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有相遇3
当晨雨曦再回到棠宅御院11号院时，后院的梅花已经开败了。几日后，郁闲烯他们几个也陆续回到了11号院。新年的氛围渐渐散去，日子悄悄逼近开学。 重聚的同学们热情洋溢地互相寒暄，消减了开学带来的压抑气息。 不一会班主任带着几个新同学进了教室，教室立马陷入安静，然后又逐渐沸腾。 “别吵了，座位都换好了吧。” 晨雨曦看看自己周围，空荡荡的，班头把她周围的人的换走了，只剩下几个空的课桌椅，她渐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班转来了几个新同学，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班主任贺霖热情的介绍道。 “来自我介绍一吧。” “我叫林叙然，很高兴认识大家。”然后他被安排到了晨雨曦旁边，成了新一届的大佬的同桌。 “我的名字是郁闲烯，很高兴能成为咱们班的一份子。”郁闲烯落座在晨雨曦的后面 “大家好，我是沐清安，请大家多多指教。” 沐清安顺理成章坐在了郁闲烯的旁边。 “哇哦，帅哥！”罗晓激动的捅了捅同桌。 “我没瞎，大姐，不过确实帅。班长好运气欸，被帅哥包围。” 罗晓看着晨雨曦那边，她之前一直是晨雨曦的同桌，不知道这次老师怎么把她调走了，她有点苦恼。 “唉，我的大佬御座没了。” 难道是因为上学期她退步了？ “听说三班也来了转校生，是一男一女，还是兄妹呢！” “长的怎么样？” “听说颜值很高。” “一天就听说听说，消息不能准一点吗？下次爆八卦最好连照片都能有。” 罗晓对于不精准的小道消息感到不悦。 林叙然兴冲冲地左右张望，满是对新环境的期许和激动。 “大小姐，你好啊！又见面了。”他偏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嗯……”晨雨曦瞥了他一眼，冷淡的蹦出来一个字。神情淡漠又厌倦，只是继续看着班主任在讲台上高谈阔论。 瞟见同桌不算和善的神色后，形喜于色的人渐渐沉寂下来。冷漠和抗拒打断了他天生自带的热情，他不安地打量眼前的人。 相识的人，显得生疏又陌生。 他安静的偷偷看她，被冷落的心情有了些苦涩，开始对自己的热情产生怀疑。 面色沉沉的那人，心里压抑着说不上的不悦。所有相遇，所有巧合，是谁的安排，不言而喻。 她并不是排斥几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只是厌恶所谓“父亲”自以为是的安排。 诸如此类的情节比比皆是，当她默默适应一切后，那个很少谋面的父亲仅凭一句话，一个想法，就打断她刚刚步入正轨的生活。 仿佛一种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宿命，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掌控。 “通知！通知！请各班班长到年级会议室召开会。”广播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晨雨曦在班主任的眼神示意下匆匆跑向会议室。 “老晨，跑那么快干嘛！”二班班长子书闻墨从后面跟来。 晨雨曦瞥了他一眼，慢下脚步来。 “你管你爸爸我跑的快不快？”晨雨曦和他并排走着，语气不善。 “一个假期没见，哪来的火气？”子书闻墨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没有，单纯的不想见到你而已。”晨雨曦转移话题。 “说的真叫为父伤心。”子书闻墨没有为难她。 晨雨曦也不想在和他争论父子关系了，转而聊起了寒假的经历。 同为转校生的欧阳凌诺第一天转到外国语中学三班，心情比较愉悦。他很有信心在新学校大放异彩。 他正规划着蓝图呢，却被迎面跑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带着冲击力的相撞，欧阳凌诺退了两步才稳下来。对于他没什么影响，但对于晨雨曦就不一样了，她就好像撞在了一堵坚实的墙上，脚下稳不住，惯性带着她摔向一侧。 不过还好眼前的人反应迅速，出手拉住了即将摔倒的某人，借力带入他怀里。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除了晨雨曦的额头，两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疼痛。站稳了的某人，迅速挣脱了柔软的怀抱。她不太好意思地抬头，对上那人些许懵逼的眼神。 一瞬间的眼神碰撞让陌生的两人有些尴尬。 可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没有精力停留过久。 “抱歉。”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匆匆跑走了。 好漂亮，欧阳凌诺回神时暗暗感慨。 眼神的追随让他注意到刚刚从那个女生身上掉下来的校牌，如今安静的躺在地上。 高二一班晨雨曦 名字也很好听。 这难道就是他的青春的邂逅？ 欧阳凌诺拿着校牌，望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回味着刚刚的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兄弟，发什么呆。”邺迟拍了拍他的肩膀。邺迟是欧阳凌诺的发小，也算是在新学校里唯一认识的人。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眼手上的校牌。 邺迟顺着看过去。 “晨……雨曦？”邺迟揉了揉眼，确定他没看错。 “你捡到了级花的校牌？”邺迟有亿点难以置信。 “哪来的？不会是你偷的吧？国内的学校和国外的学校是不一样的，你这才来第一天，不至于做这样的缺德事吧！”邺迟觉得他在国外时很可能是个这样的人。 “说什么鬼话？就刚刚被一姑娘撞了，从人家身上掉下来。”欧阳凌诺对自己的好兄弟感到无语。 “才来第一天就能接触到级花，什么运气啊。”邺迟从来都只是远远看过那个大佬。 “级花？”欧阳凌诺心里不动声色的激起层层波澜，于是他进一步确认他就是被神眷顾的男人。 开完会后，晨雨曦敏感地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找了个借口和子书闻墨分开了。 她隐隐感觉头痛，颠三倒四的话语飘荡在她脑海，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熟悉的混沌感涌上她的大脑。 像是旧疾作祟，她暗道不妙，迅速飞奔向小卖部。不留神在三班门口撞到了人，来不及思考地向对方道歉，又匆匆地跑走了。 “一瓶水，谢谢。”晨雨曦以冲刺的速度，一股脑扎进了小卖部，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刷完了卡拿着水冲出了小卖部。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正在排队的同学们。 “刚刚那个是一班的晨雨曦吗？” “看残影好像是欸。” “怎么看着那么着急？” “可能有急事吧！” “那也不能插队啊，成绩好的就能随便乱插队吗？我还以为她素质有多高呢。” “别说了，人家也许不是故意的……” 正准备结账的学生会会长洛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两个正在吐槽的女生，眼眸暗沉神色不善，两人聊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又回头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冲进来，定睛一看是神色凌乱的学妹。他伸手在临近的柜台上拿了一瓶递给她，然后又见她匆匆刷完了卡，冲了出去。 他好像被插队了。 他不明白学妹为什么那么着急，而且学妹好像也没有注意到他。 “同学，抱歉啊刚刚那个同学太着急了，我先让她付了钱。”收银的阿姨不好意思地和他解释。 “实在很抱歉。” “同学，同学？” “哦哦，没事没事。”洛风回过神来。 “我和她认识，插一下队没事。” 身体不适的晨雨曦已经有些头痛欲裂，耳边充斥着各异的声音，有呵斥，有警告，有争辩，像一个个沸腾的灵魂折磨着她的感官。眼前是扭曲的事物，一闪而过的人脸，闪烁跳跃的光影，光怪陆离的景物，不断徘徊在她眼前，像一个摆脱不了的纠缠者，无论她怎样挥手驱逐都不肯离去。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跌跌撞撞的摸索前行。 不安的情绪让她感觉心脏在超负荷地跳动。 她逃到一个人烟稀少角落，掏出兜里的药盒，倒出两颗药。 就着水把药吞下。 缓缓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抱着自己，将头埋进臂弯。将自己的灵魂蜷缩在她制造的小小桃源里。 喧嚣是止不住的痛苦，在她的感官上啃咬，一口一口喰食着她不健康的躯体和灵魂。 但没多久，空气的贫瘠让她不得不从“桃源”中抽离，迫切地呼吸。 晃眼的阳光穿过林窗对上在她的眼睛，她抬手遮挡。阳光带来的暖意在她手间流荡，她缓缓扶墙站起，慢慢睁开双眼。金色的阳光照在眼前，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流光爬上她苍白纤细的手。她勾了勾唇角，眼中积蓄着欣喜又忧伤的泪，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捧着，捧着那来自初春的礼物。宁静的初春没有喧嚣，一如她不再喧闹的内心和耳畔。 睫羽轻展，眉眼渐舒，压下了眼底的所有悲伤，她的表情趋于平静。 确认没有再出现幻觉后，她悄悄逃走了。 她踩着点跑回了教室。开学第一天，老师并不是特别想讲课，于是让同学们预习课本，自己回办公室批改寒假作业了。 直到她把身上的校服呢子斗篷脱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校牌好像不见了。 被惊扰的人不愿去细想，至于什么时候掉的，掉哪了？她也一概想不起来。 “怎么喘的这么厉害？”坐在旁边的林叙然注意到她回来之后一直在喘气。 “没事，被人追杀了而已。”晨雨曦眼也不眨一下的胡诌。 但像林叙然这么单纯且傻的人，很自然地当真了。 woc，真的吗？原来贵族学校这么危险！ 林叙然想起来当初他爸百般推辞不想让他来上外国语学校，竟然是为了保护他。 林叙然觉得像晨雨曦这种人绝对不会撒谎。而且他的双商都不是很高，向来十分单纯的听信聪明人的话。 “没事，以后我可以保护你。”林叙然一脸正气。 晨雨曦一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她有点后悔骗他了。 “你先喝点水，平静一下。”林叙然安慰她。 过了一会。 “究竟是什么恩怨啊？”他还是没忍住问她。 搞半天，他纠结了了这么久还是在想这件事。 正在看课本的晨雨曦，转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哦，她不愿讲。 可能是什么家族恩怨，或者是情债。 林叙然刚刚从班上的同学了解到，晨雨曦是个高岭之花，拒绝过的人数不胜数。 林叙然深深地皱眉。 原来如此完美的人也会背负这么大的秘密。 林叙然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半晌，吐出一句叹息，开始深深地同情他的同桌。 “那个……”林叙然准备旁敲侧击。 “闭嘴。”晨雨曦觉得如果不出口打断一下，事情可能会愈演愈烈。 “预习课本，纪律委员盯咱们好久了。”晨雨曦低声提醒。 林叙然转过头去，与纪律委员何燃对上了眼。 然后又默默转过头。那个下课和他谈笑风生的何燃现在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 好一个两面人，怎么如此公私分明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盯着咱俩。”林叙然看她一直在预习课本。 “我后面张了眼睛。”晨雨曦又开始胡诌。 “切，骗人。”林叙然这倒是没信。 晨雨曦看他好像对眼刀免疫，并没有打算收敛的意思。 晨雨曦已经熟悉何燃的注视了，上学期她和罗晓坐在一起。每次罗晓一说话，都能获得何燃的注视。估计如今何燃都已经形成肌rou记忆了。 不过，她为什么总能和话唠坐在一起。 下课了后。 “班长，外面有人找。”一个女同学在门口呼唤着晨雨曦。 “我来了。” 晨雨曦出去后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侧身站在门口。 “同学，有事吗？”晨雨曦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算眼熟的人，在她的记忆范围内整个年级好像都没有这个人。 “没事……不不不，有事，有事我来给你还校牌。”欧阳凌诺见她没认出他，有些懊恼。 “嗯？是我撞到你了对吧！”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哦，没事没事我皮实。”欧阳凌诺想借此展现一下他的男子力。 结果却不尽人意，晨雨曦作为一个直女并没有领略他想表达的意思。 “没撞痛你就好。谢谢你给我校牌。” “欸，小事小事举手之劳。” “那我先去写作业了。”晨雨曦报以一个浅浅的假笑。 “嗯？”欧阳凌诺还想在聊些什么。 “行行行，不打扰你了。” 晨雨曦跨进门后，正好抓住了几个趴在窗边看热闹的同学。 “没看过够的可以出去看。”晨雨曦大步走回座位。 罗晓和同桌叽里咕噜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移动到晨雨曦桌前，蹲下来，趴在桌角上盯着她。 正在喝水的林叙然看到后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这个班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干嘛？”晨雨曦没有抬头，她淡然把作业纸翻面。 “小……曦。”罗晓以为她生气了。 “好好说话。”晨雨曦放下笔，看着她。 “没生气？” “没有。”晨雨曦纳闷，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表现出了生气。 “真的？” 晨雨曦不想再和她进行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 “有话就说。”她佯装不悦。 “那个，那个……刚刚那个男生是来和你表白的吗？” “不是，人家就来还个校牌。”晨雨曦很佩服他们的脑补能力，果然是些没有营养的问题，于是她继续写作业。 “可我看他好像很失望欸，我以为是被你拒绝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对人家行跪谢大礼。”晨雨曦到是没有注意到。 “还有事吗？”晨雨曦看她又沉默了半天。 “小曦，你的情书还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拿？”罗晓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公众场合能不能说。 “情书？哪来的情书？”晨雨曦表现得有些苦恼。 林叙然听了半天的热闹，这时他已经竖起了耳朵，悄悄凑近。 “就是你没来之前，不知道谁放在你桌子上的，我帮你收拾书桌的时候就帮你收起来了。” 罗晓突然靠近附在她耳边说。 “小鬼头，你已经看完了吧？”晨雨曦已经猜到了，她把罗晓的脑袋推远。 “额，嘿嘿，被你猜到了。对不起小曦，我就是太好奇了。” “下次，下次一定不看了。”罗晓面上诚恳的保证。 晨雨曦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蔑然地笑了笑。她倒是无所谓，罗晓虽然话唠，但不至于把情书的内容大肆宣扬。 “行了，拿来给我吧。” 不一会，罗晓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毕恭毕敬将情书呈上。 晨雨曦怕被其它人注意到，迅速将那些情书收到桌兜里。 她一转头，只看见林叙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她旁边，而他的眼睛已经要长到她桌兜里了。 “怎么，好奇？” 晨雨曦冷笑着看着他。 林叙然猛地一惊，他听到的是 “怎么，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林叙然倒吸一口凉气。 晨雨曦没有理会这个闲人。 林叙然后面的沐清安目睹了全过程。他看到林叙然之前不断小心翼翼往晨雨曦那边移动，又悄悄将耳朵贴过去，最后都直接了当的盯着人家看。沐清安憋笑憋到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一边无声的笑一边笑得流泪。 旁边的郁闲烯瞥了他一眼，又看了前面的晨雨曦一眼，然后继续给新书写名字 晨雨曦到是淡然的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兄弟，怎么样，和级花聊上了吗？”邺迟好奇地凑过去问。 “那姑娘怎么这么儿冷淡，都插不上话。刚还完东西，人就要走了，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正常，人就这样。出了名的高冷。” “不过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人家还对你笑了，行啊兄弟，死而无憾了。”邺迟很少看到晨雨曦笑过。 “欸，你说我追上人家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这个嘛。” “严格来说……应该属于极小概率事件，也就是没有可能。” “为什么？”欧阳凌诺对自己向来自信。 “你还不了解人家，晨雨曦常年稳居年级第一，是学生会副主席，又是级花。追求者一大堆，愣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嗳，我说这姑娘这么厉害？”欧阳凌诺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一个难度不低的极品。 “精英教育下的产物，优秀的很。人还是年级主任的亲戚，传说还是老校长的孙女。”邺迟倒是佩服欧阳凌诺与生俱来的自信。 “敢情我算不上优秀？” “你优秀再也没用，学校抓早恋抓的紧，人家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咱不谈恋爱，交个朋友什么的也成啊。” “不是我说，凌诺，你怎么净想和人家认识啊？人家姑娘招你惹你啦。” “小爷儿我喜欢，你管我。”长期生活在外国的欧阳凌诺向来张扬又自信。 开学第一天很快就熬到了结尾。 “行了，今天第一天上课，我也不想在啰嗦什么了。就留给大家一个开学礼物。” 下面的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 看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贺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哈哈哈，紧张什么。礼物就是……今天我们班第一个放学！” “喔！！！”全班欢呼。 一班的班主任贺霖是年级主任晨楠的学生，性格跳脱，但其教学质量高。年级主任晨楠每次想管教贺霖，但看到一班遥遥领先的成绩，便每每都忍了下来，她时常怀疑贺霖是回来报复她棒打鸳鸯的陈年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