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牵手
琴声止，人亦醒。 那倾城女子抚琴独坐，芊芊玉指轻放弦上，道：“不足挂齿，主要乃清神曲之功，我仅只是一个抚琴者而已。” “若兮仙子如此谦虚为何？清神曲是有流传于世的，但谁能与你这一曲并论？”万青道。 “过份的谦虚就是虚伪，楚若兮，你虚伪了。”叶长空淡淡道。 闻言，楚若兮不禁一怔，许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她虚伪的原故。随即又莞尔一笑，望向叶长空，道：“此言差矣，于琴道而言，我要走的路还很长，一颗谦逊求道之心又怎是虚伪？” “解释等于掩饰，你真的很虚伪。”叶长空又淡淡道。 脸上几许笑容充满了邪异，别人对楚若兮莫不是膜拜如神，赞美之言如大江长河之水奔腾泛滥，而他却似乎不以为然。 这倒是让众人有几分愕然。 两名侍女愤愤不平，一人叱声道：“我家小姐琴艺无双，断空城谁人不知？你才虚伪呢！” “而且还浮夸，哼......”另一人又道。 莫无虚看了一眼叶长空，而后上前几步向楚若兮抱拳施礼，道：“多谢楚仙子出手相助之恩，此番恩情我定铭记于心。若有需求，只要我莫无虚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你不用如此，即使没有我相助你也会很快摆脱绝望，我仅仅只是让时间提前一些罢了。”楚若兮道。 确实如她所说，绝剑已消失，莫无虚依靠自身之力摆脱绝望清醒过来是迟早的事。 “不管怎么说，楚仙子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没有你相助我清醒过来不知要待何时，此恩情却是不能忘。”莫无虚正色道。 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如此说来道去累不累？诸位都是玄穹天域年轻一代天才翘楚，能聚一起实属难得，能否说些正事？”万事通道。 他在众人间混得如鱼得水，不开罪谁，也不巴结谁。也不知他在两个侍女那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什么正事？”莫无虚问道。 “荒寂天域啊，楚仙子说那里近来热闹非凡，附近几大天域的人纷纷向那里涌去，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万事通道。 “诸位，咱们楼上一叙，荒寂天域之事需从长计议。”楚若兮道。话罢，只见她收琴而起，向楼上飘飞去，两名侍女抬桌拿凳紧随其后。 众人见此，相继腾空。 “你怎么跑到断空城来了？”莫无虚落在最后，对他身旁的秦珠儿道，语气中有几分意外。 秦珠儿双眸含情，一脸温柔地望着他，突然间，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在双月星时，因程依依的死，凌云黯然神伤，追悔莫及。曾告诉他‘有花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当他叩开秦珠儿的房门时，心下就已经决定不能错过眼前的人儿。 只是话还未出口，却被小黑打断，他急速远去，之后却又不了了之...... 因为这事，不知现在秦珠儿的心中是否依然还记恨着小黑？ “想来，所以我就来了。”秦珠儿柔声道。原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只是现在说出口的却是一句简单之极的话语，不是理由的理由。 但在此时，仿佛已经足够。 只要他在身边、在眼前、在眸中，似乎已然让她暗许的芳心、缠绵的情丝有了安放之处。 莫无虚深深望了她一眼，眸光满含深情，这情是为她，但并不是此时此刻才生。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儿是在何时进驻了心田，或是紫芒星混乱之都的初见，或是死亡谷的遇见，或是禁魔森林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又或是双月星的再相逢。 情不知何时而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她就在眼前。当他自绝望的深渊中挣脱出来时，映入眸中的是她温柔的脸，温柔的眼。 只见他伸手，轻轻地、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没有感天动地的誓言，也没有天荒地老直到永远的承诺，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溶化在两手碰触之间。 誓言两字有口无心，空口承诺苍白无力。在两手碰触时，在两心相印时，就连誓言与承诺也显得轻浮。 继而，他牵着她脚踏虚空缓步而上，秦珠儿眸波流转，娇羞带悦，脉脉情深，缠缠绵绵....... “哟......好上了。若兮仙子，你这些繁茂的荷包牡丹很不合时宜啊！”已至楼上的万青回头一望，正好看到眼中，不禁出声笑道。 霎时，众人皆望来，尹如雪深锁眉，这似乎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傅轩遗脸上却泛起几许笑意，当莫无虚深陷绝望，秦珠儿从始至终都一脸关切在旁，他早就看出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莫无虚淡然如常，神情不变。 秦珠儿粉颈略垂，脸上闪过羞涩。 转眼，二人至楼上，只见这里竟是一片不小的花园，占据了整个楼顶，开满鲜红花朵，桌椅酒水已在两名侍女的布置下在花丛间摆放得妥妥当当。 只是那鲜红花朵第一眼望之艳丽非常，再望之则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凄艳哀伤。 只见鲜红花朵成心形，而在心尖上却有一点花瓣是血滴之状呈下落之势，朵朵如是，宛如一片滴血的心！ 莫无虚霎时皱眉，万青望了他一眼，道：“花名‘荷包牡丹’，又名‘滴血的心’！” 正在这时，秦珠儿的手轻轻从他手中抽离，随即向他点了点头后走向眉头深琐的尹如雪。 莫无虚知道她们都是七剑山之人，瞥了一眼尹如雪，没有说什么。 “合适吗？七剑山与擎天峰并不友好！”尹如雪望着走到她面前的秦珠儿道。 “师姐，我......”秦珠儿欲言又止，而傅轩遗听到后大皱眉，此时他才知道秦珠儿竟属七剑山。 这个世间，不仅凡人间有门第之见，修士间同样不能免俗，两家本是对立的宗门，门下弟子很少有能走到一起的！ 显然，莫无虚并没有想太多！而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想太多，一旦想太多就让人顾前顾后，束手束脚，留下诸多遗憾。 “楚仙子，不知这望月楼上为何会栽种这些忧伤的花？”莫无虚道。他有点不明白为何这里会种有此花，让这望月之地忧伤围绕，使人心头也难免沾染上丝丝缕缕。 “诸位有所不知，这是明月阁一位前辈栽种的，花开花落已经无数年月。”楚若兮解释道。 “唉......想来那位前辈也是一位伤心人啊，不然怎么会种下这一片滴血的心。”万青轻叹道。 继而他又深情凝望楚若兮，道：“我本将心向明月，耐何明月照沟渠。若兮仙子，你知道吗？我恨不能掏出这三寸芳心给你看，让你停驻我的芳园。” 话落，楚若兮不为所动，绝美的面容上未曾有一丝波澜，道：“南泽百花谷除了你再无男弟子，美艳女子更是不计其数。我很好奇，你这话到底对多少人说过？” “世人都只知我生在花丛中，却不知万千繁花于我眼中只是过眼云烟，唯有你才是我心底牵绊。为了你，我愿沉醉，迷途不思归路。”万青道，一脸情深，仿若一个痴男。 “哼......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一名侍女娇哼道。 万青生得妖孽，那一张脸连女子都要妒忌三分，同样是年轻俊杰，一方天才，实力毋庸置疑，若他是癞蛤蟆，只怕世间男子都得自惭而死！ 只是被贯以情圣之名的他，浪迹花丛，片绿不粘身...... 此时虽然满脸真挚，言语动情，但是不仅楚若兮不信，她那两名侍女明显也不信，一脸鄙夷地望着他。 “哈哈哈......没有癞蛤蟆天鹅也会寂寞的！楚若兮，如果万青不合适，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叶长空。”叶长空大笑道，狂放而不羁。 “他们要是都不合适，我万事通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万事通紧跟着又笑道。 两名侍女俏脸带煞，很是生气，他们的言语仿佛已是对楚若兮的亵渎。 “小姐，他们......”一名侍女对楚若兮道。 “无妨。”楚若兮打断了她，优雅而大方，并不生气。 “就你们，配吗？要楚仙子选你们其中之一做道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谈。”易水寒冷声傲然道。 呱......万青、叶长空、万事通都还没开口，小黑忽然叫了一声，斜眼望着易水寒，鄙视道：“白痴！” 陡然，易水寒眸中杀机一闪，满是煞气的道：“乌鸦，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来啊，来杀我啊！”小黑大声叫嚣，丝毫不给面子，它就是想挑起事端。 光鹏和尚一见又要擦出火来，急忙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依贫僧之见，我们何不坐下好好相谈？不能辜负了楚仙子的诚邀之意啊！” “和尚所言甚是，听说明月阁的酒都是若兮仙子亲手酿制，大家何不先品尝一番。”万青笑道，随即向小黑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跟小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众人中，只有万事通眼中闪出一丝异样，想了想后，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好像已经有所发现。 他是贩卖消息的人，任何风吹草动、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精光隐含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