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星海难宁（十七）豪赌
随着电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位于驾驶舱内的各位皆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令得几人皆是露出喜色。 “队长，你们走之后不久，我们驾驶舱室里面可控制的西泰山号各项指标范围有了一个巨大的提升。虽然几乎每个指标都依旧会有一道红线，但刚刚我们试验了一下，只要不同时将所有数据调用至红线以上，就不会产生警告提示。” 杨帆站起身，迅速汇报着这不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些值得航舰上众人都高兴一下子的情况。 李长念与费德萨帝站在电磁门的入口处，认真的听完了杨凡的汇报总结，神色不变，但内心深处皆是松了口气。至少在两人看来，如今这状况，航舰之上的众人终于称得上是性命无忧了。 “我与费德萨帝在固液流体循环系统的核心舱室里面发现核心被冷凝住了，想必是承办研究所与军队这边交接的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有及时让其恢复到正常运行状态。”李长念说着，看了费德萨帝一眼，淡淡道： “幸得费德萨帝研究员还留在西泰山号上，也亏得他恰好是负责固液流体循环系统的总负责人，才能让我们摆脱困境。” 如此官方的腔调引得原本就在舱室内的众人皆是鼓起掌来。毕竟平时不苟言笑性格怪异的李长念一旦说起官话来一定是需要在座的众人配合一下了。 此时费德萨帝以为李长念只是单纯找个借口糊弄一下刚刚两人去外面干了什么这件事，而驾驶舱内的队员们以及圣露伊思·霍姆斯队长则是觉得此刻的掌声是对最大功臣费德萨帝最基本的尊敬。 突然一道意味有些困惑的声音在掌声之中响起，几乎是一瞬间，便是使得本规律的掌声变得紊乱起来。 “如果他是总负责人的话，那刚开始我们遇到的问题是不是本来就是他粗心大意导致的啊？”灵炔睁着大眼睛开口道，正挥动撞击着的手掌此刻看起来多少有些机械。 “这不重要。”杨凡赶紧道，迅速岔开话题继续说道：“队长，你和费德研究员也都回来了，圣露伊思·霍姆斯队长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队长你商量一下。好啦好啦，大家都干自己的事儿去吧，西泰山号的测试工作还没弄完呢。” 闻言众人皆是偷着乐呵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只有灵炔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夹杂着震惊、抱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看着费德萨帝，随即猛地躬身之后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长念向神色有些怪异的费德萨帝示意了一下就欲走上航舰指挥的台阶。 终于，费德萨帝还是开口说道：“首先，我得自我澄清一下。”扫视了周遭众人一眼，特别还与李长念重新看回自己的诧异眼神对在了一起，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姓费德，我就姓费，以后请不要叫我费德研究员，谢谢！” “长念队长？我脸上是有黑色防滑油嘛？这么看着我？” “没”。李长念淡淡道，转身向着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圣露伊思·霍姆斯所在的位置走去。 “我有点想笑，但还好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不知何处竟有一道豪放的笑声响起，在费德萨帝察觉到是哪个位置的一瞬间便是戛然而止。 “霍姆斯队长，刚刚杨凡所言是？”李长念没有理会身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费德萨帝，走近圣露伊思·霍姆斯身前认真地问道。李长念视线从霍姆斯身上扫过，便是将其凝聚在舰长控制区的面板之上，此刻十几条星舰航道交替变化着，似乎是在寻求着某种能够将其连结起来的规则。 李长念神色不变，疑惑的问道：“这是？”随即就欲伸出手，想要调取出隐藏起来的函数面板。从圣露伊思·霍姆斯的角度来看，李长念这意思明显就是想要弄清楚十几条星舰航道交替变化的意义何在，以及是依靠何种函数所运行的。 “李，我建议你此时最好还是不要调用面板，因为可能会影响程序运算的效率。”圣露伊思·霍姆斯淡淡道，但并未出手阻止。 李长念手伸出去了一半便是缩了回来，但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变换着的星舰航道，似乎是想要从其中读懂一些什么东西，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向圣露伊思·霍姆斯问道：“霍姆斯队长是从这十几条航道里面观察出了什么东西吗？” 圣路易斯·霍姆斯闻言微微一笑，右手在屏幕上扫动了几下，原本2D表现的星舰航道图逐渐的变成了3D形式，并且快速扩大升至整个驾驶舱室的半空之中。圣露伊思·霍姆斯抬头看着头顶变化着的光景，开口解释道：“固液流体循环系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圣露伊思·霍姆斯看了李长念与身后不远处的费德萨帝一眼，发觉两人没有否定自己的意思之后，便是抱着双臂用nongnong西语风味的中文接着说道：“固液流体循环系统能够正常运行之后，我将长念队长留在舰长系统内的几十条航道按照西泰山号的近极限状态参与模拟计算，发现除了极个别航道之外，大部分航道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并且让我们顺利返航。” 说完，圣露伊思·霍姆斯便是调取出了身前已然进入睡眠状态下的舰长控制面板，将之前做过的模拟运行程序的结果让李长念过目一遍，然后接着说道：“在等待模拟运算之余。”圣露伊思·霍姆斯摊了摊手道：“李，你是知道的，这实在不是一件能够快速完成的事。我在发现有多条航道可以使用之后，便尝试着是否能够整合一下，找出一条最优解。这样既方便任务的完成，也能够让我们尽快返航。毕竟金龙凌日状态之下恒星周围的空间环境实在是太过复杂，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可不喜欢这种不安定的感觉”。 李长念静静地看着半空之中变换着的星舰航道，从面庞上丝毫无法察觉其任何情绪波动。此刻，费德萨帝也是走到了李长念与圣露伊思·霍姆斯身边，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所以现在是在运行某种函数，或者是某种程序来完成霍姆斯队长所说的，找出一条最优解吗？” “当然。”圣露伊思·霍姆斯回应道，“我用了一种航道演算函数，能够从多条函数中自动获取一种最优解，但这个过程需要一位熟悉函数运行模式的航舰驾驶员参与，来从计算结果中人工选取最适合当下情形的那一条。” “早听说欧联体有一套尚未公开的星舰航道精化函数，今日所见，果然非同一般。”李长念视线未变，嘴里喃喃道。 “并不是欧联体不公开，而是这种航道精化函数一般只能欧联体研发的航舰使用，航舰标准不同的情况下贸然使用可能反而有风险。西泰山号是星联中各研究所共同参与，我这一行为虽然有所冒险，但也不算违规。”圣露伊思·霍姆斯看着毫无情绪波动的两人解释道。 此时李长念与费德萨帝面无表情的神色令得圣露伊思·霍姆斯有些紧张起来，身处于航舰舰长台周围的众人此刻也都是默不作声认真地做着手中的事情，一时让竟其有些无所适从。 圣路易斯·霍姆斯敲了敲位于自己额头两侧的贴片，视线扫了一眼时间的位置，目露喜色地问道：“李、费德萨帝，两位如果没有其他意见的话，让我将快要计算出来的航道选出一条来将其纳入航道信息库可以吗？” 李长念与费德萨帝对视了一眼，依旧是那副古今无波的表情。李长念说道：“我没什么问题。能顺利安全地完成任务就好。欧联体独有的航道精化函数此刻应当还是需要我与费德萨帝回避一下吧。” “李，感激不尽！”圣露伊思·霍姆斯双手合十迅速躬身向李长念感谢道。 李长念摇摇头，与费德萨帝一同背过身去，淡淡道：“无妨，倒是劳烦霍姆斯队长了。回去之后必登门拜谢。” 李长念与费德萨帝感受着身后的响动，皆是打开了自己所穿戴的AI通讯系统，直接用视线控制着仅仅会出现于自己视野之内的虚拟键盘，熟练的交谈着。 “不出意外的话，咱两似乎是猜对了。” “我之前种进她手环中的木马程序显示她之前确实是调用了一段函数进入了航舰信息库里面，并且这个函数确实我从未见过。但我简单演算了一下，这道函数似乎确实有精化作用，至于到底是不是欧联体的那套，暂时也不得而知。” 费德萨帝一连串的信息飞快的浮现在李长念眼前，令得李长念无奈地修修补补，终于是发出了第一段信息。 “为了整个计划的真实性，她一定会用真的，否则一旦我们两个不配合，要戳破她的假象实在是太过轻松。只是我现在有些疑惑的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固液流体循环系统修好这一消息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太大影响。除非他们内部并没有将整个计划完完整整的告诉实施者，而是各自为战。” 费德萨帝沉思了一会儿，迅速回复道。 “还有一种对我们来说最坏的情况，那就是他们和吞星者达成了某种协议，只要西泰山号进入某个范围之内就会遭到吞星者的打击。我推测这种打击极有可能是以我们目前的监测设备所无法捕捉到的。并且这种打击极有可能只会摧毁航舰内部的有生力量。加上西泰山号的无人驾驶系统。你想想看，我们开着西泰山号出来，另外一批人开着回去，再带一些我们的血rou残骸，怎么粉饰，那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你怎么看？到这一步了，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能够马上做出决定，就是夺回西泰山号的控制权，选择一条与圣露伊思·霍姆斯所设定的航道位置截然不同，至少在近日位置得避开其航线规划的航道。这样我们照样可以完成部分任务然后返航，回去之后也不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毕竟近日轨道空间状况如何除了我们没人知道，此时过度责难就是昭然若揭。否则的话就是拿整舰人的生命来赌那一丝可能性。” “我想再等等看。从固液流体循环系统核心舱室回来的路上我又想了想钱刻疆老师留给我的那十几条星舰航道的连结方式，发现我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如今那条航道我算是知道了，也已经被我牢牢印刻在了脑海里。刚刚回到这里之后，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圣露伊思·霍姆斯所使用的星舰航道精化函数，如果她给出的结果与钱刻疆老师的结果是一样或者类似的，那么此行的任务可能还有其他潜在目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你确定嘛。” “如果是的话，我们的行为可能会打断某个大的计划安排。我们也许都是棋局的一部分。” “那就陪你玩玩吧，上次与你这样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吧。这次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发现最终的星舰航道与钱刻疆给你的那条航道不同，我要求即刻夺回西泰山号的控制权。”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