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陷于死地
前身上山三年,以前只听过她的芳名,这是第一次见到牧朝雨真人。 只看一眼,前身直接呆住。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世间一切词语也难以描绘前身此刻的感受。 就连王登本人,看过各种美女明星也被牧朝雨惊艳。 就在这时,一声戏谑嘲笑从耳边响起。 “嘿,你这癞蛤蟆竟敢偷窥牧师姐?” 前身回头一看,又是张骁。 多次被他欺负,却又无法反抗,前身心中已经有些认命。 他什么也不敢说,灰溜溜的向别的地方走去。 张骁见状变得更加猖狂,在背后嘲笑道:“天生的贱命,没用的废物,一辈子都得被我踩在脚下,一辈子也凝不出先天内息。” 张骁声音不小,引得众人向这里看来,其中便有牧朝雨的目光。 许是在美女面前,前身不想丢了颜面,他转过身,略带强硬的语气说道: “你才是废物,各种吐纳术练着,各种灵丹宝药吃着,不照样没有进入炼气境,只是个外门弟子,我是废物,你是还不如我的废物!” 张骁那想到王登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敢反抗,顿时勃然大怒,抬脚便向前身踹去。 前身连忙向一旁闪躲,却感到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拘住,不能移动分毫。 他无法躲闪,被张骁一脚被踢翻。 只好抱头蜷缩在地上,护住重要部位,任由张骁与他的几个走狗拳打脚踢。 虽然他知道自己体力、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强于张骁,却也无意还手。 刚刚拘住自己的无形之力,是正式弟子才能使出的法术,有人在暗中帮助张骁。 前身也不奇怪,眼前这些炼气境弟子只会看自己这个山野小子被张骁殴打,若是王登敢还手,那免不了刑罚堂上走一遭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喝传来。 “住手!” 接着一阵旋风吹来,将张骁几人逼开,却是牧朝雨出手了。 她皱着眉头,将前身扶起,对着张骁怒声道: “殴打同门,你们可知何罪?想上刑罚堂吗?” 作为第一美人,她的行动吸引着全场目光。 众弟子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就是,就是,门同门之间不许互殴,谁让你们打架的?” 有人开口反驳道: “我等剑修,本就该锋芒外露,有摩擦也是正常。” “是也,是也。同门之间也要互相切磋。若是因此去刑罚堂太小题大做了。” 众人三言两语将前身被打,说成了互殴,同时消解了张骁打人的恶行。 张骁虽然嚣张,但是也害怕去刑罚堂。 他虽出身张家,但是比上牧朝雨这等天之骄女,根本不够看的。 他眼珠一转,开口道:“牧师姐,我出手也是有原因的,这小子想要亵渎你。” 这话一说,全场一片哗然,更有人道:“竟敢亵渎牧师妹,打,该打,打死了事。” 听着四周吵扰,牧朝雨白嫩的脖颈染上一丝羞红。 她瞪了张骁一眼,然后看向前身。 前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开口道:“我···我没有。” “没有?” 张骁见周围弟子明显帮腔自己,胆气也壮了起来,大声道。 “我刚刚亲眼看见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牧师姐,表情猥琐至极,还敢说没有?” “不····不是···我···”前身开口辩解。 张骁则大喝一声:“你说你盯了没有!” “我···”前身一时语拙,不知如何回答。 张骁见状小人得志道:“说不出话来了吧,山野小子竟然偷窥牧师姐,这不是亵渎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好啊,你这腌臜玩意也配偷窥牧师妹?”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不知天高地厚。” ····· 听着众人言语,前身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够了!休要再胡言乱语。”牧朝雨怒喝一声,打断众人议论。 “这位师弟样貌端庄,目光清明,岂会是龌蹉之辈。张骁你再胡言乱语,随便冤枉好人,我定要送你去刑罚堂走一遭。” 周围弟子见牧朝雨发怒,不敢在言语。 张骁也吓了一跳,诺诺道: “牧师姐,我也是好心帮你···” “滚!” 牧朝雨打断张骁,指着门外说道。 张骁不敢再说话,灰头土脸的溜走。 众人不敢触她霉头,各自散开,不再围观。 散开后,前身抬头看向牧朝雨,心怀感激道: “多···多谢师姐···相助,我···我···以后···。” 看着因为紧张,话都磕磕巴巴的前身,牧朝雨噗嗤一笑,安慰道: “此乃小事,师弟不用放在心上。若张骁再来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出头。” 看着天仙般的牧朝雨,听着她温柔的鼓励,前身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谢···谢牧师姐。” 牧朝雨温柔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她曼妙的身姿,前身忽觉口干舌燥,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这一刻,若是牧朝雨让他去死,前身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至此,记忆完结,崩塌消失。 王登回到浊水中,心中产生一丝明悟。 “原来所谓意欲,最终要落在一个情字上。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是,世间多少英雄汉都逃不过绕指柔,我既然决心修行,谋求长生,当锁心猿,勒意马,切莫入了意欲。” 最后一个虫茧消失不见,王登的魂魄又凝实几分,相比之前似真似幻,此时已经有几分真实的感觉。 此时离着水面不过尺许距离,王登向上奋力一游,以为就要跃出水面。 然而,眼前一黑,又陷入一段记忆之中。 这是间打扫的十分干净的木屋。 屋中间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是盆刚刚煮熟的野菜汤,以及几个窝头。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坐在桌旁的长板凳上,一面调皮的晃着脚,一面拿着粗陶碗,等着母亲给他舀野菜汤。 他正是儿童时期的前身。 他的母亲正坐在一旁。 这是个极其温柔、美貌的少妇,虽只穿着粗布衣衫,却也难掩其秀丽。 此刻,她正不停的看向门口,低声埋怨道:“怎么还不回来?” “娘,我饿了。” 前身晃着脚丫,奶声奶气的说道。 母亲摸摸他的小脑瓜,温柔低语道:“登儿乖,再等等,爹爹就快回家了。” 说话间,门口传来动静。 他的父亲背着药篓,提着一个荷叶包走进屋内。 这是一个身高七尺,气宇轩昂的汉子,看见等着自己吃饭的妻儿,笑着解释晚归的原因。 “今天运气不错采到一株三十年的人参,管事大人多给了二两银子,我便去镇上买了只烧鸡,这才回来晚了。” 父亲将荷叶包放在桌上,自去摆放药篓。 母亲拆开荷叶,在烧鸡上扭下一个鸡腿,递给小王登,同时眼角带笑的埋怨道: “卖烧鸡做什么,还不如给登儿做件新衣服,他身上这件都磨破了。” 前身不理父母间的闲谈,而是奋力的啃着鸡腿。 母亲慈爱的看着他,不时摸摸他的小脑瓜,或用手绢擦擦他嘴角的油渍,让他慢点吃,别噎着。 父亲放好药篓,坐在木桌对面,乐呵呵看着母子二人道: “明天,明天我再去找株老山参,换了钱给登儿,给你都买身新衣服。” 母亲笑着道:“给登儿买就行了,我要做什么?倒是你每天进山采药,身上这件粗衣都磨得不成样子了。行了,先别说了,吃饭吧。” 父亲哎了一声,拿个窝头,舀了碗野菜汤,呼呼的喝了起来。 场景简单,却有一种莫名安心舒适的感觉。 也是王登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亲情?” 王登不晓得,只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美妙。 记忆走完,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碎开,而是循环起来。 王登吃了一惊,这可在他的意料之外。 “魂魄上的虫茧全部消失,为何我还会陷入这段记忆里。莫非之前的推测是错的?” 王登心中奇怪,内心便开始挣扎起来。 随着他的挣扎,木屋之内出现道道裂缝,露出浑浊的河水。 眼见这段记忆就要崩塌,自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到乃至决绝的不舍情绪,这股情绪十分强大,直接控制了他的心神,强行将裂缝缝合,从新回到记忆之中。 王登回过神,心中暗暗吃惊,这股情绪出自他自己的内心,但是并非是他所cao控。 他又试着挣脱记忆,然而与刚刚一样,不舍的情绪再次出现想要稳固记忆。 这次王登有了准备,坚定住自己的信念,任由这段情绪不断冲击,也不让它压过自己的理智。 “这是你的执念吗?” 王登心里自说自话。 “这是你一生之中,最幸福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你想留住它,是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这段情绪变得更为强烈起来。 王登心中有了计较,这段记忆或许是前身留下来的执念。 “你有你的执念,但是我也有我的。我虽同情你的遭遇,却也不会让你将我困在此处。明白吗?” 王登的意志变得坚定起来,作为一个死过的人,对于生的渴望,不是前身残存的一点执念能抵抗的。 木屋中的裂缝越来越大,变成一块块碎片,眼看就要消失之时,在王登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声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没有成为修士,我还没给爹娘报仇,我不甘心!” 这果然是前身的执念,也是维持这股记忆的力量来源。
王登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再做坚持便能让执念消失,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既然占据了你的rou身,便愿意接下你的执念,父母的仇,我会去报。但是我不能困在这里,我要出去,也必须出去。你若冥顽不灵,那我只有强行出去了。” 话说完,王登便觉得心头一沉,像是被无形枷锁套住一般。 眼前记忆场景自动散去,王登又回到河水里面。 看着头顶咫尺之遥的水面,他心中暗道:这次没有什么意外了吧! 话音未落,离他头顶不远的地方便飘来一个黑影,隐约是艘船的样子。 黑影在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然后一张渔网从船而落下,网鱼一般将王登魂魄网住。 王登还想逃跑,然而刚挨着渔网,他的魂魄便被压制,僵硬的犹如石块一般。 犹如落入渔夫网中的小鱼儿,任由黑影上的人一拉,将他给拉了上来。 “小子,你可真让老夫好找啊。” 破锣般的声音响起,不是魔修又是那个。 魔修松开王登身上渔网,将其收在一旁,然后乐呵呵的看着王登。 王登恢复自由,便急忙起身,一脸戒备的看向魔修。 这魔修也是魂魄状态,不过相比王登,他的魂魄凝实犹如真人,与真实世界简直一模一样。 看着戒备的王登,魔修表情既诧异又兴奋。 “你的魂魄果然古怪,不但比常人结实,而且还能保有神志。怪不得被我养的噬魂鬼咬了一口还能不死。” 王登的魂魄之所以比常人结实,是度过前身的七情六欲后增强的,但是保有神志又是何意。 “怎么?来到这里就得变成痴呆吗?” 魔修摇摇头,或许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倒是好心解释起来。 “站在这舟上自然不会,但是落入水中的,我还没见过那个是清醒的。 你没有修行,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不凡。 所以,老夫更期待将你夺舍之后,从你的记忆中,会有怎样的收获。” 说罢,魔修抬手一拳向着王登打去。 王登见他攻来,连忙双臂向前一竖摆个防守姿势,拦住他这一拳。 砰! 拳臂相碰,王登虽将拳头拦下,但是仍觉浑身上下一荡,魂魄差点散架。 那魔修见状哈哈笑道。 “小子,魂魄可不是rou身,没有什么筋骨皮rou,拼的是谁的魂魄凝实,谁的魂力更多。老夫前前后后吞噬了不下百人,魂魄早就坚固如石,你这小子还是乖乖受死吧!” 说罢又是一拳打来。 王登听罢不惊反喜,他最怕魔修上来施展法术,那样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在这古怪空间里,他们两个魂魄,都无法施展法术,只能拳脚rou搏,如此倒是给了王登几分翻盘的希望。 魔修又是一拳砸来。 王登这次没有硬接,而是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前世上学的时候,他参加过大学的搏击社,学了点搏击的技巧与步伐,所以脚步十分灵活。 魔修一拳不中,上来又是一拳,他一个修士,不会什么武功,打的都是王八拳,落在王登眼中全是破绽。 王登直接身子一侧,躲过魔修的拳头,顺势直拳前冲,一拳砸在魔修腹部。 砰! 魔修吃力,倒退两步,而王登却是魂魄一荡,犹如这一拳砸在自己身上。 “小子,还敢还手,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上三拳,看看那个先死,如何?” 他这时才明白,魔修说的魂魄凝实是何意。 魂魄并无血rou骨头,所以也就不存在那里抗击打能力强,那里是弱点,只要打中便是魂魄质量之间的一次碰撞。 魔修的魂魄坚固如石头,而王登虽不是鸡蛋那样一碰就破,但最多也就是泥块,只能挨上几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怎么打? 莫非今日要死在这里? 王登心中暗暗发愁,但若说就此认命,那自然绝无可能。 上辈子他看过一句话,一直将其作为座右铭,其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冥冥之中自有一线生机留存,只看自己能否把握的住。 只是,如今这遁去的一现在何处? 魔修又攻了上来,王登不能硬抗,只得依靠步伐闪躲,但是船上狭小没过一会便被逼到角落。 王登无奈只得硬拼了一记后,趁机绕到魔修身后,在渔网前站定。 他的魂魄变得更加模糊,像是刚入河内,没有经过七情六欲历练加强的模样,若是再拼上三四下,就得魂飞魄散。 他也想过自己捡起渔网对付魔修,但是这个办法并不靠谱,小舟之上,魔修能拿的东西,他却不一定能拿,若是碰了直接僵住,那岂不就是找死。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放弃此法,若是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搏上一搏。 绝望之际,王登看见魔修后颈,忽然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