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后患难清
从前杨臻就好奇过,像鸿踏雪这样身手不行嘴还特欠的人是怎么欢欢乐乐地活下来的,难道是靠腿脚利索吗? 重振魔教威名这种话,当着巫奚教人的面说出来,到底像是在挑事。 “阁下怎就道魔教不如从前了呢?若你真的觉得魔教不行了,那我等又如何担得起魔教的名头呢?”刘聂笑看他。 “这难道不是江湖人有目共睹的事吗?”鸿踏雪纳闷这家伙为什么要说这些。 “如今我教中尊教隐居,明尊云游,暗尊虽然常在教中却也并未追随上一任教主的做派,虽然偶有教众生事也不过尔尔,即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又岂会万事太平。”刘聂鹰顾眼前这外表秀气的男人,怪笑了一下继续道:“还是说阁下胆大心细,冷眼看出了我的企图,想要劝我改邪归正?” 鸿踏雪也是怂得及时,眼看刘聂面露凶相之后就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放在以前他或许还可以指望杨臻帮他摆平、趁着劲多嚣张一下,但眼下杨臻连他都打不过,边上那个凶神瞧样子也不会管他,所以他就不敢多放肆了。 杨臻冷眼把戏看够,说:“刘兄别见怪,我这表叔前些天上梁脚滑摔坏了脑子,瞎说的那几句话刘兄就当是童言无忌吧。” 鸿踏雪暗戳戳地朝杨臻甩去怨怼的目光,无奈杨臻并不搭理他。 刘聂哈哈大笑,直赞杨臻风趣,又道:“其实也不怪世人对我教侧目而视,毕竟巫奚教从一开始就没给天下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对此,杨臻不予置评,他对巫奚教的了解也仅限于道听途说,不过就目前他认识的两个巫奚教中人来看,“魔教”一说似乎确实是虚有其名了。 “虽说是非自在人心,但世上到底是俗人多一些。”杨臻说,“若要背着世人的眼光过活,就未免太折磨自己了。” 这话说得面前的三个人都有些动容,毕竟他们谁不是背负着颇多“骂名”的人呢? 刘聂以茶代酒敬道:“杨兄倒是豁达,能有杨兄这份信任,我也心中有慰了!” 杨臻笑了笑与他触杯道:“豁达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到底是没背叛自己就行了。” 他不觉得自己那是什么信任之语,毕竟不过是前前后后满打满算只见过三四面的人,谈何信任?他随便感慨几句,即是对巫奚教,又是对嵬名岘。从前只是听闻剑魁恶名如何,若是一辈子都不得相识的话,或许他也会跟世人一样觉得嵬名岘穷凶极恶吧? 丐帮之事已经基本解决,唯一还牵着众分舵的便是那个暗伤裴小棠的人,在真相没查出来之前,分舵主们都不能离开济南。他们在义方大院里也是闲得慌,整日里给自己找乐子,从昨日开始,霍达和晁柝便商量着要聚到大明湖搭台比武,他们二人也不是喜欢穷讲究的人,一顿删繁就简之后当天夜里就成台开场了。 杨臻近来懒得很,所以今日夜来的邀约也被他谢绝,只是麻烦了嵬名岘,陪着周从燕和苏纬他们去观战。 此刻大明湖上灯火通明,义方大院却难得如此安静。杨青在后院里晒着盈月扇火煎药,杨臻则独自一人在屋中打坐调息。 这么着自然比蒙头睡觉恢复得快些,他们在丐帮待不了多久了,若是往回走,汉中和崇安是必须要回的地方,逆元师门也就罢了,张阁序和赫连环到了汉中,他的事师门中人也就知道了,但愿他们别往崇安递信,这样他赶紧好,省的回去之后再被林年爱收拾。 杨臻乱想了片刻后,逐渐放下了心思,将心神腾空,开始踏踏实实地交指调息。他一向对自己的心神cao纵自如,步入冥神之境自然轻而易举。 冥神之时,吞吐纳吸都不用自己费心,天地自会襄助。 杨青在院中扇火,还时不时地掀开罐盖子闻味,旁人的药闻起来都是酸苦气味,偏他少爷的药苦中泛香、香中含甜。他正扇着药香细品之时,忽然觉得自己背后的光闪了闪,他回头看了看,却并未见杨臻从屋中出来,便扭头继续闻药香。 杨臻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安宁的心海之中,却发觉有人往他的心海之中扔了一块豆大的石子,平谧如镜的水面就此起了圈圈涟漪。杨臻动了动眉心,慢慢睁开眼,看着提剑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呼了口气起问:“你是何人?” 看这架势像是专门来杀他的。 果然,蒙面人并不搭话,而是提剑便刺了上来。 杨臻单臂一撑榻面将自己推开,另一只手垂摆一掏捡起了边上的藏锋。他内力没了,但手脚上力气还是有一些的。 蒙面人一击不中,跟招追剑横飞,剑锋贴着杨臻的脖颈左右两刺均未能得手,反倒换来了杨臻的撑身一脚。蒙面人眯了眯眼,斜眼看了看楔在自己肩上的腿后,隔着面布朝杨臻吊眼一笑,旋即猛地一震身形将杨臻弹飞了出去。 杨臻被顶得撞到了后墙之上,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心中也道失算,方才那一脚踹普通人或许还好使,但打在内力深厚的人身上还不如弹棉花呢。
杨青被打斗声惊到了,撞门跑进来瞧见杨臻跌坐着靠在墙上,还有个黑乎乎的人挥着剑要砍他家少爷,他登时就英勇了,捞了把凳子举起来就朝蒙面人冲了过去。光冲也就罢了,可他却还夹带着壮胆的嚎叫,结果还未及近身之时便被蒙面人旋身后蹬腿踹飞了出去。 蒙面人在踢飞杨青之后也是有些意外地停滞了一下动作。 杨臻本想趁着蒙面人背对自己的瞬间偷袭他的空门,但刚一起身便发觉蒙面人肩有微动,他明白蒙面人这是要穿剑回刺的征兆,他也想闪身躲避,可没了内力作底,他根本无法施展出多么敏捷的身手,再加上方才被蒙面人的内力一震,胸膛仍有些发麻,动作上就更慢了。他眼看着剑锋穿至自己肩旁偏向一划,顿时感觉自己颈侧一凉颈间湿热,整个人被甩在了墙根。 “少爷!”杨青费劲地爬起来咬牙再次冲过去,“我跟你拼了!”他一把套住蒙面人的大腿,上嘴就咬。 蒙面人垂手一扎把剑攮进了杨青撸着他的胳膊里,杨青疼得嗷嗷叫唤却死活不肯松口。蒙面人眼中上了一丝杀气,他持剑一拧挑起了杨青已然无法用力的胳膊,扬手抽剑并给了杨青当胸一脚。 “青……”杨臻也是心惊,接连这么几下杨青怕是要没命了。不过他也是自顾不暇,只这么一动就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口子汩血更甚了。他赶紧捂着伤口慢慢呼气,这道伤口虽不至于深得立时要了他的命,但也绝不只是蹭破了点皮那么简单。 蒙面人将杨青踹到了门框上,又蹲身到了杨臻跟前。 杨臻凛目与他对视,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还是不说话,再次抬起了手。 “救命啊!来人呐!杀人啦!”杨青趴在地上一边咯血一边竭力吆喝。 杨臻以为这人是要了结他,却被当胸点了xue道。他还在诧异之时,蒙面人却掐着他的肩膀把他翻面按在了墙上。 “你——”杨臻分明觉察到蒙面人别过他的一只胳膊、想要攥他的手腕。他想挣扎,可xue道被点了根本动弹不了。 从门外飞进来了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直奔蒙面人的后心。 蒙面人迅速反身一收接住了这块头有些大的guntang暗器,他被烫到后甩手一扔听到了摔碎的声音,上眼看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个药罐盖子,再往外看便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百里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