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痕迹
天青黑色，月色朦胧，云朵很高，夜很静，叶甄和苏馥楠一动不动。 令两人无比狼狈，只能丢盔卸甲、抱头鼠窜的魉，在这个马尾少女面前，只不过是吹口气就能消灭的虫子。 苏馥楠经历的任务并不多，但她也曾听闻过白衣和白手套的传说，心中又惊又惧，不敢看马尾少女，低着头，躲在叶甄背后。 林幺幺叉腰质问道：“你知道丢弃清道夫制式装备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知道。”叶甄如实答道。他内心对于这个人十分好奇，想要套近乎，对方愿意主动说话正中他下怀。 美中不足的是，对方语气不善，态度更是不好。 林幺幺右手食指向上，不停地转动着：“让我想想……前不久，有人在处理异常事件中，为了方便逃跑，直接抛弃了制式装备，导致制式装备被普通人捡到，闹出不少妖蛾子。嘻嘻，你知道那个人最后什么下场吗？” 叶甄满脸好奇，问道：“不知道，什么下场？” 林幺幺嘻嘻一笑，说：“最后呀，那个人变成了一只虫子，被一只手指头压死了。” “这么惨，”叶甄大惊失色，慌慌张张，想往回跑，“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行李箱捡回来。” “我也去。”苏馥楠拉住叶甄的手，跟着他一同往前跑。 林幺幺没有阻拦他们，甚至贴心地将鬼收起，免得他们犹犹豫豫想要绕路又担心迷路而原地打转。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她也不是专门过来为难人的，没必要以大欺小，欺负两人新人，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惨淡。 “嘻嘻，反正有小姐收拾他们。”林幺幺暗想，忍不住“嘻嘻”地笑出声来。 叶甄听到了林幺幺的笑声，但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心中琢磨打消两人之间的隔阂，实现友好交流的方法。 他有心与对方结识，但不料对方具有敌意，而且看不上他，这令他颇为无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再想与对方搭上线，了解这个世界的秘密，最起码需要先与对方交朋友。 与叶甄不同，苏馥楠被林幺幺的笑声吓得不轻，她心思敏锐，自然能够感受到林幺幺语言所透露出的信息，此刻难免有些担心。 苏馥楠的行李箱就在不远处，叶甄很快就找了回来，除了表面有些坑洼，没有其他损失。 他原本觉得这个东西并不重要，只是用来辅助执行任务，但从苏馥楠和白衣女子的反应来看，这个东西似乎不容有失？ 当初给他发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没人说这个东西无比重要啊？！！ 白衣女子说这是清道夫的制式装备，可是行李箱中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就感应器、吸收器、封印器和急救包，虽说有些作用，但也没有严重到不容丢失。 还是说清道夫比较贫穷，或者流水国比较贫穷？ 正当两人准备往回走，去寻找另一个行李箱时，黑暗中有一人快速靠近，未等两人反应，他已经来到两人面前，穿着黑色的衣，单手提着两个行李箱。 “王队，你怎么来了？” “王队，那边……” 两人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王子京这时候回来，而且还带来了叶甄的行李箱。 见两人无事，王子京脸上的急切和担忧消失大半，他说：“看到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地上时，我还以为你们出现了意外，如今看到你们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把行李箱落下了？” “我们被一群虫子追，慌不择路，也没顾上行李箱，最后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人从天而降，哗地一下，直接秒杀了虫子。” 王子京半信半疑，问道：“那个人在哪里？” “那边。”叶甄指着来时的方向，有王子京在，他的底气变得足了，也敢与那个女人碰一碰了。 王子京看向苏馥楠，关心地问道：“苏苏，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苏馥楠摇摇头：“我没事，那个人就在那边，并不远，我们快过去吧。” “那就好，我们过去吧。” 三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了魉被清理的地方，但是并没有看到林幺幺的身影。 “奇怪，她之前就站在这里，就几分钟时间，她已经离开了吗？”叶甄比划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失落，他原本还盼着王子京与她交流时，自己能够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王子京摇头，转身，对着一旁的黑暗说道：“可是白衣大人亲临，我是嘉市特殊事务处理所的所长王子京，还望白衣大人出来一见。” “大人？”听到这个称呼，叶甄暗中皱眉，“姑娘”似乎比“大人”正常许多…… 黑暗被移开，林幺幺从旁边的街道走出，略带称赞：“可以发现我的存在，你还不错，但你手底下的人……” 林幺幺转头看着叶甄和苏馥楠，不由得皱起眉头，一眼鄙视，失望地摇头。 “你手底下的人，不太行！” 王子京陪笑道：“他们都是新人，这是苏馥楠，刚来两个月，这是叶甄，才来了一个星期。新人嘛，经验不足，实力不够，这是正常情况，大家都是从初学者走过来的，而且他们特别优秀，勤奋好学，成长快，潜力强，日后必将成为嘉市清道夫的中流砥柱。”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林幺幺嘲讽道。 面对林幺幺的嘲讽，苏馥楠低下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和头发中，而叶甄则是撇撇嘴，扭头看向一旁。 王子京不是第一次面对白衣，他知道白衣的性格有多么嚣张和跋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堆起笑容。 “我和他们朝夕相处，了解他们的情况，他们都是好苗子，只要好好栽培，成才没有任何问题。” 林幺幺眼珠一转，嘴角噙着坏笑，说：“这两个人身上嫌疑不少，需要跟我们回去调查，你确定你跟他们朝夕相处后觉得他们是好苗子。” 王子京忍不住后退一小步，但他没有回头看叶甄和苏馥楠，而是思索对策和话语。 苏馥楠依旧是那个样子，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姑娘，而叶甄浑身一震，两眼茫然，他做了什么？怎么就有嫌疑了？ 难道因为那句“姑娘”？不至于吧！？ “白衣大人，我斗胆问一句，是什么嫌疑？” 林幺幺的心情颇为愉悦，她讥笑道：“你的胆子还真大。” “啊……哈哈——那个，那个——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叶甄抬头看天，月亮躲在云层的后面，只有少部分月华洒落，夜很黑。 “清道夫的地位这么低吗？”叶甄暗想，但他心底并没有多少惧意，他刚来不久，又小心翼翼、兢兢业业，没有招惹过敌人，更别说神秘的上级部门，如果能够得到有用的信息，别说调查，就算是做牛做马，他也没有怨言。 场中陷入了沉默，林幺幺戏谑地看着王子京，而王子京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着；苏馥楠低头看着地面，叶甄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王子京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无法继续忍受这种局面，只能打破沉寂。 “白衣大人，嘉市特殊事务处理所此次行动是为了调查害得居民腹泻的罪魁祸首，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水井下面存在一个庞大的人工挖掘的通道，由于时间关系，我并未深入地下通道，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及时查清，日后恐有大祸。” 林幺幺不屑地说：“我们进入嘉市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地下的异常，虽然被其他事情拖累，但我们已经查到了通道的源头，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结束。 “放心，我们清楚你们的实力，不会高估你们的能力，更不会指望你们这些人能够守护住嘉市。” 尽管林幺幺话里带刺，怎么听怎么别扭，但王子京并非常人，他成为能力者已经四年，更是当上了嘉市特殊事务处理所的所长，能屈能伸，会识时务。 王子京脸上露出歉意，说：“实力成长太慢，出不了强者，这是各地清道夫的通病，数千年来无法改变，我们也只能干着急。” “着急？我见你们在基地吃得好喝得香睡得舒服，完全没有担忧城市安危的样子。” “白衣大人，吃饭和睡觉是人之常情，清道夫也需要吃、睡，吃饱睡足才有力气清理污染事件。” 另一边，静谧的夜里，零星的野花仍在绽放芳华，稀有的昆虫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双双蹲在漆黑的下水道中，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灰色的光芒混在黑暗中，毫不起眼，却成为了她的屏障，挡住了恶臭和污浊。 她伸出右手，白色手套在地上划过，灰色铺在地上，一些细微的痕迹渐渐显露出来，比如老鼠爬过的痕迹、废水流过的痕迹、某些生物爬过的痕迹…… 盯着几乎微不可见的痕迹，林爽爽的目光越来越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水神教没有说谎，你真的躲在这里。四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