平静，心中冷冷一笑，周无极和陆玄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提前商量好的，刚进门就挑准了他要打架，哪有这么巧的事！

    周渊拱起手，对着陆玄呵呵笑道：

    “陆兄气度不凡，又出身军营，实力定然很强，我也是十分渴望与你交手的。”

    “只是可惜，我前些日子闭关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些内伤，现在还在恢复当中，只怕是不能如意了。”

    周渊绕了一圈，随后缓缓婉拒道。

    他倒不是怕了陆玄，只不过这里是周无极的地盘，对方要如何，为了保险起见他就不能如何，就算他相信自己不会输，周无极难道就不会暗中动些手脚？

    这一个太子一个陆大元帅的孙子联起手来，能动用的能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谁知道有没有大坑在后面等着他！

    下方的李早见状，心中对周渊的评价也是又提高了些，这种情况之下，想办法避战是最合适的。

    只不过陆玄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在军中百战百胜，同年龄段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却被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压在头顶这么多年。

    今日不战上一场，怎能如愿！

    陆玄看着周渊，冷冷说道：

    “无妨，我可以让你只手。”

    周无极闻言，嘴角升起一丝微笑，这才是他准备的杀手锏，让陆玄打中打败周渊，打破世人对周渊完美的印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只要周渊这一战输了，或是他不战而走，不管理由找的在如何精妙，都不会堵住世人的嘴，因为陆玄不论是从身份还是天赋来说，都足够有资格与他对战，而且他们还有充足的理由。

    比武助兴。

    你就送了我几颗枣。

    这场架你是打还是不打？

    周渊看这陆玄背过去的左手，眼中也是浮现出了一丝尊贵的战意，长袍之下骤然迸发出恐怖的金色辉煌气机，整座高台都跟着他的异能波动开始摇晃。

    周无极心中一惊，但想到陆玄的实力，又是十分放心地带着其余人走下了高台，准备到下方来观看这一场对战。

    “把你背后的左手拿出来。”

    周渊双手附后，淡淡向前踏出一步，眼神如同苍穹古帝，居高临下俯瞰着陆玄，声音虚幻威严，淡淡说道：

    “输的太快，就起不到兴致了。”

    陆玄冷峻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震惊，全身鸡皮疙瘩涌起，面色都有些苍白了起来，似乎是被周渊这突如其来的威严给吓住了。

    但下一秒，他便反应了过来，将背后的左手拿出，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在空间中挑起一道虚幻的九爪青龙，密集的鳞片宛若边境高达百米的城墙，钻入黑云间沐浴雷霆，咆哮着朝周渊砸去。

    “——轰咔！”

    周渊双手依然附在后面，他的头顶浮现出一道高大威严的金辉虚像，仿佛是由大道法则凝聚而成。直接硬生生抗住了这恐怖的青龙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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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陆玄震惊，没想到周渊竟然这么轻松就将他的一枪扛了下来，要知道他曾经用过这招，可是直接秒杀过一位三阶段巅峰境界的修士！

    周渊的瞳孔中布满了璀璨的金辉，自眼角向外伸展出了密集的金鳞，犹如金龙一般的高贵，那高大的大道法则虚影也是彻底凝聚完毕，双眼金光击碎青龙的身体，照耀在陆玄身上，如圣皇一般威严呵斥道：

    “吾与你一战，你就这点本事吗！”

    “——啊！！！”

    陆玄感受到屈辱，顶着自身骨骼被压断的风险强行站直身体，双手握紧长枪，咆哮着跳向半空，身后浮现一片出战场的黑色虚像，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军踏马向天空冲杀而去，恐怖的战意汇聚在陆玄的这一枪上，朝那圣皇虚影砸去。

    “放肆！”

    周渊依然双手附后，他的身子赫然出现在了那圣皇虚像头顶，如同踩着天地法相般，对着下方冲杀上来的陆玄充满威严地暴喝一声。

    恐怖的皇威降临，圣光照耀，瞬间就将他身后的苍茫铁蹄大军直接喝散，万军臣服，只剩下陆玄一人还手握长枪砸来。

    “逆臣退下！”

    周渊双眼爆发精芒，再度喝出一声，圣皇虚影身子向前一倾，无数璀璨的大道天威凝聚成了泥沙，如山岳一般的重量轰地一声便将陆玄的身体打落。

    “——轰咔！”

    陆玄身体承受不住这毁灭性的一击，如流星一般轰地坠落到高台之上，木板与黑曜石都被其砸的粉碎。

    全场所有人，神情夸张地看着一切。

    因为当陆玄被击落地底的时候，周渊的双手还在后面背着。

    李早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陆玄说要让周渊一只手，可最后周渊轻而易举地赢了他，甚至连手都没用。

    “真厉害呐，看来来硬的是不行了。”

    李早淡淡笑着，悄然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