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没能见面的大半个月里,李桢总会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候想起宋初晴。 写字时骤然停笔的那一瞬间偷空想起,某个等待司机的漫长空闲去回忆,连每次新闻结束的天气预报,一片晴好都会让他想起她。 明明至今只见过两面,可是她就像早停驻在他心里一样。 这种过分熟悉的感觉,加上她对自己态度熟稔,而那些员工看到自己后,表情也不像是在看陌生人。因为自己曾经失去记忆,李桢也妄想过,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前男友”,只是忘记了他们的过去,她心中不平,所以接近捉弄自己。 可是只看他查到的履历资料,他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他接手了海外事务,爷爷生病后,因为没有任何根基,一个人孤悬海外,能够走到今天,李桢多数手段称不上磊落,如果相似能让意中人放松警惕,走一条捷径尽快接近她,那么他并不在乎。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前男友“不在这个世界”,还活在她的“记忆”里。 人是会不断美化记忆的。 就像爷爷,自从找到他后,回忆起自己差不多大时长子听话懂事的形象,爷爷就开始念起父亲的好,离家出走的叛逆印象也跟着逐渐被抹去,而五叔越是难堪大任,他就更加想“要是优秀却英年早逝的长子在就好了”。 他有信心赢过一个不懂珍惜的男人,可如果那两个人是被死亡隔开的,那么不论还喜不喜欢,她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人了。 李桢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以一句死者为**迫自己说出“节哀”,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表情。 车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初晴终于憋不住了,别开头背过身,肩膀抽动起来。 心脏被骤然攥紧,所有想法在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李桢一时间手忙脚乱,下意识想要揽住她安慰,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只好生生顿住,转而去拿纸巾。 因为递到眼前的纸,初晴掩面闷笑,肩膀动得更剧烈了。 李桢:……她,她她她在笑?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初晴扭身,看向彻底呆住的人,轻笑了一声,“你误会了。虽然那个人的命硬得很,不过我还不想咒他。” 听温虞来时的话,都能给她正经过忌日了,他那时候肯定没死,说不定还cao办了她的葬礼…… 似乎不打算多聊前男友的事情,李桢只见到她又骤然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同他说:“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在和好多年前的人对话。”她弯起眼,眼里蕴了笑意,颇有深意开口,“你这个人,其实是从古代来的吧?” 李桢只当这句话是打趣,有些窘迫解释:“六年前,被家人找到时,我没有任何记忆,很多用电器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还在慢慢学。” 初晴突然开口。 “忘记过去是什么感觉?” 挂挡起步,李桢看着前方,很平淡道:“就像大部分人突然忘记一件事,明明记得它在那里,却突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了,只知道它很重要。对我来说,就是有无数个这样的事情,而这个感觉被无限延长了。” 初晴静静看了他一会。 “你会想起来的。” 把这个当做安慰,他对她安抚笑了笑。 一路无话,车就这样安静开到了初晴说的目的地。 知道身边这位什么都吃过,真要选贵的请客约等于没上限,初晴没有太大压力,订了一家比较有特色的地方菜。 李桢本就寡言少语,在心上人跟前更加谨言慎行,所以多是她随口说两句,他才简单回答一些。 他自己都觉得会不会不太好时,初晴却很自在,似乎非常习惯这样的氛围,偶尔还用公筷替他们俩挟菜。 甚至好像非常了解他的爱好,总能轻松判断出来他想要的是什么。 李桢想要问时,她的手机传出一个简短的讯息提示音。 打开手机,发现是消费记录的短信提示,初晴突然想起来,自己把信用卡给了融春,让她带着花公公去买摄像机。 数清消费的五位数,初晴脑子木了一下。 她是让他们升级装备没错,但是买个直播能用的就够了,这个价格,她们是直接上摄影工作室级别了吗。 初晴开始rou疼。 rou疼很快让她想到了rou。 最近猪rou涨价了。 过不了几天就要过年。 到时候肯定得包饺子。 三十几个人吃的饺子,那得要多少rou,花多少钱。 皇后终于窒息了。 然后她看到了一切的万恶之源,她的皇帝陛下。 李桢发现,只是看了一条短信,心上人突然看向自己,极其温柔而明媚笑了。 她很爱笑。 但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一时间心中乱跳,而且跳得相当……复杂? 李桢直觉,除了“她真可爱”“为什么这么好看”“我要和她结婚”之外,还有某种来自灵魂深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妙感。 “你开的是科技公司?” 说完,初晴已经自然解释,“我和你们公司的前台小姐聊了一会,总不能只有你知道我的公司吧。我也想了解你。” 虽然大家打的算盘不同,不过一个说得真心,另一个听了开心。 至少这句“我想了解你”成功让陷入恋爱中的人完全忘了那点微妙的不安。 李桢立刻解释:“我只负责投资和管理,技术方面是手下负责。” 初晴能理解。 一个皇帝,武功自然比不上沙场百战的将军,才学不可能胜过寒窗苦读的文士,手下能人无数,很多事情根本用不上他亲自去做,如何让这些人跟从自己,如何将他们用到实处,才是必要功课。 开娱乐公司做经纪人,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初晴又问:“你不是临塘本地人吧?” 李桢:“我在国外长大,家人住在上京。” 看来饺子钱没法让他掏了。 初晴颇为遗憾哦了一声,“那你过年是不是要回上京?” 李桢几乎要以为她是在舍不得自己了。 他抿了笑,认真道:“我得和爷爷拜年,不过不会在那呆很久。” 初晴颔首,“对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给公司起这个名字吗?” 太和这个年号,在他潜意识里肯定不一样,会留在临塘,还把年号名赋予这个公司,以他的习惯,说不定科技公司才是他的主要阵地,娱乐公司只是个幌子。 有位名叫沃汀仁索德的先知曾经说过。 绝大多数男人会自作多情。他们脑中时常会有:她冲我笑了,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她这么答应我请客吃饭,她肯定愿意当我女朋友;她牵我的手了,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 心上人的打探怎么能叫打探,那是对自己有兴趣,愿意有下一步的发展。 李桢面上镇定道:“只是突然想到,发现很顺口,就决定用了。” 最后,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他把她一直送到公司楼下。 临别前,初晴道:“我们公司有几个员工做饭很好吃,我本来想请你去我们公司的,不过又觉得还不是时候,正好等年后,下次一起吃饭吧。” 下次。 她不排斥他的接近,还约定了下次见面,如果再约会几次,自己确定她的真实心意,就可以告白了。 李桢抿了笑意。 “好。等回到临塘,我去辰颂找你。” 又犹豫再三,他还是道:“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她看上去愣了下,站在有些暗的楼道里,仰面冲他轻轻笑了。 “再见吧。李桢。” 初晴认真说。 这个称呼明明不算亲密,但是他却觉得很不一样。 像是找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小花开门啦!今天好早!】 【前一阵天天加班,一段时间没来,花老师怎么突然变清晰了!】 【哈哈哈哈花老师说了,是他老板看到他直播后赞助的。】 【我为什么遇不到支持我梦想的霸道总裁,摸鱼还给赞助】 【因为是传媒公司啊,这本来就是小花的工作吧。】 【辰颂什么时候出新视频!前天直播的口红我超级喜欢!】 看着满屏幕的弹幕,还有忙碌收拾的白面青年,郝炯冷哼一声,“这次年底比赛,你们就是被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给超过了?” 被训的助理垂着脑袋,低声道:“这个平台的用户本来就年轻一些,在校大学生也比较多。人家确实有干货,女孩子都喜欢,男生也猎奇啊,漂亮姑娘聊天和唱歌太多了,看漂亮小伙化妆女装比较有意思。” 发现郝炯瞪他,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 做老板的继续训话:“不是这次比赛输了,你们就不跟我说了?现在把人放到十万粉了才来汇报。你们没拉他入会?” 助理:“我发的私信都没人回,看了他的主页,人家已经有公司了。”他说完,把手机递过去。 郝炯皱眉看着屏幕,“辰颂?没听说过的小公司。” 助理看向他,一脸欲言又止。 郝炯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一口气都说了。” 助理连忙道:“这是个经纪公司,就是几个月前和卓溪闹解约的那家。” 卓溪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郝炯搜索了一下,大概了解始末后,不禁嗤笑:“还是娱乐圈里的经纪公司呢,少了一个演员,已经堕落到跟我们的网红抢饭吃了。” 虽说互联网时代,越来越少的人看电视了,广电也在搞什么三网合一,试图挽救电视媒体,现实娱乐圈和互联网之间依然有壁,而且还很厚。 最直白的就体现在收入上。 在郝炯看来,这个辰颂就是一只落毛凤凰,因为签不到艺人,让员工在小平台这种浅滩混口饭吃。 他正要说话,助理的手机响了。 “莎莎姐的电话。” 郝炯接过,报了家门,态度很好应了几声,热络道:“哎,我知道了。莎莎啊,你放心准备,《百里挑一》是个很好的机会,对,你才是咱们的台柱子嘛。芳妮那边,我会去教训她的。” 挂断电话,助理小心看着老板,“您是答应了?那芳妮姐那边怎么说?” 郝炯恨铁不成钢戳了他的脑门。 “猪脑子?你两边都哄哄,暗里分点流量和热度,莎莎上节目还能有空盯着你?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把她的老板塞给余芳妮了?这么长时间不播,她要是火了,估计也在咱们这呆不久了,到时候割违约金就行,她没火,我们手里还有余芳妮撑着呢。” 他们正说着,屏幕里,叫小花的主播开始微笑打招呼:“今天来得有点早,可能还有小主在路上,再过两分钟就开始哦。” 郝炯听着一愣,难以置信扭头问助理:“他在叫什么,小主?” 助理解释:“可能在追宫廷剧走火入魔吧,我听到好几次背景里面有人叫嬷嬷了。” 郝炯舔着后槽牙笑了。 大部分看女主播的土豪都享受优越感,有时候为了用激将法刺激排行榜上的土豪打赏,他们公司也会伪装土豪账户,造成攀比追逐的假象。 所以他们账户上会有很多钱。 郝炯直接投了一个最贵的礼物,这条消息全平台都会直播。 【我们是小主,那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是什么?公公?】 再哗众取宠,化妆穿女装,那都是男人。 郝炯相信,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种公开的侮辱! 只要这小子在线卖惨喷麦,明天他就能做一百个黑他的帖子! 很快,郝炯满意看到,屏幕里的青年看着那条弹幕,呆住了。 下一秒。 花公公面露欢喜,甚至带着一丝认同感。 “谢谢这位大老板打赏!您想这么叫我,我就是花公公了!” 郝炯:???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卓溪之后的受害人们登场~【啪啪鼓掌 说起来23333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在评论区看到了陈平凡和陆平凡。 陛平凡:我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