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眉心朱砂心思弗猜

    天明在院内踮脚寻找:“苏义简先生呢？”

    “他们去保护在外巡逻的弟子了。”

    天明有些失落:“我还想让他医我脸上的伤呢。”

    玉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花零枝率先坐在凳子上:“反正我没事，那就等一等吧。”

    见盖聂也坐了下来，玉舒了一口气:“我去沏茶。”

    她进屋挑了最好的茶叶，认认真真沏了一壶茶，端了出去。

    萧宴抬头:“我看看你胳膊上的伤。”

    玉挽起袖子:“我没……”

    原本青了一点的地方印了一大片，紫色与黑色交叠，看着有些可怕。

    玉拢了拢袖子:“天明，咱俩还真是倒霉。”

    天明摸了摸肿着的脸:“我好像比你严重一点。”

    玉弯腰冲他笑:“可怜的天明。”

    她的眼神太过宠溺和亲切，天明眨了眨眼:“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萧宴向她伸出了手，玉后退避开:“萧宴先生是想再喝一杯吗？我给你倒。”

    “我来给你的伤上药。”

    “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萧宴露出无奈的笑容:“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花零枝随口一问:“你们从小就认识？那怎么在寺庙的时候都不打招呼？”

    “萧宴先生曾经救过我，年岁久远，一时没有认得。”

    萧宴哦了一声:“我还抱过你呢。”

    玉舔了舔后槽牙:“有吗？没有吧？”

    她见盖聂喝了一杯，上前添茶，盖聂抬眸:“玉姑娘是秦国人？”

    “不是。”

    玉放下茶壶:“我以前见过先生。”

    “什么时候？”

    “在韩国，那时先生还是青年。”

    天明一脸好奇:“青年大叔是什么样的？厉不厉害？”

    玉轻声道:“意气风发，天下无双。”

    萧宴挑眉:“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记不清了。”

    “王道长，你别跑啊——”

    王也呼哧呼哧跑进来，长发散开，抱拳道:“盖聂先生来了。”

    后面的苏义简手上拿着发带，看到盖聂，行了个礼。

    诸葛青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朝盖聂略一颔首。

    盖聂一一回礼，何安抱着夜刀神走在最后面，玉走过去，夜刀神迷迷糊糊睁开眼，她轻声安抚:“睡吧。”

    何安将她抱进了屋内，苏义简抓住王也的肩膀:“你还跑!”

    王也无奈地看向玉:“你评评理，我不就是想扎个道士头吗？”

    玉弯腰凝视:“下次你别出去了，伤痕都被太阳晒红了。”

    苏义简拢过他的长发:“反正你也被武当除名了，扎个马尾有什么不好？”

    王也任苏义简拨弄他的头发:“我只说不在武当了，又没说还俗啊。”

    玉手里出现了一个镜子，映出王也的脸。

    王也一本正经:“鼻子还是这么大。”

    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叫你看伤。”

    “有碍观瞻。”

    苏义简松手，摸了一把马尾:“按时擦药，两年就好了。”

    玉叹了口气:“那我岂不是要看他这条疤很长时间？”

    王也挑眉，又听她道:“这样我就每天活在自责当中，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毁了他的桃花运。”

    诸葛青尝了口茶:“这谁泡的？这么苦。”

    玉接话:“我。”

    他又倒了一杯，瞅着天明:“小孩，你身手不太行啊。”

    天明涨红了脸:“他们人多。”

    玉给苏义简倒了一杯:“天明的伤就交给你了。”

    苏义简嗯了一声，若有所指:“这还是你第一次沏茶，我们都是借了盖聂先生的光。”

    玉的笑脸僵住了:“你说的哪里话，只是没功夫而已。”

    王也饮了一大口:“累死我了，苏义简，下次你别这么拼。”

    花零枝觉得王也真是不识抬举，如果是苏义简替他梳头发，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苏义简今天戴着他送的冠玉，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天明行礼:“苏先生。”

    苏义简的桃花眼含着温情:“身上有没有受伤啊？”

    天明嘿嘿一笑:“有一点。”

    “你跟我来。”

    两人去了隔间，恰逢何安出来，何安目光掠过天明:“待会何叔叔送你一件武器。”

    玉脱口而出:“他有非攻和墨眉呢。”

    何安歪头一笑:“他变强不是更好？我也就不用每次都被派去保护他了，是吧？王道长。”

    王也懒懒躺在凉席上:“我跟你照顾的对象不一样。”

    诸葛青眯眼笑:“我靠近的可是个美人，你俩谁想跟我换换？”

    玉双臂交叉:“我去看看夜刀神醒了没有，她或许也想听听三位的玩笑话。”

    王也翻了个身:“别去，我认错。”

    何安接话:“我就是想活跃活跃气氛。”

    诸葛青掂了掂茶壶:“喝完了，再去沏一壶吧。”

    玉俯视他:“既然看不上我的茶，阁下自便。”

    “我来。”

    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石兰站了起来。

    何安端起果盘:“姑娘是客，何某动手即可。”

    石兰仰头，扬起精致的小脸:“先生可以教教我吗？”

    何安轻笑:“我手艺不精，姑娘正好指点一二。”

    两人进了房间，何安垂下眼帘:“姑娘喜欢浓茶还是清茶？”

    石兰眸光落在他俊秀的脸上:“清茶。”

    何安用开水烫茶壶:“清茶比浓茶好的一点在于有利身体。”

    “是。”

    他将干茶置入茶壶:“不过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浓茶更有味道。”

    石兰眼睫微动:“先生看起来很年轻。”

    何安偏头看她:“我快三十了。”

    石兰撩了一下眼前的发丝:“先生，该‘高冲’了。”

    何安高提水壶，水自高处注入茶壶，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

    “你看这茶叶，真是脆弱。”

    何安倒掉第一冲:“你小小年纪，装着不少心事。”

    石兰将茶盅摆整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满十五了。”

    何安分茶的手一顿:“好小。”

    “石兰是我的族名，我叫小虞，在我们蜀山，‘虞’是小雨的意思，我出生那天，正好下着濛濛细雨。”

    少女的目光真挚且美好，何安睫毛闪了闪:“我叫何安，安家的安。”

    石兰重复他的名字:“何安。”

    何安心跳漏了半拍，端着果盘的手微微用力。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义简扬眉:“你还会沏茶？”

    何安回过神:“难道你不会？”

    苏义简挑眉:“……你吃枪药了？”

    何安表情古怪:“没有。”

    四人回到院中，何安放下果盘:“玉，奉茶。”

    “好香啊，何安出品，必属精品。”

    “你啊，还未品就妄下结论。”

    天明蹦蹦跳跳到盖聂身边:“大叔，好喝吗？”

    “好喝。”

    玉给他也倒了一杯:“天明真是好福气。”

    天明放下药包，端着杯子吹气:“玉jiejie什么意思？”

    苏义简搭腔:“她的意思就是她想变成你。”

    “啊？为什么？”

    玉抢在苏义简前面开口:“因为你长得可爱啊。”

    她双手端了一杯递给苏义简:“喝茶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苏义简接过:“好嘞。”

    他饮了一口后砸吧嘴:“忘了说了，楚生说要来探望我们。”

    玉有些不敢信:“他来做什么？”

    “估摸着是想见见妹夫吧。”

    玉二丈摸不着头脑:“什么妹夫？”

    苏义简挺了挺下颌:“他有几个meimei？”

    “……苏义简，我记得凌阳公主挺喜欢你的，你去找她吧，别回来了。”

    “什么公主？”

    玉吓了一跳，瑟缩着脖子看着花零枝。

    “你快说!”

    苏义简探头:“一位故人。”

    花零枝咬牙:“很漂亮吗？”

    “这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花零枝打断苏义简:“你不许去找她!”

    诸葛青撩了一下头发:“苏义简，这你都看不出来，人家是看上你了。”

    苏义简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诸葛青僵着脸，掏出手帕擦了把脸，起身进屋。

    玉没忍住，咧嘴笑露出虎牙。

    诸葛青准备拍她的头，玉躲过:“干么子？”

    “我又不吃你。”

    玉耿直道:“你是不会吃我，可你的行为可怕的很呢。”

    苏义简一抬头，正好对上花零枝的眼。

    他有些不自在，轻轻拉了拉衣领:“那什么，我去有间客栈取饭。”

    “给我带一份鱼翅烹熊掌。”

    苏义简看王也:“你没睡着啊？”

    王也棕色眼眸亮晶晶的，右手在眼前做了个OK的手势:“还有宫保鸡丁。”

    苏义简愉悦的笑道:“别卖乖，我给你带就是了。”

    花零枝走向苏义简:“我也去。”

    苏义简略有些惊讶:“我一个人就可以。”

    “我就要去。”

    “好吧。”

    玉坐到王也身侧，王也双手枕臂:“我回家之后可以找人消除这疤痕。”

    玉垂眼看自己的脚尖:“你什么时候离开？”

    王也声音平静:“等你达成心愿以后吧。”

    他闭上眼:“其实这样挺好的。”

    不远处飞来一只蝴蝶，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王也鼻尖，王也睁眼，与蝴蝶大眼瞪小眼。

    何安意念一动，身后立起一个箱子，缓缓展开开后，放着十二柄剑。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石兰行礼:“多谢何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