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无需顾虑（其一）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个短杖连同包着的布塞进床底，随后在教堂门口与菲亚告了别，瓦尔奇开始二探城镇中心广场。既然一切开始恢复正常，那么最缺人的工程规划部也一定会最快回归正轨。

    大街上也与平常没有区别，甚至连巡逻的城防军也变少了。或许是为了安抚受惊的民众，他心想。

    中心广场也已经摆好了那个临时摊位，站着那个熟悉的选拔官，队列比刚刚更长了，不过汉子的看人速度很快，估计一下就会轮到自己。

    “你一个小子来干工人的活？”瓦尔奇排入队列，身后传来一阵嘀咕声。他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比自己还瘦的成年男人正瞅着自己。

    他只不过比自己高了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根竹竿。“我去当学徒，力量在这里。”瓦尔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人歪了歪头，嘴巴嗡嗡了一阵。

    “你会那些？”

    瓦尔奇肯定的点头:“当然，你可以考我，我先试试。”

    那男人呆了一下，没有再出声。

    队伍前进的很快，转眼又来到了瓦尔奇与那个选拔官面对面。

    “你是不是上午来过？”那人问。

    “是的，我又回来了。”瓦尔奇说着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会儿没有马蹄声和士兵了。

    选拔官眯了眯眼:“好吧，你想干什么，工人？修女看见了会说我们的，你这个年纪说小不小，可终究没那么大，或许还得去面包房练一阵子。”

    “我想当学徒，协助组装器械的那种。”

    “口气不小，但是把捏好的面包送入锅炉和组装一个承转轴可是两件事，我还是劝你去面包房试试。”

    瓦尔奇眼神表现得很坚定，他继续说:“你可以考考我，你上午不是直接问人学没学过那些东西吗？”

    选拔官于是略带怀疑的开口，但随着与瓦尔奇的聊天，他的眼睛逐渐睁大，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入。

    其实瓦尔奇只被教了半本工程基础教材，但他认为这些东西若是推理起来也并不困难，很多知识都是一脉相承，追根溯源到其中一点。

    于是每当男人问他学过哪本书时，他都说自己学了。而当问他问题时，略做思考，瓦尔奇也答了出来。

    还好这位选拔官没有考到他还未推理出来的部分，就狠狠地点了点头，说:“可以了，把名字写这，一会再回这里，跟我去工程部门报道。”

    “不用，我就在这等着就行。”他在一旁的纸上写下名字，一张偌大的白纸只有几个签名，看来镇民的文化普及还是任重道远。

    可明明连瓦尔奇的村子里都有教士来普及知识，为何这儿的招募成果还会如此惨淡？

    他不是很理解，所以停止了继续想这个问题，站在一旁好好观察了一下城镇广场的规模。那个两边结构对称，围栏里还有小花园的建筑是议会厅，镇长和总管以及一干人员会在里面办公，工程规划部好像也在里面，不知道那个选拔官会不会把自己带进去。

    过了一会，议会厅走出来一个男人来到摊位前交接了工作，那个选拔官于是向瓦尔奇走过来，示意跟他进入这个镇上发言权最大的建筑。

    他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庄重安静的大地方，不过转念一想，上一个豪华的地方是跟依尔风铎对话的房间，发生在不久之前的清晨。

    通往议会厅大门的小花园还有仆人在修剪园林，他们尽职尽责的挑拣繁花杂叶，让一片树丛变得方方正正，去除了野蛮生长的天性。

    “你这些知识都是哪学的？”路途中选拔官先开了口。

    “教士教的，先生。”

    “那你真是好学啊，教士的学堂什么时候坐过人听讲？”选拔官又肯定地点点头。

    “过誉了。”

    刚进入大厅，碰见一队人从大厅里侧朝着门口走了出来，瓦尔奇一眼就看出这些是上午前来传讯的军士们，原来这些人并没有离开。此时他们手里拿着皮革军帽，穿着上午的那套军衣，队列整齐地向外走去。

    为首的是一个上午没见过的男人。他一头金发，发根略有发白，续着山羊胡，长相颇有些苍老的贵族气质。穿着像是文职人员的深色长袍，一根木头短杖系在腰间，给人一种“我是法师”的直观描述。

    他看了一眼进来的选拔官和瓦尔奇，瓦尔奇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但疑似法师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带领军士们走出了议会厅。

    瓦尔奇并没有太在意，但隐约之中猜测他是否就是本地的塔楼法师。毕竟法师们通常十分神秘，人们大多对其有着刻板印象。当下还是先跟选拔官去报道才是正事。

    工程规划部位于议会厅左边，房间里有一些器械的缩略版模型，桌上，墙上，木篓里都是一卷卷图纸。几个从面相看就有知性的人或在休息，或在铺开图纸观看。

    选拔官没有进门，示意瓦尔奇进去后便离开了此处。瓦尔奇走进之后，一个人站起来向他靠近。

    他先展示出礼貌:“你好，我叫瓦尔奇.斯特伍德，选拔官带我来的。”

    那人立即回复:“克拉修.佛桑，这儿的总设计师。我先考你几个问题，如何？”

    瓦尔奇点点头，这位总设计师考的问题比刚刚的选拔官问的要难一些，颇有种口头考试的氛围，但他相信自己还是答出来了。只见克拉修最后认可地“嗯”了一声，回到桌上拿了一张卡片，回来递给了他。

    接了过去，瓦尔奇摸了摸，这是一张硬木削薄后镶嵌了一些金属制成的物品，上面刻有一行字和斯芬诺迦勒帝国工程师协会的会标，字句写着:初级工程师。

    “这是工匠的证书，待会你再填一张纸质版的，有了这些工人们都会认你。但可能你的知识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我先教你一下这些工具如何上手吧。”

    瓦尔奇对此也是跃跃欲试，克拉修带他从入门开始了解那些器械模型的组装和使用。

    好在他的实cao能力也如思维能力那般灵敏。围绕着这些器械走了一圈，克拉修再回到一张桌前拿了两份纸质文件给他。看他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说要存留一份保存在工程师协会的文件库中，下班的时候就会有信使过来把它取走，带入王都的总部。

    他拿着剩下的一份文件和认证卡片离开这里，此时正是议会厅下班的时间。克拉修让他明天来报道，即刻便可以开始进入施工现场学习工作。

    瓦尔奇此时十分高兴，菲亚若是听到了这些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紧接着应该是离开议会厅，回到教堂告诉女孩这个好消息。

    “瓦尔奇.斯特伍德，对吧？”

    一位不速之客坐在议会厅大堂的长椅一角，叫住了他。那人深暗的长袍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也显得不真切，仿佛吸收了周围的光线。

    瓦尔奇回过头去，看出正是下午那位带领军士出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