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庸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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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 竟是个文弱纤细的小帅哥……呃,小哥。 为啥说纤细呢? 因为他确实很纤细。 细细的眉眼,细细的身板。 阿月皱着眉头盯着石生,觉得一阵风就会把他吹走了。 当然,风,并没有将石生吹走。 石生,在他的小院子里,站得稳稳的。 他正在仔细地翻晒院中一筐一筐的草药。 草药一筐又一筐,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但比草药更多的,是院中一缸又一缸的,水。 水缸是古铜色的粗陶所制,样式古朴。 水,通透冰凉,如同碧玉。 石生,就穿行在一筐筐草药,一缸缸碧水之中。他神情冷清,似乎无悲无喜,恬然自得。 草药,和碧水,似乎就是他的全部了。 他沉浸在其中,天地外物,都浑然不知。 果然,天地外物阿月和小二,在院中站了许久,石生竟然没有发觉。 阿月抱着手,小二摸着鼻子,尴尬地站在院子里吹风。 阿月只能小声地对小二道:“石生的院子里有这么多水,难怪传言他是水妖。你说他放那么多水是为什么?” 小二挠挠头:“莫非是用来防火?” 阿月翻了个白眼:“武信侯的军营依山靠河。一旦着火,水桶打水来救便是。何必在院中储水?” 小二又道:“那就是石生用水缸养鱼,平时打打牙祭。” 阿月眼睛一亮:“此话有理。侯爷说石生用水炼药,药效神奇。说不定秘密不在药,而在水!这水里莫非真有什么活物?” 说完,阿月对着小二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偷偷摸摸地凑到一个水缸跟前,伸长脖子往里看。 看了许久,阿月困惑地望了望小二:“看到鱼了吗?” 小二摇摇头:“没有。” 阿月伸出手指戳了戳水缸中的水,然后尝了尝。 “味道如何?”小二好奇地盯着阿月。 “寡淡无味。”阿月很失望。 “要不要给你加点盐?”身后一个细细的声音问。 “盐?”阿月摆摆手:“最好是加点冰糖。” 小二微微一笑:“然后再放点桂花和藕粉丸子。” 阿月也乐了:“说得我都饿了。” 身后细细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在下怠慢了二位……” 阿月和小二反应过来,转身去看。 只见石生,正站在二人身后,面无表情。 阿月讪笑道:“没有,没有怠慢。是我们不请自来。” 石生还是云淡风轻:“二位喜欢我的水?” 阿月将戳水缸的手指往背后藏了藏,一本正经:“呃……水质清甜,回味悠长!果然是好水!” 石生轻笑一声:“两位来访,倒底所为何事?” 阿月突然手捂肚子,夸张地大叫起来:“石大夫!我身患怪病,全身肚子疼!我四处求治无门……今日慕名而来,求石大夫,救救我吧!” 石生仔细端详了阿月:“姑娘请回,你并无病症。” 阿月见状,立即撒泼打混起来:“你看一眼就打发我?你就是个庸医!” 石生无可奈何:“在下医术不精,但可以性命担保,一望便知病症七八。姑娘无病。” 阿月不屈不挠:“我有病!我就是有病!” 小二憋着笑:“我也觉得你有病……” 阿月瞪了一眼小二:“石大夫,我真的有病……我脑子不好!好些事情,若隐若现,我却记不真切。” 石生叹了口气:“那姑娘随我入内,我为姑娘诊脉。” 阿月得意地冲着小二挤挤眼睛,喜滋滋地跟着石生走进个小房间。 小房间,真的很小。 但,异常清雅。 一方石桌,两个蒲团,一壇熏香,一炉药壶。 阿月往其中一个蒲团落坐,袖子一撸。 石生也幽幽落坐,伸出纤细的手指搭脉。 阿月暗暗吐吐舌头:好白的手,这个石生果然,娘里娘气的…… 就在阿月胡思乱想之时,石生,搭脉的纤纤玉手,突然猛地一甩,将阿月的手甩出去老远。 阿月被甩得生疼,一阵龇牙咧嘴。 只见石生连连后退,表情惊恐。他细细的声音变得生涩颤抖:“你,你是人是鬼?” 阿月有些生气:“我当然是人啦。你哪只眼睛看我像鬼?” 石生却惊恐地道:“你的脉象虚浮如雾,暗沉似水,时有时无,这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脉象。但姑娘你分明动如脱兔。这种脉象,不可能是人!” 阿月也惊了:“我……不是人?” 小二脸一沉:“石生!你少妖言惑众!你刚才还说阿月无病。现在又说她不是人。如此反复无常,分明是信口开河!”
石生也迷惑起来。他绕着阿月转了数圈,迟疑地道:“姑娘其他并无异常。天下之大,在下孤陋寡闻,也许姑娘身怀异禀也不无可能。” 阿月一脸沮丧:“其实,我也怀疑自己不是人……石大夫,我有没有可能是,神仙,或者……妖怪?” 石生摇摇头:“在下rou眼凡胎,看不出来。” 阿月撅着嘴:“你不是水妖嘛?” 石生脸色变了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月凑过来:“听石大夫的语气,很是无奈。” 石生苦笑道:“世上之人,空口白牙,毁人清白,司空见惯。” 阿月:“石大夫跟侯爷一样,内心灰暗。“ 石生:“若姑娘有在下的经历,便会明白人性本恶。” 阿月:“你和侯爷说的话都一样。” 石生微微一笑:“侯爷倒是与在下投契。” 阿月点点头:“也是侯爷让我来寻你,想让我还你个清白。” 石生一愣,竟红了双眼:“真的?侯爷竟如此待我?” 阿月吐吐舌头:果然娘里娘气的…… 石生抬起头,吸了口气:“姑娘,侯爷让你帮我,我就应该相信你。我,真的不是水妖。” 阿月盯着石生:“空xue来风,未必无因。别人为何不说其他人是水妖?” 石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异类。从小,大家就说,我不应该活。后来,我想学医,便有人说,我是异想天开。我从学徒开始,在各大医馆中辗转十几年,受尽白眼和欺侮,才学了些悬壶济世的本事。等我终于在侯爷的军中崭露头角,大家关注的,竟不是我的医术,而是我如何生活,如何说话走路,用多少水,洗不洗澡……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济世行医。但我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 阿月见石生说的悲戚,也莫名伤感起来:“独立特行,免不了被人质疑指点。天下人,就是这么无聊的……” 小二则正色道:“石生,你可知道,为何你总是遭人非议和质疑?” 石生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小二认真地道:“所谓人善人欺。你一味退让,不会让人心生怜悯,只会让人变本加厉。” 石生眉眼低垂,也不言语。 阿月打破了沉默:“那么,我们就来想一想,如何还石生一个清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