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青血狴犴兽
河中漂浮跌宕着血腐rou血骨,随着大浪滚滚西去。 半个时辰之后,近千余恶蜮几乎已被曲风扬斩杀殆尽。雷电鹜欢声鸣叫,在长河上耀武扬威地盘桓俯冲,余下的两百多个恶蜮浮在河面,木无表情地翻动幽蓝闪光的眼眶,缓缓地沉下水去。 曲风扬许久没有杀得这般痛快,吹飞刀锋上尸血残rou,哈哈大笑道:“就这么点货色吗?忒不济事。”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炸飞冲涌,巨浪滔天。一只巨大的妖面狮兽从河中破浪而出,怒吼狂啸着朝曲风扬猛扑而来。那妖兽通体青黑,铁伞巨翼张开时足有五丈来宽,恶目赤红,獠牙倒长,“呼”地一声,一团巨大的烈焰喷涌破空,疾射飞撞。 紫妙瑶失声道:“青血狴犴兽!” 青血狴犴兽乃是雪域食人恶兽,巨大凶猛,有雪域兽王之称。吃人时喜从内脏吃起,极是凶恶贪婪,每次能吞下二、三十人。这只青血狴犴震敝兽身型巨大,远在其普通同类之上,当是青血狴犴兽中霸王者。 雷电鹜欢鸣声中,交相错舞,蓦地将那火焰吞入腹中。曲风扬笑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原来你们今晚没有吃饱吗?”屠龙刀当空怒斩,卷带锐烈刃光,青电霹雳似的朝那妖兽劈落。 青血狴犴兽怒吼狂啸,突然振翅绕舞,闪电似的贴着屠龙刀气芒掠过。炎风狂舞,巨尾横扫,重重地摔在屠龙刀刀背上。“轰”地一声震响,曲风扬手臂蓦地一阵酥麻,屠龙刀竟险些脱手飞出! 曲风扬喝道:“好禽兽!”真气迸爆,刃光怒卷,全力反击。 青血狴犴兽连声咆哮,拍翼飞翔,在刃光之外急速盘桓,伺机进攻。偶尔巨爪猛击,长尾电扫,险些便将曲风扬打中。这妖兽行如鬼魅,极是灵动,机警残暴,巨力惊人,攻击力之强,竟与一幻真位高手无异。 曲风扬心下大凛:“难道这妖兽竟是哪个妖人所化的震敝兽身?”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凝神相斗。 两禽一兽在空中团团飞转,怒吼狂啸连连。金光纵横飞舞,刃光所及,水浪冲溅,草木横飞。 紫妙瑶搂着曲风扬的脖颈,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心下甜蜜温暖。虽然那妖兽便在咫尺之距上下翻飞,杀气迫面而来,她却再不惊慌害怕。 痴痴地瞥望曲风扬,见他全神贯注,目光炯炯,如天神降世,便连那狭长的血红刀痕此刻看来也是如此独特,如此狂野恣肆。心中温柔,周身软弱无力。 突然明白,此生此世,她是再也不能离开这个桀骛不驯的男子了!离开他,就像风筝离开流线,空荡而无所依傍;就像鱼儿离开水,片刻也不能呼吸。 突然之间,她再也不想做从前那千变万化,独立而寂寞的千变锦毛魔鼠,再也不想为了自尊与矜持与他苦苦斗气,只想做依附他的藤蔓,缠绕他的花枝。 激斗片刻,青血狴犴兽逐渐不支,怒吼狂啸一声,翻空逃逸。 紫妙瑶突然瞥见它胸腹间有一个翻裂的伤口,血rou模糊,腐虫蠕动,心中蓦地一凛,在曲风扬耳边低声道:“木头,全力攻它伤口,莫让它逃了!” 曲风扬喝道:“哪里走!”念力积聚,默颂“暴雨梨花决”。“噗”地一声闷响,青血狴犴兽悲吼,伤口炸裂开来,黑血喷飞,一大团雪白的腐虫炸飞喷扬。 曲风扬乘它身形顿挫之机,大喝一声,屠龙刀轰然电舞,青芒从刀锋破舞飞旋,闪电似的冲向妖兽伤口。 “砰!”青光直没妖兽伤口,青血狴犴兽周身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痛嚎声中,剧烈变形,震敝兽身被吹气一般,陡然胀大。“哧哧”连声,妖兽周身蓦地破裂开数百个小洞,血矢缤纷冲舞,在玉蟾清辉下划过无数艳红的弧线。 青血狴犴兽嘶声悲吼,重重摔落在草地上。钢翼断折,四爪抽搐,紫黑色的血浆迅速洇淌。周身闪耀着淡淡的幽光,若隐若现。过了片刻,幽光扭曲,震敝兽身变化,竟逐渐化为一个侧身蜷伏的大汉形状。 曲风扬嘿然道:“果然是妖人化为震敝兽身。” 紫妙瑶摇头道:“他是中了鬼蜮魔蟑毒,又被震敝入青血狴犴震敝兽身,才变做这般模样。” 曲风扬“咦”了一声,忽然觉得那大汉的身形有些眼熟,心中陡然一寒。驱鸟俯冲,在那大汉身旁落下。 曲风扬凝神一看,周身大震,失声大叫道:“屠叔叔!”那大汉身长八尺,满脸虬须,威武至极,正是当年乌桓城里的狂人屠鸿海! 曲风扬脑中轰然作响,呼吸不得,又惊又喜又悲又悔,惊喜的是屠狂人竟然尚在人世,悲悔的是这宛如自己叔父的屠狂人竟被自己错手杀死!心中狂乱,痛悔不已,猛地跃下雷电鹜,冲将过去,将他抱起,大叫道:“屠叔叔!屠叔叔!” 紫妙瑶花容失色,尖叫道:“木头小心!” 曲风扬忽觉杀气锐烈,迎面撞来,下意识地翻身疾转,闪电错开,只见一只乌黑幽蓝的天牛也似的妖蟑怒矢飞射,从狂人屠鸿海的胸腹伤口电冲而出,在玉蟾清辉中狰狞张舞。 曲风扬指风一弹,一道金光穿空怒射,登时将那妖蟑打得粉碎。这个时候,狂人屠鸿海突然咆哮狂吼,跳将起来,狠狠地掐住曲风扬的脖子,朝他耳朵咬去。 紫妙瑶惊叫道:“木头,千万别让他咬中!” 曲风扬见他未死,心下大喜。当下真气蓬然鼓舞,指风纵横,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热泪盈眶,叫道:“屠叔叔,原来你没死!辣块mama的鳖毛蛋,真是太好了!” 狂人屠鸿海似乎听不见他的话语,任他如何呼唤,只是怒吼狂啸狂啸,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想将他撕成碎片。 紫妙瑶负手蹁跹走来,叹道:“木头,他和这些恶蜮一样,体内中了鬼蜮魔蟑,元灵混沌,根本认不出你了,你叫再多声也没用。” 曲风扬凛然道:“鬼蜮魔蟑?”生平从未听说过此物。他知道紫妙瑶精擅虫蛊,所言必定非虚,但却不知鬼蜮魔蟑究竟是什么妖蛊,竟能使活人死人尽皆化为妖魔鬼怪?屠狂人中了此蛊还有得救吗?心中焦急惊惧,正要相问,却见紫妙瑶嫣然道:“元泱第一使蛊高手就在你的眼前,你怕什么?” 曲风扬心中大宽,舒了口长气,低声道:“多谢。”紫妙瑶秀眉微扬,欲言又止,娇靥微红,低声道:“你谢我什么?只要你今后对我稍稍好上一些,我就感激不尽啦!” 曲风扬听她话语酸楚,心中也不由刺痛起来,默然不语。 紫妙瑶见他不敢应答,眼圈一红,默默地折了一根树枝,将遍地的骸骨拨到一处,堆积成三尺余高的小丘。退到一旁,拍拍雷电鹜的身体,微笑道:“雷电鹜大哥,借你的火,将这些骨头烧起来。” 雷电鹜扑翅鸣叫,蓦地伸长脖颈,喷出一团雷电磷火,登时将那堆骸骨熊熊烧将起来。 焦臭四溢,恶腥难当。紫妙瑶掩着口鼻,退到曲风扬身旁,拉起他的手,朝后退去。曲风扬不知她意欲何为,但料想必有深意,当下随她远远地避开。 火焰上跳下窜,五色斑斓,“劈仆”作响。黑烟滚滚,黄浆四流。突然一大群乌黑青幽的妖蟑从火焰中飞窜而出,四下奔走,但奔行不到七八十尺,突然自动熔缩焚烧,化成灰烟。 紫妙瑶道:“这些就是鬼蜮魔蟑了,是虫蛊中至为凶险的四大妖蛊之一。” 曲风扬凝神细望,那些妖蛊虽然形状并不完全相同,但大都状如天牛,乌黑青幽。突然想起适才从狂人屠鸿海体内迸飞而出的那只妖蟑,与彼等相似,想必也是鬼蜮魔蟑。 狂人屠鸿海突然发出凄冽的惨嚎,周身剧烈震动,痛苦欲狂,面容狰狞扭曲。曲风扬大惊,叫道:“屠叔叔!”便要冲上前,却被紫妙瑶竭力拉住,脆声道:“木头!不要上去,再等上片刻。” “嗖嗖”连响,八、九只乌黑青幽的妖蟑从狂人屠鸿海体内破肤冲出,惊慌逃窜。同先前那些鬼蜮魔蟑一样,行不过七八十尺,纷纷*灰飞烟灭;再过片刻,又窜出两只。如此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从狂人屠鸿海体内一共窜出二十余只鬼蜮魔蟑。 紫妙瑶道:“好啦!将那火扑灭吧!”曲风扬随手一掌,真气鼓舞,登时将远处的尸火立时震灭。 紫妙瑶拉着他走到狂人屠鸿海身边,见狂人屠鸿海面色惨白,闭眼颤栗,昏迷不醒,微微一笑道:“好啦!你的屠叔叔暂且没事了。他体内的鬼蜮魔蟑妖虫都已经被这刑天真火逼出来了。但是他周身血液内还有千万只鬼蜮魔蟑毒鬼卵,五日之内,这些毒鬼卵便可感应腐气化为鬼蜮魔蟑……” 曲风扬大惊,皱眉脱口道:“什么!难道没有彻底解救之法吗?” 紫妙瑶道:“唯一解救的方法,就是在五日之内将他周身血液尽数洗涤,将含有鬼蜮魔蟑鬼卵的血液一滴不剩的去除,否则鬼蜮魔蟑毒必将复发。” 曲风扬骇然,咬牙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这鬼蜮魔蟑毒究竟是什么阴毒之物,竟然这等霸道!”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毒已是虫蛊中至为歹毒霸道的一种,鬼蜮魔蟑又是鬼蜮魔蟑毒中最为凶霸的,自然厉害啦!” 见曲风扬依旧不解,又道:“所谓鬼蜮魔蟑毒,就是以纯阴的人、兽遗骸腐化出来的妖蛊。但是鬼蜮魔蟑又有所不同,需将一个纯阴金童女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活活闷死,然后积聚七天怨气装入怨魂鼎。 再将七七四十九种元泱至毒至凶至阴的鬼虫,和七七四十九种附有众多阴魂怨气的至阴至毒孟婆草以及一粒百年聚怨恶魂珠一起放入其中。纯阴金童女和九十八种至毒至阴至怨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加在一起,刚好是百样圆满之数。 再等到下一个七月十五鬼节晚上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将装入怨魂鼎中的鬼蜮魔蟑引子,埋入荒坟冢阴气最盛的百年墓xue里,在过得九九八十一日,将怨魂鼎打开,其中金童女尸身九十八种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便会化成一只只惊世骇俗的鬼蜮魔蟑。” 曲风扬听完紫妙瑶的话,心中一凛直皱眉头。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自从打开怨魂鼎的一刹那起,就必须寄体为生为生,活人禽兽也好,死物遗骸也罢,总之必是寄体,方能做为生存的环境。一旦脱离寄宿之体,不消片刻,它就会自动因抵御不了空气中旺盛的阳气,而*烧化灰飞烟灭。 但是它若是进入寄体体内,便会在寄体的阴血中衍生大量的鬼卵。鬼卵继续分裂繁殖,瞬息之间便可以化身千万,遍布全身。” 曲风扬心下大凛,心道:“难怪她说要将屠叔叔周身血液尽数洗涤,才能救他性命。”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最为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控制寄体的元灵,使活着的寄体变为傀儡恶妖,死了寄体变为青冥恶蜮,乖乖地任由种养鬼蜮魔蟑的人摆布。 一旦旁人被这些鬼蜮魔蟑寄体所伤,鬼蜮魔蟑就会从伤者的血液侵入,瞬息间让他变成下一个鬼蜮魔蟑寄体,比瘟疫还要可怕百倍呢!” 曲风扬大怒,猛地一掌拍下,地裂土迸,恨恨道:“都是你们这些人,终日想尽了方法害人,才有如此阴毒凶霸的妖蟑。” 紫妙瑶蹙眉欲嗔,蓦地嫣然一笑,低声道:“你用刀杀人,别人用妖蛊杀人,同样是杀人,难道又有什么分别?” 曲风扬一楞,一时哑然。忽听狂人屠鸿海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曲风扬大喜,转头叫道:“屠叔叔!” 狂人屠鸿海大震,蓦地抬起头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你……你是曲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