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 第四十五章 声音
“柳门……” 陈大哥的这番话，让凌云不由想起，先前的那家客栈，他与逸长风所居的房间，不正是柳门吗？那个时候，虽然意识不佳，可也听得刘掌柜介绍过的了。【】 可是，这个柳门，应不是陈大哥口里的“柳门”。 “小子，你知道柳门？” 陈大哥听凌云在这两字停了会，便是询问道。 “没没什么……”凌云连忙回到，自己也不多去深想。 “是吗？”陈大哥随口一说，没再多猜。 “柳门，是红海城最大的门派，处于红海城的三面高山上，中间最高的那座，便是门派重心所在，从古至今，绵延已有四百余年，曾经，也是一名门正派。”陈大哥的眼里，多了份回忆，“可是，到了后来，红花长满了红海城，一切都变了，不禁是红海城变了，这柳门，也是变了，变成了一旁门左道，匡扶正义不说，竟然将寻常百姓，几乎百人，软禁于此……” 凌云听此，虽不懂门派为何，可知道了那柳门这般行迹，也是不由奇怪，一个门派，抓些平凡百姓，究竟是为何。 还有，陈大哥口中的那些红花，是之前逸长风让自己毁去的红花吗？ 凌云想着，突然记起，当时，自己没有按照逸长风所言，毁去红花，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不记得了。 转过身，凌云望着洞xue里头，依着点点微光，他找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正是逸长风的背影，只见他盘腿而坐，一动不动，像是一座许久的雕像，冰冷难言，让人难以接近。 忽然，那本一丝不动的雕像，竟是起来了。 逸长风回过身来，与凌云面对面着，吓得凌云向后一倒，撞在后边的铁闸上，发出一阵响动。 而凌云，也因此，痛到捂着头，蹲了下来，说不出话。 “又是谁？”陈大哥听闻，对着前方那漆黑喊道，“小子，难道还是你？” 那片漆黑，即使消散，那前方，也不过是空荡荡一片。 处于另一个洞xue里的凌云，却像是应了陈大哥的那句话，在这片漆黑之中，举起略微抖动的手。 “我……”凌云的声音里，忍着疼痛。 听出了凌云声音里的异常，陈大哥虽是谈不上担心，倒也问了句：“小子，怎么了？” “我我没事……”凌云捂着头。 痛觉渐渐小了，凌云却未起身，蹲在铁闸后，逸长风则是在洞xue最里面，虽是最里面，两人的距离，也不过四五步左右，这样的距离，要说没有，也可算没有。 这洞xue本就不大，凌云要是这般起身，便是有可能对上逸长风，他的冰冷眼神。 逸长风，他之前虽在里边闭目凝神，心却未跟着紧闭，相反的，比起以往，更为留意四周的动静。四周，哪怕是昆虫鸟兽的足动羽震，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从之前到如今他的起身，这之中别人所说的话，都是未漏一滴，入他的耳中。 漆黑之中，伴有一丝微光，常人来说，已是黯淡到不行，可对于逸长风来说，这里却是如同白昼般，一切都清晰入眼，不止如此，比起白昼来说，他还可以看得更远，更仔细。 逸长风的目光，冷淡地落在凌云身上，此刻的凌云蹲在铁闸前，他见状，便是走了过去，步伐却是无声。 四五步过，两人的距离，比起以往，处得很近，怕是一个抬手，一个伸腿，到了半路，都会触及对方。 “你们被软禁于此，与那红花有关。”逸长风目光移至铁闸外，未理会凌云，却是忽然说道。 他的话，并不是对凌云，而是向着之前，那与凌云对话之人。 “嗯？”陈大哥对着传来的声音生疑，这声音，并非凌云，带着丝丝冰冷无情，可声音的来处，却与凌云的地方很是接近，莫不是…… “你说的不错。”陈大哥虽不知他是何人，不过，倒也无所谓，难得他想说几句，就无所谓对方是谁了，“红海城，当时可说得上是一大城，各船只来往，马车繁多，多以经商买卖为主，热闹非凡，人们为了自己的生意，往往会对金钱以外的事物冷漠……” 顿了顿，陈大哥接着说道：“生意最热闹的地方，便属于一条红花街，红花街本无红花，只是沿着街道直去，到一处地方，那里长满了红花，而得了名字，至于那个长满红花的地方，就被称为红色花海。” 红色花海 这四字，便是凌云一行此次来红海城所要去的地方，根据画轴出现的红色光幕，映出的红色花海，按雪瑶猜测，红色花海与第三颗月诀有关。 这般听着，凌云忘记了疼痛，想起身，可身旁有着一人，刚刚因为疼痛，又是在这漆黑之中，未留意到身旁多了一人，若不是他的言语，凌云还不知道，逸长风早在他的身旁。 凌云只好保持蹲着的姿势，一小步一小步移到逸长风身后，才起了身，看着他冰冷的背影，又退了一步。 此时，若是陈大哥与他们共处于一个洞xue，怕是要觉得奇怪，可要是处久了，也会因逸长风的冰冷，不易近人，而认为凌云今日之举，确为正常。 毕竟，谁也不知道，逸长风的冰冷，是否与杀人时的冷酷无情，有着相同之处…… “某一天，本只生长在一个地方的红花，忽然长遍了整个红海城，更有一条街，笔直而去，两旁布满红花，从那一天开始，便是一场噩梦的开始。”陈大哥想起了那一天，他的魁梧身姿，无法掩盖他害怕的脸色，到处都是的漆黑，无法隐藏他惨白的脸色。 凌云听他的话里所说，他口中的那条街，应是昨日，他们一行刚要去红色花海的那条红花街。 不过，当时他们却被城中的人包围了起来，一时也没来得及细看那些红花，一个地方，如果多了红花，看起来也会舒心不少，为什么会是噩梦的开始呢？ “开遍红海城的红花，散发出的花香，飘荡这整个城，到处都是花香，或许小姑娘会喜欢，百姓会多份精神，可事实却是，城中许多人，纷纷在闻到花香后，被花香所迷倒，失去了气力，之后，变得异常热心，有些人甚至什么事都不管，终日徘徊于城中，只为了帮助其他人，可在爷看来，他们像是失去了心志，绝非正常。” “依你所言，你没被花香迷倒。”逸长风淡淡说道。 “爷也是奇怪，一开始，爷认为自己是从小习武，身体强健，所以没被花香所迷倒，可一把老骨头的老邓，却也没事，被抓来软禁的人，都是在闻过花香后，没被迷倒的人。”陈大哥道，“也不知为何，那柳门的弟子忽然大量出现，抓住我们，要不是如此，爷怎么会被抓来于此，爷可是红海城第一力士啊” 说到气处，陈大哥一拳砸在身前的铁闸前，久久不语。 凌云也是知道了，难怪当时，逸长风要叫他毁去红花，原来逸长风早就料到那红花有古怪，可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是在怎么也记不起来。 难道当时，自己晕了？ “呃……我……”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凌云犹豫了下来。 “是我。”逸长风忽然淡淡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却是道破了凌云所想，“毁去红花。” 语落，逸长风的眼里隐藏了一丝光芒。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问……红花……”凌云看着他的背影。 那背影，本是紫衫，却在这漆黑中，失了色。 如往常，逸长风一副冰冷示人，不理会凌云。 凌云却是失落般得低下头，瞳孔里，像是看到了红花街的红花，在逸长风的琴音之风中，直起身子，不自然地摇摆，之后，被迫脱离开滋养它的土地，飞起飘零。 “道歉……” 凌云低沉着，说道。 逸长风侧过脸，眼角的余光里，落下凌云。 “你要道歉……”凌云突然抬头，恰好对上逸长风的目光，只不过，光线太暗，对于逸长风，他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可是，凌云还是能感觉到逸长风传来的阵阵冰冷。 但，这一回，凌云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向着被你毁去红……红花道歉……”凌云的神情，与以往不同，是坚定的，像是第一次，这般对着逸长风。 他自己也知道，红花的遭遇，虽不是自己所为，虽然那些红花的花香是古怪的，虽然逸长风是为了一行四人，可是，它们最后还是被…… 逸长风…… 毁去了…… “无聊。” 淡淡的两个字，逸长风回过脸，不留给凌云一丝余光。 漆黑，与夜一般的漆黑，还有，寂静。 “你……” 凌云正要说点什么，却被久久不语的陈大哥打断。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些被花香所迷的人，除了热心外，左眼中都多了红线。”陈大哥放松了拳头，恢复了一些情绪。 逸长风自然是有注意到的。 凌云倒是才想起，似乎真有其事。 “还好我们眼中没有红线啊……那为什么要抓我们……”凌云不理解，问道。 凌云想着，一个门派，若是要抓人，也应该去抓染上红线的人啊，难道真是如陈大哥所说的那样，那柳门已沦为旁门左道。 “谁知道。”陈大哥的声音再度变得慵懒，“算了，一切都是命吧，爷还是睡觉吧，小子，你不用再白费功夫了，没有用的，逃不出的，连爷都破坏不了铁闸，你还是趁早习惯这里，好好睡个觉，做个美梦” 陈大哥说完，又是躺在洞xue里，睡了过去。 不仅，便是传来了阵阵打鼾声。 凌云也不再问，可他也没有放弃出去的念想。 只不过，要怎么出去，是一个问题。 以前，他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个时候，在宁歌村，总有爷爷会为他解决难题，可如今，爷爷不在自己身边，那自己，该怎么办…… 看了眼逸长风，逸长风低着头，好像在看些什么，很认真。 “不不可能……这么黑的地方……”凌云心里想着，“难道他也在想办法逃出去？” 这般想着，凌云便想要开口，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却是在开口时，没了声音。 他想起，刚刚还让他道歉，现在，他多半没有好脸色，虽然是在漆黑中，看不出他的脸色是好是坏，可是不问他，自己又不知要怎么出去。 正犹豫着，耳边传来一声。 “还要站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