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罪人之女（下）
父亲对伊菲说，让她和老师一起去西部，到西部魔法学校去上学。 伊菲问父亲，怎么这么突然让她去西部上学。 但是父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亲切地对她笑了笑而已。相比父亲以往的笑容，这次的微笑显得很勉强，让人感觉怪怪的。 “去西部……爸爸，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你先去，我随后就去。” 虽然去魔法学校上学是伊菲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期盼的事情，现在终于实现了，但是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和心慌。 是因为要独自先走，还是因为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伊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终于，那天晚上，伊菲在苦恼了许久之后，坐上了前往港口的马车。 那是一个秋风渐凉的夜晚，马车正沿着陡峭的下坡路往港口方向前行。 伊菲从离开家开始，就一直莫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自己就这么离开的话，家里会出大事，这种感觉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不断安慰自己是因为第一次独自离家有些激动，但没有用。 “哈啊。” 伊菲叹了口气，跟马车夫说，请他掉头回家。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内心并不想离开父亲所以才会这样。 在返回豪宅的途中，伊菲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惶恐不安的原因。 她感受到了大气中有魔法的力量在sao动。 离家越近，sao动的魔力就越强烈。 伊菲从马车里眺望自家的豪宅，爸爸还在里面。她看到家宅上方被强大的魔力笼罩着。 哐！ 聚集在豪宅四周的魔力瞬间变成了火焰，整个豪宅淹没在了火焰中心。 伴随着爆炸声，火焰直冲天际，照亮了黑夜。豪宅的窗户被炸碎，石灰和粉尘铺天盖地。 “爸爸！” 伊菲帮吓傻的马车夫拉住了马车，抽出自己的魔法杖就往家里狂奔而去。 等她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大门已被大火吞噬，她根本无法靠近。 伊菲用魔法杖施法，用魔法箭射穿了大门。 门上露出了刚好够伊菲钻进去的洞口。 伊菲跑进了屋内，但是大厅已是浓烟弥漫。 呛人的浓烟让人睁不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四周的火势越烧越旺，浓烟让人窒息。 当务之急是找到爸爸。 “爸爸！你在哪儿？” 伊菲的呼喊声淹没在了浓烟之中。 在浓烟弥漫的房间里，伊菲也辨不清方向。 伊菲凭借着地毯和墙上残存的装饰判断方向，摸索着往里走去。 “……违背律法，竟敢为了废黜新国王捏造……”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 伊菲赶忙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伊菲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坐在书房中间的地上，呼吸急促。 “爸爸！” “伊……菲……” 父亲用懊恼和埋怨的眼神看向伊菲。 那眼神在责怪伊菲不该回来。 “罪人的女儿吗？那么，也是罪不可恕。” 低沉的中低嗓音吓了伊菲一跳。 伊菲身后渐渐露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身穿黑色长靴、披着黑色斗篷、一身黑衣的男子，黑色的头巾遮住了他的脸。 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根好像长着獠牙一般的邪恶的魔法杖。 男子手中的法杖上空，魔力开始凝聚。 伊菲做好了心理准备，手持法杖与男子正面对峙。 “魔法杖。这么看来和那女人还真像啊。” 男子的施法速度相当惊人。 看来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魔法师。 突然，数百根黑针向伊菲飞来。 伊菲凝结了周身的魔力形成了一堵墙来阻挡攻击。 墙挡住了飞来的黑针。 男子轻轻折了一下魔法杖。 只见黑针立刻转向，集中攻击魔法墙的一处。 伊菲的魔法墙出现了小小的裂缝，瞬间魔法墙被击破，消失了。 伊菲好不容易避开了正面飞来的黑针，身上多处被黑针擦伤，露出一条条血痕。 等伊菲回过神来，男子已经在准备运气施展下一招魔法攻击了。 伊菲为了分散男子的注意力，用魔法杖助燃了男子眼前的火焰。 借助火的力量是最简单的魔法。 被伊菲助燃的火势攀升，打乱了男子的注意力。 伊菲趁机施法，用火焰球向男子发起了攻击。 瞬间，以男子的魔法杖为中心，魔力迅速扩散，逼开了周围的空气。 只见周围的火势瞬间减弱，伊菲的火焰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被逼开，伊菲和父亲感到呼吸困难，喘不上气。 伊菲努力想防备男子的下一次进攻，但是呼吸困难使她根本没法集中心智。 男子却丝毫不受影响，低头看着父女二人痛苦的样子，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男子魔法杖的周围，魔力再次凝集，又开始召唤黑针。 “我会用同样的方法送你去见你母亲的。” 不计其数的黑针向伊菲飞来。 完了。 伊菲已经没法集中意志力再造一堵魔法墙来保护自己了。 伊菲害怕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救命！” 伊菲内心呼喊着。 “咚”的一声，在伊菲与男子之间，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金属落地声。 “不！” 听到男子惊慌失措的叫声，伊菲悄悄睁开了眼睛。 只见在男子与伊菲之间，书房的杂物拢聚在了一起，挡住了黑针。 这些杂物周围弥漫着一股能量，那是元素傀儡。 利用周边的物品拢聚成自己身形的元素傀儡，借用书房的杂物现身了。 男子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魔法，完全惊呆了。而与此同时，元素傀儡不断地拢聚了周边更多的杂物，体形越来越壮。 黑衣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想逃跑，但为时已晚。 元素傀儡是不会放过威胁召唤者性命的人的。 元素傀儡用大桌子当拳头挥向了黑衣男子。 只听“咔嚓”一声，黑衣男子被打飞，撞穿了墙壁。 连一句惨叫声都没听见，男子瞬间断了气。 元素傀儡为伊菲打开了通往屋外的路，伊菲艰难地把父亲背到了屋外。 伊菲顾不上自己的伤，先检查父亲的伤势。 父亲比在书房里的时候更虚弱了。 父亲的胸口处，被鲜血染红的衬衫已经变成了殷红色，父亲的身体也逐渐变冷。 伊菲尝试用自己学过的各种魔法来治疗父亲。 但是，不管伊菲怎么努力，还是无法阻止死神的到来。 伊菲责怪自己无能，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看到伊菲这般自责，一边不停地抚摸她的头，一边安慰她说没关系。 “爸爸，你不能有事。” “我的女儿长大了。”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伊菲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抚摸伊菲的手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现在你可以按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 父亲给了伊菲最后一个微笑，便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座很久没有人来过的神殿。 有人踏进这座被人们遗忘的神殿，厚厚的灰尘被扬了起来。 单边翅膀已经破碎的女神石像张开双臂欢迎久违的访客。 女神看着少女向自己跪下。少女的面前摆放着一具尸体。 女神看着他们，露出了冷峻又慈爱的微笑。 少女跪着祈祷。 祈祷女神救活她的父亲。 伴着止不住的泪水，少女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 失去了翅膀的女神也无能为力。 女神再次回应了少女一个充满惋惜的微笑。 少女仍旧不停地祈祷。 她向女神发誓，只要能救活她的父亲，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但是无论少女发什么誓，怎么祈祷，失去翅膀的女神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你在这里啊。” 来神殿找伊菲的人是伊菲的老师，她在港口等不到伊菲。 听说伊菲家着火了，便寻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老师看到伊菲父亲的尸体后无比淡定。 静静地走上去对伊菲父亲默哀。 “我答应了你的父亲，带你去红月之塔。” 老师静静地说着，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伊菲披上。 风很凉。 是从大陆东边吹来的寒风。 风吹散了伊菲的思绪，她想，如果现在离开这里，就再也回不来了。 伊菲抬头看着老师。 她的眼角挂满了泪痕，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 像父亲一样微笑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的事啊。 “我跟你去。我要去红月之塔。” 然后，伊菲将父亲托付给了女神，转身离开了神殿。 红月之塔是西部大陆最着名的魔法师培训学校和魔法研究机构。 它不仅仅是教授魔法的学校，还是分析现有魔法原理、复原古代魔法、研发新魔法的地方。 可以说，所有的魔法都发源于红月之塔，魔法史上很多着名的魔法师都是红月之塔培养出来的。 只要能在红月之塔学完所有课程，就已经是魔法师界很高的荣誉了，相当于鱼跃龙门般的晋级。 只要有红月之塔的结业证书，就可以到骑士团或者魔法师协会工作，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贵族或王室的顾问，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离开红月之塔之后，我要游历世界，我要治愈人间。” 当以优异的成绩修完全部课程结业的伊菲说自己要去游历世界的时候，红月之塔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所有认识伊菲的人都来劝她改变执念。 所有人都对她说，以她的本事可以开创更大的事业，现在改变想法还为时不晚。 但是伊菲的意志无比坚定。 她想给那些在死亡边缘的人带去希望。 伊菲离开了红月之塔，坐上了前往罗切斯特的马车。 从此，这世界上最自由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伊菲坐在离开红月之塔的马车上，内心深处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