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mama就来了
…… 夜色中的沈家别墅犹如一颗镶嵌在无边墨色海洋边的夜明珠,璀璨得很。 白发苍苍的沈然躺在床上,不断地打着呼噜。 七岁的夏文浩轻轻为沈然掖好被子,将故事绘本合拢。 “爷爷,你要好好睡哦。文浩明天晚上再为你讲故事。”七岁的夏文浩嘟嘴说道。 一个美丽的女护士小声地说道:“文浩少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爷爷呢?” “我小,所以jiejie关心我。爷爷岁数大了,所以我关心爷爷。”夏文浩认真地回答道。 女护士好奇道:“颜小姐是沈总裁的未婚妻,你是颜小姐的弟弟,你该称呼老爷为伯父啊。” 夏文浩嘟起小嘴。 “不,我喜欢叫他爷爷。我就要叫爷爷。” 一直躲藏在门外,顺着门玻璃观察房间内情形的沈俊云走了进来,轻轻抚摸夏文浩的头发,道:“文浩,我带你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陪伴爷爷,好不好?” 小手主动拉住沈俊云的手,夏文浩昂起头,懂事地说道:“好。” 看着这个懂事的小男孩,沈俊云的心一阵阵的疼,这疼几乎要将她彻底击倒。 看到沈俊云的脸色有些异样,夏文浩关切地说道:“姑姑,你怎么了?” 沈俊云笑了,慈爱地说道:“你这小家伙,辈分还真的是乱叫啊。你的jiejie大婚后,你可要改口称呼我为大姐的好。” “可是我喜欢叫您为姑姑。”夏文浩坚持道。 目光久久地落在沈俊云的脸庞上,七岁的夏文浩困惑地说道:“为什么我像在哪里见过姑姑呢?” 手指放在唇边,夏文浩皱眉道:“也许是在梦里面吧。” …… 安顿夏文浩睡下,沈俊云回到自己房间。 偌大的房间内空旷得很。 沈俊云走到落地窗前,将窗户推开,清冽的海风吹了进来。 一个铂金吊坠被从领口内取了出来。 轻轻按动吊坠。 吊坠打开了,内里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小婴孩。小小婴孩胖乎乎的小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绒绒的头发,俏皮的小鼻子,厚嘟嘟的小嘴。 泪水顺着沈俊云的脸颊滑落下来。 “宝宝,是mama不好,mama没有保护好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mama的,可mama也是无奈。mama不能将沈家的家业毁于一旦。 你要恨,就恨我一人吧,是mama的无能,使得你成为恶人的筹码。” 消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吊坠内的小小照片。 哽咽的沈俊云渐渐瘫软下来。犹如一个长久疲于奔命的老人,病怏怏地瘫软在地上。 忽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俊云将吊坠合拢,小心翼翼地放进领口。 这个三十二岁的女人艰难地走到书桌处,两只大眼睛犹如看到恶魔般睁得大大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 手机不断地振动着,似乎对方已经通过空气,看到了手机这端的沈俊云的模样。 似乎经历了艰难地抉择,沈俊云将泪水抹去,将手机拿起。 “许久不见了,太过平静了,不是吗?”手机那端传来一个男人恶毒的笑声。 “你究竟想怎样,你说过,你要收手了。”沈俊云愤恨地说道。 “收手?你真的愿意看到我收手的那一天吗?不要忘记,他的生命和我的复仇是息息相关的。”男人威胁道。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身体里也流淌着你的血。”沈俊云痛苦地哭泣道。 手机那端沉默了。 “他病了。明天来看他吧。” 电话被挂断。 沈俊云手举手机,痴痴呆呆地站立着。 忽然,犹如一个疯子一般,这个在无数人眼里端庄又沉稳的沈家小姐,宝泰集团副总裁疯狂地翻箱倒柜。 “宝宝,不怕,mama就来了,不怕,mama就来了。” 一双双小鞋,一个个婴儿用品被倒腾出来。 看着散乱的婴儿用品,三十二岁的沈俊云忽然一下跌坐在地。 怀抱一件婴儿小衣服,沈俊云痛苦地低声哭泣。 七年了,七年了,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宝宝”早已经是一个七岁的孩童了。 “宝宝,你现在长什么样子了?你现在有多高了?”沈俊云抚摸着一个个婴儿用品,痴傻地说道。 蓝色的月光铺洒进来。 沈俊云艰难地站起,将一件件婴儿用品重新藏匿进一个个柜子里,将一个个暗锁上好。 月色下的她面容清冷,有着不容人接近的刚毅之色。 有谁知道这个富可敌国的宝泰集团副总裁是一个七岁孩童的母亲呢? 有谁知道这个可怜的母亲只和自己的孩子见过两次面呢?出生,满月。 痛,骨rou别离的痛早已经将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摧残成一个敏感,警惕,多疑的女人。 沈俊云坐在大床边,默默地数着数字,期待着天明。 月光下的她犹如一个木雕,一个心早已经被撕裂的木雕。 …… 巫晓梅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已经是午夜,还不见丈夫沈海和儿子沈仕康归来。 佣人刘mama走了进来。 “二夫人,为二爷和二少爷留的饭菜,若是——” 巫晓梅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歇息吧。这个时间了,即便是夜宵,也早吃过了。” “是,夫人。” 房门被关闭。 巫晓梅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抬头四望。 二十多年来,自己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冰冷的围城内。和名义上的丈夫沈海说过的话少之又少。 这个端庄的女人步态温柔地走向沙发。 轻轻坐在沙发上,双眸微闭。多少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孤独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个仇恨自己的丈夫,等待那个父子成仇的儿子。 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房门被推开。 巫晓梅站起身来,几步走了过去。关切地伸出手来,欲将来人脱下的西服上衣接过来。 男人一把推开巫晓梅的手,西服上衣被丢到沙发上。 男人将领口拽开,将领带拽下,随意地丢弃在地上。皮鞋被踢下。 看也没有看巫晓梅一眼,男人朝卧室走去。 巫晓梅捡拾起男人丢弃的西服上衣和领带,急切地跟了过去。 “沈海——” 隔着房门,巫晓梅唤道。 房间内久久无言。 巫晓梅叹息地说道:“今天是颜小姐第一天登咱们沈家的门,无论如何,她都是大姐看中的女孩,大姐是铁了心要她成为哲南的妻子的。大哥失去了记忆,又要依靠轮椅,你好歹是哲南的叔叔,是孩子们的长辈。 今天的晚饭,你不出面,这让我们很尴尬。” 摇了摇头,巫晓梅抱着西服上衣朝楠木衣架走去。 “砰——”身后的卧室的房门被猛然拽开。 满脸怒容的沈海用粗大的手指愤恨地指着巫晓梅。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对禽兽不如的父子。” “沈海,你又在说什么?他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任何事情,我们是亲人。” “亲人?”沈海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好一个亲人。” 满脸怒容的沈海一步步地朝巫晓梅走来。 “亲人?是谁向警方检举的我?是谁为警方做证,证明我是杀害巫家山的凶手?是谁在我坐牢期间,夺取了宝泰集团的控股权?” 凄然的目光无比痛心地落在巫晓梅的双眸上。 “别人不了解,难道你不清楚吗?谁才是沈家的顶梁柱?谁才是宝泰集团劳苦功高的创办人。” 大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击打着胸口。 “我,我沈海,坐了十年冤狱的沈海,才是沈家真正的主人,才是宝泰集团真正的帝王。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在残害我。”沈海癫狂地吼叫道。 “爸爸,你醉了。你该休息了。”一身西装的沈仕康站在门口,失望地说道。 沈海举在空中的拳头,渐渐舒展开。 苍老的眼眸充盈了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