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救人
自己鼻脸之间,不知何时套上了一杆长竹竿,直破水面之外,湖上的空气便由这竹子源源不断地吸入鼻中。 妙手空空又惊又喜,向来畏水的他,此刻竟能宛如游鱼一般在水底深处这般自在穿行,实是堪如做梦一般。碧绿透澈的水中,鱼群川流不息,青青水草在湖底青石白岩的罅缝惬意游荡。 耳边寂然无声,宁静得仿佛沉淀于午夜的梦中。原来水底竟是这般的美丽,足以让人将一切忘记。 妙手空空正心神迷醉,忽听南宫易道:“妙兄,咱们到了。”妙手空空转头望去,见数百人被混金铁索串联,缚锁湖底,“啊”地张嘴惊呼,湖水登时灌了进来。连忙将嘴闭上。 南宫易拉着他到了一根直径丈许的黑寒铁柱旁,指着那铁柱上九支硕大的混金奇铁索,道:“只需将这九道锁打开,他们就可以出来了。普天之下,除了第一神偷妙兄之外,没有第二人能将这九道锁撬开。这九百多人的性命,就全看妙兄了!” 妙手空空被他这么一吹一捧,登时飘飘然忘乎所以,得意地拍拍胸脯,满脸傲然之色。 南宫易大喜,道:“多谢了!妙兄请!” 妙手空空正要动手,突然想起一事,心道:“乖奶奶个熊的,此时再不敲上一竹杠,岂不是大蠢蛋吗?”徐徐转身,望着南宫易嘿嘿而笑。 南宫易见他目光贼忒兮兮的,突然明白,笑道:“放心吧!只要撬开这锁,我定然让爵爷将你体内的血蛭毒蛊取出来。” 妙手空空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容更为jian猾狡诈。 南宫易笑骂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你倒会乘火打劫。好啦!我将将如意锦囊中的那些宝贝也一道送还给你,这总成了吧?” 妙手空空这才点头不已,笑容可掬地转身摩挲着那混金奇铁索,仔细端详。 南宫易想起先前那罪囚犯人所说,那神秘的“青老爷子”被压在南恻彭雪谷外,心中一动:“那人本事之强,与巽法灵不相上下。倘若能将他先救出来,那贼头奴儿孙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与妙手空空嘱咐几句,迳自朝南侧湖底游去。妙手空空此时已对那鬼斧神工的混金奇铁索构造大感兴趣,浑然忘我,丝毫没有听见他所说之话。直到南宫易游出百丈之外,才突然想起自己孤身一人被他丢在这彭雪湖底。 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见那数百大汉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事关一世英名,唯有硬着头皮,强自镇定,继续寻思那混金奇铁索的破解之法。 北侧湖底的湖水远比湖心浑浊,阴冷异常。黄白混沌中,南宫易瞧见一道赤金色金属铁索和两道黑色金属链在湖底拉得笔直,直指北侧湖底。正是之前捆缚青色螭麟兽的三道链子。 当下顺着那黑寒奇铁索,飞速朝前游去。 湖水阴寒彻骨,道道奇异的湖底水浪一波一波地涌将而来。这里鱼群渐少,就连水草也逐渐稀少。再游了数十丈,湖底已是一片荒凉景象,灰蒙蒙的一片,空空荡荡。 突然两道汹涌的水波夹击而来,扭头扫望,只见一左一右,四头黝黑色怪兽咆哮着猛扑而至。怪兽似犀非犀,黑鳞长毛,四爪飞舞,巨尾似蟒,血盆大口獠牙交错,“呼”地一声,喷出赤红色的火焰,穿透湖水,似矢电射。 南宫易翩然辗转,避开那四道火焰,泥鳅似的从那四只怪兽中间窜了过去。来去之间,闪电般拔出断刃,默念解震诀,蚀日兽登时从断刃之中猛扑而出,狂吼着回身朝那四只黝黑怪兽冲去。 南宫易微微一笑,迳直前游。 忽然听见一人嘿然笑道:“小子,这里可不是让你游泳玩儿的,快快走吧,别平白丢了性命。” 这说话人正是那青色螭麟兽的声音。 南宫易微笑道:“琼海海神神少南宫易,见过青老爷子。” 青灰迷蒙中,看见那条青色螭麟兽被黑寒奇铁索紧紧缠绕,弓身盘旋。大半个身体被压在湖底彭雪谷外,动弹不得。 青螭麟龙须飘舞,哈哈笑道:“海神神少?你识得我吗?拜见我做甚么?” 南宫易不以为忤,微笑道:“南宫易不知前辈是谁,只是经过此处,见于老妖暴虐凶残,心中义愤。恰好我又专爱和狗贼捣乱,所以特地来此,看看能不能帮上前辈什么忙。” 青色螭麟兽狂笑不止,喘息道:“有趣有趣!小子你不明究底,不问青红皂白,就因看着狗贼不顺眼,便要救我出去吗?” 南宫易道:“正是。” 青色螭麟兽嘿然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如果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又怎会被这些狗屁铁索缠住,压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湖底一百多年?你就不怕老子出来第一个宰了你喂饱肚子?” 南宫易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微微楞住。不错,这青色螭麟兽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何被压在谷外,他尚且一无所知。倘若他当真是十恶不赦的凶徒,自己这般放他出来,岂不是太过轻率了吗? 但他自幼以来,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无论好恶善良,总能一眼识辨。这种直觉相伴已久,从未出错。先前在山腰,见青色螭麟兽为数十冤死的大汉,愤怒咆哮,雷霆一击,便觉此人定是正直勇烈的血性汉子。盖因此故,才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要将他解救出来。 当下直望那青色螭麟兽双眼,见那双火眼坦荡无畏,带着一丝调侃与嘲弄之意注视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道:“忠jian善恶,从眼中一望可知。如果前辈当真是一个凶残暴虐的jian恶之人,那么南宫易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前辈碎尸万段。” 青色螭麟兽微微一楞,仰天狂笑不已,喃喃道:“想不到老子在这神女石下压了一百多年,元泱中竟出了这样的人物,有趣有趣!” 突然叹息一声,摇头道:“春秋百载,故迹难再,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小子,你走吧!当今元泱是你们的元泱,老子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已不想挪窝啦!” 南宫易笑道:“眼下元泱中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物越来越多,前辈在这里呆着不寂寞吗?况且大丈夫死当死于绝顶之巅,五岳之上,困死这黄雨湖底岂不是太窝囊了吗?” 青色螭麟兽眼中闪过一道霸冽之色,嘿嘿一笑,又突然转为怅惘。沉吟道:“小子,你从何处走来?” 南宫易道:“从婵月山一路朝东北到此。” 青色螭麟兽道:“那你没有经过翠涟山了?”见南宫易摇头,眼中登时露出失望的神色,低声道:“此时翠涟谷中香草遍布,山谷中的雨霖花想必已经开满山坡了吧?”声音低沉惆怅,与他先前迥然两异。 南宫易正要说话,忽听“当唧”脆响,黑寒奇铁索与支冰盘龙链突然齐齐束紧,朝右绞缠。青色螭麟兽全身一震,又被收缩了几分,从茫然中惊醒,赤炎神瞳红光,哈哈笑道:“那贼头奴儿孙又在替老子搔痒啦!” 南宫易蓦地一惊,难道韦爵爷已经支撑不住了吗?叫道:“前辈稍候!我去去就来。” 刚一转身,蚀日兽恰好扑到,摇头晃脑满脸得意神态。目光扫处,那四只黝黑怪兽已经遍体鳞伤,连浓密长毛亦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绺。见蚀日兽望来,吓得掉头就跑,转眼不知西东。 南宫易笑道:“兽兄果然了得!”骑上蚀日兽背,冲上彭雪湖面。 相隔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湖面的形势竟然又已大为改变。蒙哥桧、烛照汶两人虽然遍身是伤,却越战越勇,刀光及处不断有凶禽悲啼摔落。湖面上血光翻腾,漂了许多羽毛,引来无数鱼群争相夺食。 眺望湖心黑寒混金柱,韦爵爷身上几处伤口鲜血淋漓,左腿似乎受了重伤,一瘸一拐,但口上谈笑依旧。龙头赤金长矛金光眩舞,只是力量与气势已经大大不如。 丑奴儿狞笑不语,右手紧握那板斧长柄急速奔行,带动混金柱快速转动,绞扭黑寒奇铁索。左手随意挥洒,掌刀光芒电舞,轻而易举将韦爵爷的龙头赤金长矛化解开来;偶一反击,便攻得韦爵爷颇为狼狈。 南宫易心道:“糟糕,韦爵爷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就算能撑得住,由得那贼头奴儿孙这般转动混金柱,只怕不消一会儿,那青老爷子就要神形俱灭了。”当下便要驾御蚀日兽踏浪奔去。 忽觉阴冷妖魅之气随风袭来,扭头望去,却是碧幽蛊仙祝嫣红飘然乘风而至,嘟个嘴摇头叹息道:“你们这群大木头,没有本事却又偏生打肿脸充胖子。若由你们胡闹,蛊仙何时才能到得恶谷?” 说着手如兰花,接连环绕绽放。道道银光急电飞舞,朝丑奴儿怒射而去。 南宫易大喜,韦爵爷笑道:“蛊仙果然疼我,瞧不得我受欺负。”嘴上讨便宜,却又忌惮这魔女着恼之下反戈相击,连忙又加了一句道:“咱们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早日赶到恶谷去!” 祝嫣红哼了一声,飞闪无影蚊须针接连不断,回旋穿射,登时逼得丑奴儿停下身来,拔出奇形板斧,凝神抵挡。 南宫易笑道:“这贼头奴儿孙就交给你们啦!” 韦爵爷笑道:“放心吧!我们携手对敌,心有灵犀,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突然“哎呀”一声,受伤左腿被祝嫣红一脚踢中,险些掉下水去。 南宫易哈哈大笑,紧贴蚀日兽背脊,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直没水中。祝嫣红既已出手,南宫易心中登时大定,心想:“这魔女除了好毒、出手稍稍毒辣之外,也不见如何凶残,比之这贼头奴儿孙不知可爱了多少。” 冲到湖底之时,妙手空空正拿着混金奇铁索,抓头挠耳,满脸沮丧之色,显是尚未找出破解之法。见南宫易到来,连忙一扫颓唐,枯黄的瘦脸喜气洋洋,做出胸有成竹之态。 南宫易此时已不如先前那般着急,微笑道:“妙兄,多想想那一大袋的宝贝。只要打开这几把混金锁,你就可以带着那袋宝贝远走高飞了。这样是不是觉得心情激动,脑袋灵光得多了?” 妙手空空眼中登时放出光来,脸上慢慢地绽开笑容,传音道:“是极是极!我已经找着一些感觉了。” 南宫易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了。”朝着湖底众大汉朗声传音道:“诸位朋友,今日南宫易必定要让诸位离开此地重得自由。还请诸位耐心等上一等。”众大汉满脸欢喜,纷纷拜倒。 南宫易微笑回礼,骑着蚀日兽又往那青色螭麟兽受困处赶去。心中寻思:“有元泱第一神偷妙手空空在此,那九百多大汉的混金锁定然可以打开。 只是那青老前辈身上所缚的黑寒奇铁索却没有可以开启的关锁,又坚不可摧。身上压的神女石彭冰峰更是重逾万万斤,怎生才能将他解救出来呢?” 重回那冰冷湖底,两只紫色怪兽远远瞧见蚀日兽就跳将起来,落荒而逃。 青色螭麟兽见他回来,嘿然道:“小子,你的朋友本事不小,竟能将那贼头奴儿孙缠住。”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青老前辈,元泱没有解不开的结。这黑寒奇铁索既是由人锁上的,必定就有开启的法子,不知前辈自己知不知道呢?” 青色螭麟兽嘿然笑道:“你可知这黑寒奇铁索是由谁接锁上的吗?一百多年前,天焰天尊、碧雨天尊两人联手,贯注真气,才将这黑寒奇铁索结得天衣无缝。嘿嘿,就算你找到接处,又岂能断开?” 南宫易皱眉道:“难道当真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青色螭麟兽道:“嘿嘿,当日他们锁我之时,就从未想过要将这解开。倘若只是将我rou身压在神女石下,他们岂能将我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