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狐仙

    “又差不多过了半年，我和你外公实在忍不住了，那白狐狸究竟是住在山里什么地方，那银元又是怎么来的？你外公和我商量着晚上偷偷躲在一边，等白狐狸出现就一直跟踪它，看看那狐狸究竟往什么地方去，我一开始不同意，但你外公好说歹说，我自己也确实好奇，于是答应了，那时候是冬天刚过的时节，天气比较冷，而且南方不像你们北方那边，南方一冷就风大，直往衣服里灌，吹得人全身没一处暖的，我和你外公裹得严严实实，跟个大粽子似的，躲在坟堆里等，我和你外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棵大槐树看，差不多到时候了，那只白狐狸就出现了，嘴里叼着个银元，它向四周看一看，确定没人才把银元放下，然后往回走，我和你外公一声也不敢吭，等白狐狸走的有些距离了才敢远远的跟着，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发出点动静给惊动了，我们跟着那白狐狸一直往里面走，然后那白狐狸身影一闪，就进了灌木丛。我和你外公也跟着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就看见一个牌坊，上面写了几个字，我不认得，不知道写的啥字，再往里走是一个大草坪，足有咱们村的晒谷场那么大，上面摆了一些家具，那些家具的样式奇怪的很，都是石头做的，也没见摆放任何东西，树叶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看来是没有人用这些家具，穿过那个摆放家具的草坪，又到了一处灌木丛里，灌木丛里有一个大大的楼梯，是向地底下去的，那白狐狸就朝着那里面去了，走进去以后有一道门落下，那门是石头做的门，刻了字，我和你外公都不认得是什么字，眼看它进去，我和你外公也就没办法再跟着了，于是就回家了，回到家里之后你外公就跟着了迷似的，一整个晚上都在那里嘀咕，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他从小就在这个村长大竟然不知道还有那么个地方，恨只恨自己不识字，要是识字那牌匾上了石头门上可都刻了字，翻来覆去最后说:不行，我明天白天要再去看看。这样想着结果一整夜都没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合上眼睡了着了，这一睡就睡到大中午，你外公吃过午饭就立刻又往昨天晚上那地方去了，昨天走的路线他刻意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下午明明按着原来的路走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再走都是坟地，都是坟地周围的荒山，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外婆越说越激动，猛的喝了口水，我正听的有劲，突然断了，好不痛快，赶紧的去给外婆续上一杯水，“外婆快讲！”

    外婆看了看外头，“天色黑了，你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我们边做饭吃饭边讲！”

    其实我不饿，可是外婆肯定是饿了，“嗯！嗯！”我连连点头，赶紧的去给外婆拿柴烧火，外婆一边切着菜一边继续给我讲。

    “你外公越想越觉得邪乎，回到家以后一直在里头来回转悠，他说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没有走错，怎么昨天晚上看见的东西就都没了呢，想来想去都觉得蹊跷，还说今天晚上还要再去看一次，而且这次一定要跟着白狐狸进去，看看那个地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洞天福地，怎么能住三只狐狸，看那三只狐狸究竟是狐仙还是狐妖，我一开始不同意，劝他说万一得罪了，那就不好了，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就这样，我们相安无事又差不多过了大半年，你外公那大半年里虽然没再提那白狐狸的事，可是每天在那山上转悠，到了家里也转悠，整天心事重重的，我知道他还惦记着那几只狐狸呢，你说日子过的好好的想那些干啥呢？更何况那种有灵气的东西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到后来你外公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偷偷跟着在那只狐狸背后走了一断路，就和上次经历的一样，你外公先看见了一个大牌坊，然后进了一个大草坪，最后看见那狐狸顺着楼梯往底下走了，这回你外公可学乖了，还不等那石头门自己关上，他就先跟着那狐狸钻了进去，你外公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洞天福地呢，没想到里面是黑布隆冬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幸好他自己带了手电筒，虽然知道不合适，但也不得不打开手电筒用了，一开手电筒，他就吓了一跳，脚都快软了，眼前所能够看见的地方全是楼梯，石头砌的那种黑黑的楼梯，迂回盘桓着，仿佛伸到地府里似的，再往下一看，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你外公还特地踢了块石头下去想探探到底有多深，结果只见石头下去，却没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可想那下面是没有底的，你外公一想着自己竟然是站在了悬空的楼梯上的，而且那楼梯也不宽，左右也就两个人齐肩站，你外公腿都发软了，可一想来都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于是大着胆子往里走，别说，刚才见那白狐狸进来，可你外公一跟进去那白狐狸就没了影了，有灵气的东西，行踪都古怪的很，也就你外公，年纪一大把了害怕是害怕，却有胆走下去。”

    外婆说到年纪一大把了，我心里突然一酸，想着外婆也年纪一大把了，背都不直了，特别难受，跳起来贴着外婆的肩膀撒了回娇，“外婆……”

    外婆把切好的菜往锅里一扔，大锅铲走起，她一边炒着菜一边继续说。

    “你外公就狠了狠心，想自己反正年纪一大把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于是就沿着楼梯一直往下走，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看见前面有一束光，想是出口到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往光那里走去，没走多久，到了一块平地，四面都是墙，光秃秃的石头砌的墙，高不见顶，正前方是一扇门，门敞开着，强烈的光就从那里面发出来，你外公关了手电筒，其实那时候手电筒都已经快没电了，灯暗的很，你外公也没多想，就感觉那光里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似的，他壮了壮胆走了进去，一走进去你猜里面都是啥？”

    “是啥？”我问。

    “全是金银珠宝啊，各种翡翠玛瑙，奇珍异宝堆成了山，你外公被那么多珠宝晃得眼睛都忘记眨了，腿都软了，原来里面是一个宫殿，宫殿正中央放着一口大棺材，棺材没有盖，可以看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位女尸，穿的衣服别提有多华丽，你外公说那衣服全用金丝制成，上面串着大块的玉和各种宝石，只要其中一块就够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一辈子了，你外公说他第一眼看见这副情景的时候真是惊傻了，他说那个房间之所以那么明亮是因为那个女尸口中含了一颗大珍珠，那珍珠发出奇异的光，照亮了整个宫殿，而女尸的尸身也保存的很好，简直跟活的一样，面色红润，长的漂亮的很，要不是眼前那口棺材，你外公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宫里呢，你外公对着那口棺材磕了几个响头，突然耳边传来几声猫叫，你外公这才意识到这宫殿里头还有别的东西，抬头望去，那堆积如山的珠宝上，站了十几二十只白猫，正看着你外公对他叫呢，你外公这下可吓坏了，听说猫邪门的很，在这样的地方遇见这么多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那些猫叫了几声也就安静了，接着两只白狐狸走了出来，你外公认得，正是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三只狐狸当中的两只小狐狸，其中一只戴了一个玉雕的面具。”

    说到这里我都跟着吓了一跳，外公遇见那么些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是福是祸。

    这时候外婆已经把菜炒好端上桌了，饭了熟了，我和外婆吃了起来，一边吃外婆一边继续给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