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重启
贺观尘心下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再次仔细搜查了这座别墅，无论是门还是窗，只要是通往别墅外的路径，全都被一股难以触碰的浓重黑暗所覆盖。他被禁闭了起来，整座别墅此时就像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毫无出路。 他再次回到大厅，看着自己的“杰作”——四名若斯替安全局成员，两名侍者的残破身体。依据提示音，这里只有两名测试者，而且是与他一起登上“迷梦列车”同一车厢的两人。 “其他测试者在哪里，如果这是一场不明原因与背景的“逃杀游戏”，就根本说不通啊。在这么有限的封闭空间内，哪里来的二十四分之一，他还怎么玩。”大脑中的提示音再没有任何指示，贺观尘将手中带血的餐刀扔在桌子上。 “如果规则不变，他困在这里就是等死。”贺观尘不喜欢现在的处境，他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 此时的他浑身是血，犹如恶鬼一般，枯坐在这布满尸体的大厅之中，在那水晶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外求不得，就得向内探索。”他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贺观尘再次将自己投入到内心深处，他通过那阴暗且潮湿的“下水道”，返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两部关于他自己以及坎达尔的记忆之书。 而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之书泛出了幽深的光芒，贺观尘立刻走了过去，“看来人还是得时不时的自我觉察。”他暗暗的一笑。 “不要乱，稳住平台，稳住平台……”苏醒后的贺观尘看到了混乱的一幕，法兰正在指挥黑衣人cao控着被光波击中后的火岩兽首…… “这是我的记忆？”贺观尘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而就在他的眼前，无数影像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的予以展现。贺观尘就像一名观众，观看着这一切，观看着这些被他遗忘的记忆。 火岩兽首迫降，他站在那里，那飞沙走石，呼啸而来的撞击似乎正向他迎面袭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全都是影像，他依然局外人一般。 无数人头马的冲击，法兰众人四散奔逃。贺观尘看到了他自己，他觉醒后的附身者，一名高大的金发男子。他的身体素质极强，那身笔挺的礼服并没有影响他的快速奔跑。 贺观尘急忙的跟了上去，现在的他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的幽灵，他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影像中的自己极速的冲进了密林，两只人头马跟了上来，他们追击着他，死咬不放。 贺观尘看到了自己掉入陷阱的一幕，他发现，自己头一次这么狼狈，插满木制利刃的陷坑将他的身体彻底击穿。 贺观尘听到了自己的尖叫，而此刻的他并没有恐惧，他看着自己受伤的景象反倒更加的好奇与兴奋。 那两只追上来的人头马也不迟疑，拿起长矛，果断的投击，彻底的结果了他。 看到这一景象的贺观尘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而那股死亡的空虚感忽然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从来都是这种恐惧的制造者，现在的他则亲身体会到了这种巨大的无助感。 贺观尘看着这电影般的景象，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怪笑。 只是恍惚间，图像被一种无尽的黑暗所覆盖，而他就站在这黑暗之中。在他的前方有一团虚影，好似一团团萤火虫聚集起来的荧光，在这黑暗之中漂浮着、晃动着。 他定睛观望着，这片萤火，聚散之中，所形成的恰是他贺观尘自己的形象。 影像再次发生变化，黑暗瞬息便消失不见，映入他眼帘的是数不清的城市废墟，到处都被各种垃圾所填满。此刻，那道萤火的光影在这废弃的、荒芜的、充满着绝望气息的废土之上游荡着。 贺观尘忽然发现了什么，就在这废土的远方，一位身披黑色罩袍，看不清面目的人正向着自己的那团萤火之影走来。 “你不能觉知、你不能感受、你不能思考，现在的你只是一堆意识的碎片，你将在这游离空间之中永远的游荡，直到你现实的躯体彻底死亡，而到那时，你将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万劫不复。” 这声音直击大脑，深入骨髓。 贺观尘能清晰的听到影像之中这位黑衣人的话语，他一字一句的听，他没有恐惧，相反他似乎看到了一次机遇。 “现在，我将再给你一次机会……” 影像再次发生了变化，贺观尘又一次站在“迷梦列车”当中，还是那两个同样的家伙站在他身边，一切犹如复制一般。他没有停留，走向了那台“链接仪”。 他正在一艘巨型游轮当中，那拥有着火焰头颅的巨人雕塑映入了他的眼帘。 “嘿，查尔斯。” “肖恩？” 献祭、幻海、巨兽、战斗，一切一切，直至查尔斯的逃离。 他看到附身于肖恩的自己，正在与查尔斯一起，在乾坤钟的力量下，飞翔在天空之中。 他知道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时刻了。 贺观尘体验着自己在高空中坠落的感觉。 黑暗、再次的黑暗。 “迷梦列车”、两名测试者、“链接仪”，一切都没有变化，再一次坐进“链接仪”，贺观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 重生、重复、重启。 影像消失了，他仍端坐在那洒满鲜血的餐桌旁，未有片刻等待，头脑中的眩晕再次袭来。 坎达尔于噩梦中惊醒。 贺观尘站在“探索者号”的会议厅之中，他回忆着这一切，那火焰头颅的巨人雕塑依然矗立在哪里。 “看来，自己每苏醒一次，时间就会往后推延，角色也会更换一次。”贺观尘暗暗的思考着。 登船之后，一路走来，船舱内遇到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当中。贺观尘结合自己的记忆。他忽然发现，这帮家伙根本没有进入所谓的“幻海”，法兰众人只是在完成献祭仪式之后全体进入了昏迷状态。 因此，法兰这帮人跟他们这些测试者一样，只是意识进入了所谓的“幻海”，后续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幻觉”，或者应该说“幻海”与“虚空之岛”是另外一种空间存在。他们的身体留在了这边，而自我的意识则去了那边。 贺观尘想明白了这一切，他第一次有了恐怖的感觉，原来自己早已经在测试中被淘汰了，只不过那不是“死亡”，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消失”，虽然他现在不能理解这种状态。 不过，那名神秘的黑衣人却救了他，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实质却是，那个家伙给自己下了一个“时间诅咒”。 他只要完不成任务，或者被干掉，自己就会回到“迷梦列车”之上，回到这个“游戏”的开端，然后重新上传。但是这里的时间却是说不清的诡异，似乎某种程度是在“后退”。 而这一次，他已经退到法兰等人进入“幻海”之前了，那么他也就离目标越来越远。照这样下去，最终他一样会被困死在这个时间迷局之中。 想明白了这一切，贺观尘知道，自己要想活下去的话，唯一的出路便是完成那个黑衣人布置给他的任务——干掉韩峰。 “可是，现在的我如何能够完成任务，我跟那个家伙都不在一个空间。”贺观尘再次陷入疑惑。 “献祭。”他的头脑中再次浮现出了狂风暴雨中的“探索者号”，肖恩曾在游轮甲板之上所看见的那一幕一幕。 贺观尘看向了科夫多和那些正在检查四周的突击对员。 “果然如此啊，献祭便能回到‘幻海‘，可是这时间的问题？” “看来这里面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环节被我忽略了，真有趣啊。”诡异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贺观尘的嘴角。 “头，这个情况？”科夫多在征求着他的意见。 “先搜查一下大厅内这些人，还有，检查一下他们的生命体征。” 突击队员在科夫多的带领下，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个偌大的会议厅当中。 忽然间，科夫多听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鸟啸声，那声音此起披伏，犹如歌唱一般。 “头，你这是……” 科夫多及十五名突击队员全都陷入了呆滞，他们高高的飞起，悬浮在空中，身体强直，向后反弓。 那冒着诡异火焰的骷髅巨手凭空出现…… 蔚蓝的天空，血色的海水。整艘“探索者”之上，只有贺观尘一人。他站在甲板之上，面向那波涛汹涌的赤色海洋，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形成，海兽的狰狞骨刺若隐若现。 …… “你听说过玄密局吗？” “从来没有，你知道在我们这，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似有非有的部门。” “他们说明天会有一场测试，我被选中了。” “嘿，杰夫，别忘了我们的纪律，不该说的不说，明天见。” “好吧。” …… 杰夫巴斯克——若斯替安全局档案馆助理，在噩梦之中惊醒，他坐在床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狂热的喜悦之色。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贺观尘确认了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