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劫为杀生
接着冷光一闪，他就只能感觉重力消失，被重重地抛飞，最后闭眼前才看到自己失去头颅的身体。 李沐喘着粗气，这场都算不上厮杀的战斗对现在的他根本不会有什么消耗，但是从心灵深处传来的一阵痛苦在躯体里翻腾，竟然让他手中的长剑差点抓不稳跌落在地。 他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嚎叫起来，杀意和厌倦两种情感在他的头脑中疯狂炸裂，他终于明白了，杀人杀到厌倦，看似放下了心中的屠刀，但是屠刀却也从自己的手中跌落，若不能跨过心魔，永远无法再次提刀！而究其原因，便是李沐心中想要神亦有情道路与他自己目前被迫走上太上忘情道路的冲突，这是大道，是他心灵的矛盾！“小心！” 正当他痛苦万分的时刻，不远处的老甲猛地飞身扑过来，然后身上迸出了血花，两把长刀居然深深没入了老甲的胸膛！李沐呆呆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和善的老人目光涣散，嘴角涌出了止不住的鲜血，这样的刀伤，绝对十死无生！“啊，啊！” 李沐两眼流下了血泪，杀意疯狂冲破了他内心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枷锁，然后将他那玲珑神心染成了血红色！他提起剑，一手扶住老甲的身体，另一手的长剑居然发出了破空生，没有绚丽的剑花，直接一剑封喉，奔着突袭而来的一人喉头！那人心头大骇，但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在瞬息后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呵呵的声音，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喷涌，溅了李沐一脸！而同时袭击的另一人心如坠冰窟，嘶吼了一声就双手举刀砍向李沐。 李沐去势未减，却以一个超出世俗认知的方式硬生生止住了长剑往自己身侧一挡，借着刀势微微往后躲了两步，他抬起头，眼神中猩红的血光居然要渗透出眼睛。 “你们，都得死！” 李沐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整个人的气势更加凶残，随手一剑直接将那敌人劈成中分两截！他一手搂着老甲，另一手挥舞长剑，但凡靠近李沐的敌人绝对都躲不过他的一剑！战场的士兵从来不会畏惧生死！但是他们却被李沐这样的修罗吓得胆寒，死在他剑下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士兵们居然不敢上前。 “娃，别杀了，俺看着，看你就心惊……” 他煞气腾腾地横举长剑站在那里，无人敢靠近，这时，老甲挣扎着，用手颤抖着拉了拉他的袖子。 “把，把俺放下来吧，俺累了困了……” 老甲的瞳孔已经有点扩大，挣扎着说了一句，咳嗽出的鲜血和内脏随便流了李沐一身，李沐闻言，泪如泉下！ 如同修罗一样周遭带着猩红血色气息，李沐的眼眶里热泪滚滚淌下，他颤抖着对老甲说：“叔，叔，求你别说了，我还得带你回营地治好你。” “废那劲干甚？嘿，娃，你记住，杀人多简单，一刀就了事，你提着刀，咳咳……” 老甲越来越虚弱，他哽咽着猛咳出一口血才继续说：“你心窝子也就提了刀，心窝子里有秤，这刀才，才顺手……” 李沐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襟，泪痕把脸上的污血划出一道道痕迹，他现在脑袋里是永远无法遮掩压抑的悲痛，早就忘记了这是试炼，是虚幻。 老甲的瞳孔已经放大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提起手在李沐的胸膛点了点，然后试图要抬高摸一下李沐的脸，灵魂却再也无法抗拒死亡的呼唤，最后的生机被抽走，老甲那满是伤痕老茧，缺了一根指头的手就这样定格在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下。 “真像啊，我那娃跟婆娘叫我了……” 老甲最后的话也没说完，最后想摸一下李沐清俊的脸庞也没有做到，他多想摸一下那青涩而充满稚气的脸，就好像自己从前笑着摸自己儿子的脸，用自己的胡茬子扎儿子……“老甲？老甲！” 李沐明显能感受到怀中这具干瘪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起来，他再也无法忍耐痛哭起来。 李沐带着无边的悲痛抱着老甲的身体就要往自己营地的方向走，周围围拢他却不敢上前的静国士兵壮着胆子就要涌上来。 “滚！” 李沐不多废话，这些日子心中被压制的杀意一下席卷在脑海中，正如老甲所说，他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杀人，都能感受到自己心中仿佛拥有了一把绝世长剑。 长剑在他的心中，也在他的手中。 手中的剑浴血，心中的剑在杀意的淬炼下冰冷！心中剑想要主宰他的脑海，但是却被一种奇怪的情愫所抗拒，让李沐始终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当李沐一剑将敌人拦腰截断，周围的士兵竟然被他杀得心惊胆寒！纷纷长刀对着李沐却被他逼得步步倒退。 “老甲，我懂了……” 李沐的声音越来越苦涩，他自然明白了，心中的悲伤痛哭和老甲之前对他的恩情教诲成了守护自己本心的最后一点火光。 李沐开始明白了，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高深莫测肆意狂傲只是他给自己加的一层外衣，用来掩饰他对自己穿越前懦弱无能的愤怒。 但是无论怎么试图遮掩，他怯懦的本质却改变缓慢，他确实不敢杀人。 说杀敖天理，逆命而为多半就是一句狠话，而已。 但是来到这个杀劫的试炼场，他杀了人，还杀了很多，他开始迷茫，对自己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开始有了怀疑和否定，甚至差一步就神心崩溃永远沉沦下去。 老甲的温情就好像苦海里的一艘船，将他拉到船沿，但是他过不了自己的魔障，无法自己登船。 而现在，老甲用自己的生命给李沐上了最后一课，让李沐真正认清了自己的一部分本性，拥有了自己登船的力量。 李沐甚至能感受到，在他念头豁然贯通的时刻，久违的力量和记忆咆哮着兴奋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杀劫，渡过！ 却说李沐等人进入建木渡劫后的第三天，从四方出发的圣子等人才带着形色枯槁面露菜色的随从们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