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故事
石洞内篝火忽明忽暗,映照着王登的影子忽短忽长的落在数头豺狼,两头云豹的尸体上。 洞外不远处的树林里还有一头斑斓大虎的尸体,只因石洞缝隙太小,放不进来。 这些野兽毛发干枯,原本彪悍的体型也显得干瘪,脖颈处的伤口凸凸的向外翻着没有血丝的白rou。 这是鲜血被放尽的后果,在宰杀了几只野鹿练手之后,王登放血的本领精熟不少。 他又在魔修记忆中找到了一门血池弟子运用后天内息放血的法门,然后这些野兽的尸体内就再也存不下一滴血液。 王登盘膝坐在尸群中间,衣服破烂犹如布条挂在身上,前胸后背,皆有长长的血痂,这是他斗杀野兽猛虎留下的。 好在他已经炼出了后天内息,虽不能外放战斗,但可以护住自身要害,增强身体恢复速度。 王登双眼紧闭,一呼一吸之间一尺来长的猩红色云雾忽隐忽现,在加上四周那些没有一丝血液的野兽尸体,衬托着他好似嗜血凶魔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忽然,王登猛地一吸,猩红色云雾猛地被他吸进鼻腔,他睁开双眼,嘴巴微微张开。 微弱的红光在他眼眸中一闪而逝,一声嘹亮的长啸从他口中喷出。 声似虎啸,音如猿啼,若非被这石洞阻挡,早已震彻山林。 整整两刻钟之后,长啸声消失不见,王登站起身,整整破烂不堪的灰衣,低声道: “猛虎鲜血炼制而成的血丹,果然不同寻常。让我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将其中精气完全炼化,内息也整整增加了五缕。现在我体内的后天内息已经有了六十来缕,再有一月时间,便可凑够百缕。” 就在此时,王登腹内咕咕作响,这是辟谷丹的作用消失了。 他打开携带的包裹,将丹瓶拿出往手心一倒,发现瓶内仅剩了一枚辟谷丹。 服下丹药,王登沉思起来。 现在没了辟谷丹,再想继续修炼就得用石洞内的兽rou做食物了,只是真用兽rou挡饥,会在经脉内产生杂质,降低修行资质,如何取舍,还得他拿主意。 “不可贪图眼前利益坏了长远,我本身资质就差,这次修行就感受的出来。如果为了这一月时间,就吃兽rou代替,万一经脉再闭塞住,成了下品之姿,那不是前功尽弃?更何况我已经掌握了修行方法,集齐百缕内息是早晚的事,何必贪恋这点时间?” 王登想通其中关窍,念头顿时通达起来,接着便开始处理石洞内的兽尸。 之前为了方便放血,他才将野兽拖进石洞,现在一两个月内不会再来,自然要将这些尸体处理了,否则尸体一旦在此处腐烂,生出臭气,那就不好了。 王登将野兽尸体拖到附近树林里,找了个野狼经常出没的地方丢下。 北峰野狼不少,这些尸体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吃个一干二净。 处理完这些尸体,王登来到离着石洞稍远的老虎尸体处,这老虎因为体型太大,拖不进石洞,只能丢在这里放血。 绕着虎尸走了一圈,王登不由感叹道:“果然是虎死架不倒,在这放了两天竟然没有野兽敢吃。既然如此,只好将你埋了。” 他又将虎尸分尸,然后将它的残肢在附近挖坑埋了。 等处理完一切,王登回到石洞,将自己携带来的东西全部带走,将洞口用草藤碎石封住,等天黑之后,摸黑向山下走去。 等王登回到院子,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也多亏附近没有人烟,没人发现王登的踪迹。 进到院子,王登发现竟然有人来过的痕迹。 等他来到自己屋前,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封书信。 “古怪?谁会给我留信?” 按下心中疑惑,王登拿着信进到屋内。 不过他没有马上去看,而是将信放在了桌子上。 王登先放好了铜鼎和剩下的辅药,又取了套新灰衣来到院内。 然后打水清洗一遍身体,再换好衣物后,这才返回屋内,坐到桌边,读起书信来。 信是一叫王维松的故人送来的,他是王登的同乡,年龄比王登小两岁,年幼时常在一块玩耍。 一年前,王维松也进入了苍云剑派,不过他的资质比王登强,便留在苍云山上直接做了外门弟子。 一月前,王维松看到了王登在买东西,他没来得及打招呼,便没了王登的踪迹。 后来王维松多番打听过后,找到了王登的住处,便想来此拜访。 谁知道王登这段时间一直在北峰炼丹,王维松几次前来都没碰到,便留了封书信,让王登回来去找他。 “王维松倒是个念旧情的人。”王登感慨一句。 两人虽然是幼时玩伴,但自从王登父母双亡后,王登要进山采药,两人见面就逐渐减少,关系也慢慢疏远了。 想来是王维松到了苍云山上,不同于之前的环境,倍感孤单,所以才想要见见自己这个故人。 “也正好我要在山上找个活挣功绩,王维松既然在山上待了一年,而且能打听到我的住址,应该有些人脉,可以向他打听一番,看看哪里缺人。” 拿定主意后,王登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精神回复之后,他便向着山腰出发。 走了近两个时辰,他来到一座山中腰位置的庭院。 这里是正式弟子与外门弟子居住区域的分界线,只有潜力巨大或者家族出身的外门弟子才能再此居住。 庭院大门没关,王登信步走进院内。 刚入门便见一小片翠绿的竹林,这是一种名叫金叶竹的竹子。 这种竹子成长千年后,竹叶、竹竿会变成金色,蕴含的灵气也会大大增加成为炼器的材料。 其中竹竿可以做画符用得符笔,竹叶可以做天然的符纸,但是眼前这片金叶竹颜色翠绿,与寻常竹子没有区别,估计栽种时间不超过十年。 王登踏进竹林,便觉清风拂面,一种清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附近布置了聚气阵后,四周灵气向此汇聚才会产生的效果。 见此场景,王登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会栽种一片金叶竹。 苍云剑派有门规规定,南峰上任何弟子居住的庭院,都禁止布置聚气阵、汇灵阵这些阵法。 防止的就是某些弟子将山上灵气汇聚一处,使得其他弟子无灵气可用。 但是此规矩之外,还有一条规矩,药田、鹤园等生产修行资源的地方不在限制范围。 于是便有人在自己庭院内栽种一些草药冒名药田设置聚灵阵法,后来有人发现栽种草药还得时常打理,料理不好也无法应付检查。 如此不如栽种金叶竹,这也算修行资源的一种,不但符合标准,而且不用打理,种在院子内还十分美观,有清幽出尘之意。 此法一出,金叶竹种植成风,后来门内只能再做限制,想要种植得有特定的令牌才可,不需私种。 此后,院内是否种植着金叶竹也成了弟子的一种身份象征。
“看来王维松身份不简单啊,这种特定令牌也能拿到。” 王登心念一动,对王维松的身份又高看几分。 穿过竹林,便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小楼。 楼前长廊雕梁画栋,挂翠悬翡,一对对碧玉雕成铃铛,挂满长廊两侧,端的华丽非凡。 想起自己住的地方,院子小不说,他一人还不能独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面想着,王登踏上长廊,刚上去,四周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甚是清脆悦耳,这竟然不是简单的凡品,而是制式法器,有预警提醒的作用。 果然,铃铛一响,小楼房门打开,走出一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的俏郎君走来,正是数年没见的王维松。 王维松虽然也是穿着灰衣,但是与王登的麻布衣服不同,王维松的衣服是以青罗蚕丝制成,轻薄如平常衣服,但是却不沾尘土,水火不侵,韧度强度堪比武士盔甲,等闲兵器划不破它。 王登在北峰斗野兽猛虎时,能有这么一件衣服,也不至于受伤。 见到本人,王登顿了一下,虽然前身的记忆就如同他本人的记忆一般,但是见到了王维松本人,仍感稍许陌生。 王维松倒是如平常般自然,开口道:“登哥儿,终于见到你了。” 王登脑中回忆前身与王维松相处的日子,模仿着二人相处时的语气道:“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也上了苍云山,还能居住在这等地方。” 王维松笑了笑,道:“走了狗屎运而已。登哥儿,莫在这里聊,我们进屋去谈。” 两人进到屋内坐定,王维松烧了香茶,点了清香,然后道: “我上山时测出了上品的修行资质,到了山上勤加修炼,如今虽没成为正式弟子,但也定了师父,所以受了优待。倒是登哥儿你不简单呀,以中下的修行资质,爬登天梯进入门中,这算是苍云剑派三十年来的第一人了。” 王登道:“也就凭着一股气罢了,当时只想着报仇,也就把登山的苦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维松语气也低了几分。 “当年冲进村子的狼妖登哥儿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我也曾托人问过,但那狼妖好似凭空在苍云山脉消失了一般。或许被其他妖物杀了也不稀奇。” 王登道:“那狼妖肯定没死。我记得十岁见到那头狼妖时,它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铠甲,那不是凡品,而是法器。一头拥有法器的狼妖,除非我们剑派长老出手,绝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而你也知道,我们门内并没有相关的讯息。” 王维松道:“确实,有法器的狼妖,太少见了。好了,不说这些,还是聊聊登哥儿你的近况吧,这几日你都去哪了?” 王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我虽成为苍云剑派弟子三年,但都是在采药山上读过。这次来了苍云山,便想长长见识,看看苍云山的全貌,便在山上乱逛,这才让你好找。” 这是王登早就想好的理由,为了表现出乡下人进城的那种好奇与窘迫感,这丝尴尬的笑容让他练了好久。 “正好还有件事情麻烦你,我想在山上寻一份工作,任何工作都可以。你可有什么推荐?” 说完理由,王登便转移话题吸引王维松的注意力。 果然,王维松道:“登哥儿不说,我也正想提。我这正好有份工作找人,不知登哥儿可有意向?” “哦什么工作?” “去北峰鹤园,饲养异种大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