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月神往事

    从山顶到宫殿的内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子月走在前面，朱竹清跟在身后，头先戌灵对自己少主少主地称呼，虽然她有些不适应，但是还是受用的，眼下子月对自己这般，着实让朱竹清心中又充满了未知感，总觉得这位大供奉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不必猜测，我天生就是这般面容不会微笑，并不是针对你。”子月头也没回，却直接说出了朱竹清心中所想，可是这却更让她害怕了，一种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们几人之中最厉害的莫过于三哥，可是就连三哥也不能保证能够一眼看透自己的内心想法吧，更何况刚才他甚至连看都没看。

    就这样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朱竹清来到了宫殿门口，子月却停住了脚步，“大供奉怎么了？”朱竹清疑惑地开口，子月的视线突然落了下来，看得朱竹清一阵心悸，那双瞳孔冰凉刺骨，没有一丝情感，“无他，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相信你身后的那些人吗？”

    “相信。”朱竹清不明白子月的意思，却回答地十分肯定，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任何考虑，他们几个是从认识之后就一直是彼此最信任的存在。

    “您究竟...”“进来吧。”朱竹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子月直接打断，两人在门口说话的功夫唐三他们也赶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戴沐白，他立刻上前拉住朱竹清的手，轻柔地问着，“竹清你没事吧？”

    朱竹清摇了摇头，心中却一直疑惑刚才的问题，子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沧月宫内极为安静，只有众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仿佛已经沉寂了数年，丝毫看不见月神行宫该有的模样，就连屋内的最后一道光亮也随着大门的关闭而完全消失，众人皆是停在原地不再有所动作，只有一个人还在行走，那便是子月，他住在这里万年，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所有。

    屋内骤然出现一道光亮成为唯一的光源，那是从子月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光，紫金色的，十分柔和，与他凌厉的眼神和冷峻的表情毫不相同。“朱竹清，你要看仔细了，这些都是你作为传承者必须知晓的。”

    子月的声音淡淡的，他的身影在说完这句话后变得扭曲起来，随后愈发虚幻，到最后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

    马红俊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朱竹清倒是看得清楚，“是空间技能。”“这也太厉害了吧，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啊...”说到这里，马红俊也不敢继续开口了，对方居然能做到一动不动就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

    “是很厉害。”唐三喃喃，子月只是月神的供奉，就对空间之力掌握的如此可怕，那身为掌握空间之力的月神呢，究竟是多么可怕的程度？这些他都无从而知，或许日后等到竹清达到那样的境界之后才会有概念吧。现在他能知晓的就是，眼前的一切与宫殿内虽然一模一样却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空间，二者之间的壁垒堪称牢不可破，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再加上荣荣和小奥的辅助，再把几个魂环炸裂之后所产生的能量才能破开吧。

    黑暗的穹顶之上瞬间出现了无数跳跃闪烁的画面，子月的声音从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环绕着众人，“在上古时代，天地本是一片混沌，后来有一天它爆炸了...”

    随着子月的话，众人眼前的景色从模糊不堪瞬间变成冲天的火光，如同身临其境，可是纵使这样唐三还是听到一声轻笑，不知道是小奥还是胖子，其实这也不能真的怪他们，如今他们才刚刚进入这个空间还没有全身心投入到其中，哪怕一切都逼真到不行，只要脑海中一想到子月那冷酷的样子配上一句，“它爆炸了...”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子月充耳不闻又或许他现在已经处于空间各处神化状态，根本听不到这些外界声音，总之故事还在继续，“之后生出了光，衍生出万物，同时大爆炸也产生了大量的空间。无数的空间碰撞扭曲挤压着，世界陷入了一片动荡。”

    众人面前的画面不断变化着，那种感觉虚幻而又真实，他们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却没由来地生出恐惧之感。

    “后来，百万年前出现了一位绝世天才，他天生就掌控着空间之力，能够在不同空间随意穿梭，平息着各个空间的战乱，依靠空间无数生灵的信仰之力，他成为了神祇，成就了空间之神的神位，至于月神则是他的副属性，依靠的是空间中的幽暗之力。”

    画面十分磅礴，再配上子月的介绍就更加令人信服，不过他们静静地听着却也生出许多疑问来。

    副属性是什么意思？还有空间之神的神位又是怎么回事？月神最开始的名号竟然不是速度之神吗？

    “这便是初任空间与月之神，斯佩罗大人。”子月的声音一直平淡而无情，只有在提到斯佩罗三个字的时候才出现微微的波动。

    “早在成神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斯佩罗大人就凭借着对空间之力绝对的掌控一举达到了一百三十级，只差一步就能突破神之皇成为神界的最强者，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当初神界只有五位审判者的这一条限制，斯佩罗大人早就应该晋升为审判一级的主神。”

    “后来斯佩罗大人始终无法突破神之皇的瓶颈，于是就开始寻觅传承者，可是能够掌握空间之力的人哪里那么好找，斯佩罗大人足足找了数十万年，哪怕在我们月灵族成为他的神族之后也一直没有停止寻找，终于在万年以前，斯佩罗大人终于找到了绝佳人选，也就是现在的艾露恩大人，万年前斗罗大陆的第一天才！”

    “月神前辈果然是惊才绝艳！斯佩罗前辈更是能够在百万年前就掌握空间之力更是了不起！”朱竹清不禁赞叹，这一番夸奖也让子月的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可是故事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事情也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的朱竹清。”

    “大供奉请说。”见子月专门点了自己的名字，朱竹清立刻谨慎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围显现出来的画面。

    “艾露恩大人的天赋实力毋庸置疑，可是她却先后经历了四次神祇考核。”子月情绪一变，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愤懑的意味。

    “四次？一个人可以接受四次神祇传承吗？”宁荣荣忍不住开口问道，子月不屑地冷哼一声，“当然可以，只要实力允许，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失败是因为斯佩罗大人设置的考核实在太难了，那个时候艾露恩大人十九岁实力却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八十九级，斯佩罗大人的考验是让她在一年之内自行创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并且不会随意幻灭。”

    朱竹清自是明白空间之力有多么困难，更何况是在一年之内凭空创造出一个不会随时消失的空间来，想到月神前辈面对的是这样的考核，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若是轮到自己，自己又是否会有这样的实力？

    “想来你们也能猜想到这一考验的难度有多大，艾露恩大人失败了，斯佩罗大人又开始在大陆上寻找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艾露恩大人，因此大人有了第二次机会。那已经是三年后了，艾露恩大人二十一岁早已经成为你们人类口中的巅峰斗罗，同样的第八考，这一次她成功了...”

    众人听着入迷，子月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本好书正要讲到最关键的地方，对方却告诉你明日再来，实在是有些难受。尤其是戴沐白，他紧紧握着朱竹清的手，自然能够感觉到她的情绪，子月的声音刚一停下的时候，朱竹清的手猛然收紧，显然是没有料到，不过等了一会儿戴沐白也没听见子月的声音，朱竹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自然由他这个丈夫代劳了。

    “子月大供奉，之后呢？为什么月神前辈仍然没有通过考核？这一次是因为什么？”戴沐白问得十分直白，他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毕竟是子月自己说的，四次才通过，这才第二次肯定是有原因的，倒不如直接问清楚，不管有没有用，也可以让竹清有个经验什么的。

    “小心！”黑暗之中一股莫名的神力突然汇聚，直直地朝着戴沐白的面门而来，唐三一个闪身直接挡在戴沐白身前，用海神三叉戟化解了那股神力，语气也不悦起来，“大供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对我们出手吗？”

    “哼，出手，他还不配，我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资格和月神的传承者在一起，现在看来倒也是不过如此啊。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好好跟你讲讲，艾露恩大人接下来的两次都没有通过考核是因为一个男人，第二次时男人说不希望大人她离开去神界，大人答应了，二人约定在第九考当日一起离开，可是那天大人在约定的地点从早等到晚，也没有等来那个男人，平白地错过了第二次的考核。而那个男人却得到了家族世代守护的一位神祇的认可。”

    黑暗之中戴沐白的脸色十分难看，别人看不到，子月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看样子你是猜到了。错过了第九考后，男人找到艾露恩大人并向她道歉，说什么是有事情耽搁了，他竟然会说这般拙劣的谎言，我也是没有想到！不过纵使这样，斯佩罗大人仍然没有放弃，他不计前嫌地给予了艾露恩大人第三次考核的机会，可是那个男人他却又出现了！”

    子月的声音近乎是咬牙切齿一般，戴沐白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第三次第九考前，男人又来了，那个时候他也已经通过了第八考，只差一考就能早一步进入神界，明明可以在神界重逢，他却偏偏要欺骗艾露恩大人的感情，同样的时间和地点，二人再次相约要一起离开，彼时的艾露恩大人完全是被那个男人愚弄了，居然还会相信他的鬼话！”子月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刚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还是对那个男人的谴责。

    “男人用神祇发誓，一定会信守承诺的，否则将会遭到报应，艾露恩大人相信了，第九考当日再一次选择了去找那个男人，可是与先前一样，依旧没有等到他。”

    画面变换了，那是一座富丽华贵的花园之中，少女坐在秋千上低声痛哭，而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男人，他漂浮在空中，浑身的神力涌现，正是第一任空间之神斯佩罗，这一次他偷偷地跟来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艾露恩两次放弃成神的机会，可是没想到等到他过来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这就是你拒绝成神的原因？”斯佩罗的声音淡淡的，毫无任何感情，一双淡紫色眼眸落在艾露恩身上，如同俯瞰一个蝼蚁，虽然选中了她，但是她却因为一点小事拒绝了成神，斯佩罗对于艾露恩十分失望。

    少女的啜泣从白天哭到黑夜，斯佩罗就这么陪在她身边，良久，他皱了皱眉头，“罢了，既然你是我选择的传承者，我自然要为你做主，我在神界的时候听到那人对着神祇发誓，既然这样那就成全了他的誓言。”

    斯佩罗左手运起一团神力，不似空间之力那般清澈的紫色，而是一股混沌的雾气，艾露恩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眼角上，她一下子跪在斯佩罗面前，重重地磕头，“空间之神，求求你，别这样做，他就快要成神了，这样会毁了他的。”

    斯佩罗简直快要气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选的人居然这般懦弱愚昧，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护着那个男人！“我的神力已经出手没有收回的可能了，不落在他身上就要落在你身上，你还坚持吗？”斯佩罗的话自然是吓唬艾露恩的，这样的神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可是艾露恩并不知道，看着斯佩罗手中那一团如同深渊的黑色雾气，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油然而生。

    纵使艾露恩天纵奇才，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甚至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眼前这个架势让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而这也正是斯佩罗的想法，他要让艾露恩知难而退，他要让艾露恩自己明白自己的错处。

    “如何？你还坚持吗？”斯佩罗面容冷峻，却在心底隐隐地期待着艾露恩能够服软，若是那般的话，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行走大陆这么多年来，斯佩罗还从未见过哪一个人能够像艾露恩这般对空间之力近乎完全理解的人呢。

    “空间之神，请您饶恕他吧，我愿意接受惩罚。”艾露恩的头直接砸在地上，额头都红肿了一片，明明自己十分恐惧身体都颤抖得不行，却依旧坚持最初的选择。斯佩罗简直怒不可遏，他冷哼一声，随手将雾气向外打去，整个花园在一瞬间便炸裂开来，唯独二人这里似有屏障保护还完好如初。

    神祇一怒，天地变色。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晚突然变得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雨点伴着雷声倾盆而下。艾露恩本就瘦弱单薄的身躯此时在斯佩罗面前就如同一朵浮萍在这狂风暴雨之中虽是都会有倾覆的危险。

    “痴儿，当真痴儿！既然你心甘情愿为他受罚，那我便成全你。”斯佩罗眼眸一暗，从指尖射出一道神光，直指艾露恩的眉心。她的表情极为痛苦，却仍旧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紧紧握着的十指快要把掌心戳破，嘴唇也被咬破了，艾露恩被神力架着浮在空中，脱离了斯佩罗的屏障，雨点冰冷地拍打在她的身上。

    最后，神力结束后，艾露恩落回地面，立在斯佩罗面前，面容平静，早已没有最开始的明媚阳光，她的眉心之处出现了紫金色的九片光幕，最后的画面便定格在这里。

    沧月宫亮了起来，无边的黑暗回归虚无，八人此时站在原地却谁都没有再说话，子月与无尽的黑暗中重新出现，他缓步走到戴沐白面前，看了看两人相握的双手，“这便是艾露恩大人的故事，在替男人接受惩罚后，她通过了第四次考核，正式成为了月神。我想故事里的那个男人你们大家一定都认识吧。”

    子月的语气很轻，却是异常肯定，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戴沐白，而他本人则是缓缓触碰着额头的印记，他们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了。

    “那个男人就是如今神界不可一世的狂兽之神戴尔斯，正是你戴沐白的祖先！”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从子月嘴里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戴沐白的心还是如坠冰窟，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几次见面月神对自己的态度是那般，原来是因为自己是那个人的后代，而且还跟万年前一样，依旧和月神的传承者在一起。

    戴沐白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是他的事情，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万年之久，他的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他转头看向朱竹清，眼中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愧疚和悔恨。

    “沐白，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朱竹清双手捧着戴沐白的脸，额头相抵，轻声安慰着他，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上前一步直视着子月，“子月大供奉你这是要做什么，月神前辈的事情我们很遗憾，可是纵使狂兽之神有错，和沐白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没错，这和沐白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大供奉分清楚过去和现在，不要将自己的情感过分代入其中。”唐三适时开口，余下的几人也纷纷上前一步与子月对峙着，子月置若罔闻，依旧看向朱竹清，“这段往事是艾露恩大人特意交代让我留给你的，希望你能好好理解艾露恩大人的心意，不要一错再错，如今大人在神界尚未回来，你们就住在这里，朱竹清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你能否继续后面三考的钥匙，你只有一次机会。”

    留下这么一番话，子月便离开了，沧月宫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又一下子被关上，“砰”地一声如同众人此时的心情，最糟糕的莫过于戴沐白，他似乎是被情绪影响了，整个人颓废的不行。“竹清，你先带着戴老大去休息一下吧。”小舞指了指里面，示意有必要让戴沐白好好平复一下。

    朱竹清带着戴沐白去休息，余下六人则是围坐在大厅里，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无论这大厅装修设计得多么豪华精致，他们也是无心观赏了。

    最不忿的莫过于马红俊，他一开始本就对子月看不顺眼，眼下更是完全讨厌，“那个叫子月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就算月神前辈和狂兽之神前辈真的有什么情感问题，那也是万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这和戴老大又没关系，他那一副牛哄哄的样子做给谁看的？”

    这一次唐三倒是没有制止马红俊了，子月刚才的做派属实有些过分了，反正他也离开了，说就说吧，“确实是太过分了，和戴老大半分关系没有还这么咄咄逼人的，而且哥刚才说得对，子月的话里分明就是带上了自己的情绪，难不成？”

    小舞没有继续说下去，此处是月灵岛沧月宫，是月神神力最充沛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月神此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宁荣荣和白沉香也点点头，同为女子，她们自然能分辨出话语中的感情究竟为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竹清的答案。”奥斯卡看向两人房间的方向望了望，“我倒是没想到月神前辈会将竹清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作为接受后三考的条件，还只有一次机会。”“就算不是月神前辈的意思，子月这般作为，必定是被默许的，这件事情是无法改变得了的了，恐怕只有让竹清自己想清楚了。”唐三眉头紧皱，继续说着，“其实这件事情竹清会怎么做决断，我们都知道，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样回答能不能合了月神前辈的心意啊。”

    众人不禁点头，唐三的话正是最关键的地方，这个问题其实不在于朱竹清如何回答，完全取决于她能否猜中月神的想法，换句话说，只要朱竹清能押中题，一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罢了，今日我们先好好休息吧，月神前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先前森林神前辈说话的时候也支支吾吾的，我总觉得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就跟我们有关。”

    唐三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森林神、月神，这些和他们几个有关的神祇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让唐三不得不多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