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夜良宵难再

    此时田言在施展察言观色之功，她目光洞穿玉经络中内力运转的轨迹时停顿了一下，取出了惊鲵剑。

    隐藏气息后锁定目标，一剑斩杀——

    深蓝色的法阵光芒更盛，田言被一股大力弹开，勉强压住了溢上喉咙的鲜血。

    何安蓦得转头看她，分神的一刹那田赐凭借雌雄双剑打落了他的剑并踩在了脚下。

    半空中的夜刀神一直提防晓梦与卫庄，被田言激怒，举起巨大的剑劈了过去，田言自知不是对手，边劈出淡粉色剑气边迅速后退，何安对面的田赐突然红眼暴走，莫邪剑发出冬灭剑意用寒气冰冻了夜刀神，星魂正勾唇得意，突然瞳孔放大，手指点出金色阴阳鱼图案，释放出紫色气焰抵挡干将剑发出的夏荣剑意，炎热肃杀的内力相撞，星魂气道:“敌我不分!”

    田赐已丧失理性，爆发力极强，大司命对何安喊道:“阴阳家退出这次的围剿——”

    何安运剑，三柄用于对付田赐，剩余一柄抵到了章邯咽喉处。

    少司命双手结印，万叶齐发，片片锋芒，掩护大司命与星魂离开。

    晓梦瞥了眼章邯，淡淡道:“我们也退出。”

    盖聂收剑立于背后，目光平静的看着王也与卫庄交手。

    玉抬头看坠落的碎冰，没注意到自己周身的法阵因为刚才的一击消失，身体突然被推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

    萧宴挡在她身前，一片羽毛落在了手中，他朝手心吹了口气，羽毛晃晃悠悠的飞远。

    玉爬起来，看着他眼睑下的伤口——是鸟羽符留下的痕迹。

    白凤不知何时立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上，他吹了个口哨，空中猎猎作响，体型巨大的白凤凰飞到了他身边，讥讽一笑后站上坐骑离开了。

    萧宴双手合十:“将军，贫僧不算出手。”

    章邯皱眉:“我会将所见着实禀报陛下，陛下自有定夺。”

    晓梦转身:“走吧。”

    天空嘎然作响，夜刀神抖落崩裂的碎冰，冷静的发狂:“王也，你们退后!”

    “得嘞!”

    夜刀神高高举起那把体积庞大的巨剑往下挥去————仅一剑。

    卫庄插进地面的鲨齿撕开了地面的裂口，抱着满眼讶异的赤练一直向后划了十米。

    远处的章邯震惊的望着这一幕，晓梦眼底也流露出诧异。

    那种压倒性的、不容置疑的威力简直就像是暴虐王者的铁鎚，让人觉得想要与自己相比，或是思考对策等想法都是一种亵渎。

    田言的身体从树上划下来，捂着胸口不停咳着鲜血。

    田赐则被剑气波及，缓缓倒了下去。

    夜刀神垂眸看着下面的人，生硬的挤出两个字:“离——开——”

    田言背起田赐就走，卫庄一甩鲨齿上的尘土，朝另一边走了，赤练跟了上去。

    何安哈哈一笑:“你怎么不早出手？”

    夜刀神落回地面，指了指玉:“她不让。”

    玉辩解:“我是怕太惹眼。”

    王也走过去:“他怎么样？”

    苏义简摇头。

    何安抬手，深蓝色的光粒萦绕在诸葛青周围，他不断注入内力:”王也，你负责行炁疏通他的内里。”

    “好。”

    两炷香时间后，何安收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王也气喘吁吁，坐下来靠在树上:“你再不停下我也快废了，这样就成了吗？”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苏义简抬眸问夜刀神:“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夜刀神将经过讲了一遍，苏义简呸了一口:“活该!”

    玉把药箱从戒指里拿出来:“王也，你脸上的伤？”

    王也摸了一下:“听你一说，我觉得挺疼的，快帮我看看。”

    玉用碘酒沾了沾伤口，王也呲牙，玉边上药边问苏义简:“会留下疤吗？”

    苏义简老神在在:“他这伤口浅，养个三五年就看不见了。”

    玉啊了一声，王也毫不在意:“一副皮囊而已。”

    盖聂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心里涌上一丝苦涩。

    王也招了招手:“萧宴，也给你看看。”

    萧宴摇头:“不用，寺庙内有药。”

    他不要当顺带的那一个。

    玉朝他行礼:“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萧宴张了张嘴:“……没事。”

    他在等玉的后文，就是没有后文。

    为什么不像担心王也会留下疤一样担心一下自己呢？

    苏义简抱起诸葛青:“行啦，咱们去找墨家汇合。”

    萧宴只觉心上一空:“休息一晚吧，诸葛施主的情况不是很好，章邯他们暂时也不会再来。”

    王也也劝他:“不急。”

    苏义简点头:“那好。”

    次日。

    诸葛青悠悠转醒，盖聂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唔……”

    诸葛青看着打着地铺睡觉的苏义简等人:“我睡了多久？”

    “一夜。”

    苏义简听到谈话声，打了个哈欠:“你没死啊？”

    诸葛青不与他计较:“我好感动啊——你们守了我一夜——”

    何安坐起来，叫醒玉，玉小心翼翼推开夜刀神踩着她腰的脚:“提醒你一下，赤练身上的毒更厉害，别离她太近。”

    诸葛青调笑:“你吃醋了？”

    “没有。”

    苏义简踢了踢王也:“起了。”

    王也干笑:“你看夜刀神不也睡着嘛？”

    诸葛青凑近王也，掰正他的头:“多好的一张脸，可惜了。”

    王也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苏义简端过水喝了一口:“你感觉怎么样？”

    诸葛青低头看着胸前的血:“除了衣服弄脏了，其余一切都好。”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伸了个懒腰。

    他动作一顿:“大师。”

    萧宴略一颔首:“各位洗漱好以后就去饭堂用斋吧。”

    王也笑:“好，我们待会去。”

    饭堂。

    萧宴远远看着几人坐着说笑，端着盘子走过去:“刚才有事耽搁了，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王也指了指自己旁边:“这里。”

    他咦了一声“你这伤口怎么没处理啊？”

    萧宴轻笑:“太忙了没时间。”

    “待会让玉处理一下。”

    玉一愣:“哦，好。”

    萧宴嘴角一勾，哪里是忙，只是等她罢了。

    片刻后。

    “呃，大师，你抬头。”

    萧宴顺从的扬起下巴，眨了一下眼，玉蹙眉，专心上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很像盖聂。

    “好了。”

    她退开收拾东西，手下动作不停，却在思考刚才的错觉。

    “这个药给你，希望它能有帮助。”

    萧宴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触碰，他眼神暗了一下，侧头看向王也:“我想还俗了。”

    说完低头无奈的一笑。

    王也斜斜倚在门边看着下面的人，歪头扬起下巴，露出无欲无求的笑:“是啊，做个俗人有什么不好。”

    萧宴觉得好笑，轻叹了口气:“无处可去，跟你走吧。”

    “哈？”

    苏义简拍王也的肩膀:“行了，欢迎加入。”

    一行人顺着墨家留下的记号前进，傍晚找了客栈休息。

    人多太显眼，苏义简给王也使了个眼色，以照顾诸葛青的名义去了一间客栈，顺便拉走了夜刀神，何安，盖聂，萧宴，玉去了另一家。

    夜刀神谴责:“我想和玉一起。”

    苏义简铺好地铺:“你想啊，玉是不可以单独睡的，这样她不就有机会和盖聂在一起了吗？”

    夜刀神哦了一声:“你们都要睡地上啊。”

    王也躺下去闭眼:“有地方睡就行。”

    另一边。

    “客官要几间房？”

    何安温润一笑:“两间。”

    萧宴付账:“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就一间。”

    一个房间三个大男人，玉推开窗尴尬的看着外面。

    她想着应该都睡下了，一转身，三人坐在桌边看着她。

    萧宴有些笨拙的开口:“姑娘可否帮我上药？”

    “好。”

    因为近视加有些黑的关系，玉弯腰找烛光照耀的地方:“何安，我看不见，你来。”

    何安起身:“叫叔叔。”

    玉一副不解的表情:“你这人真奇怪，人家都往年轻叫，你非要往老了叫。何叔，这样总可以了吧。”

    何安眼角抽了抽:“是叔叔。”

    玉耸鼻子:“何——叔——”

    “……你还是叫何安吧。”

    萧宴一腔热血变凉，何安细细替他上了药，他勉强笑:“多谢先生。”

    何安礼貌回应:“举手之劳。”

    玉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一觉睡到天亮，还做了个梦，直到何安喊她才醒。

    至于梦的内容，是关于盖聂，具体记不清了。

    又赶了一天路，终于找到了墨家据点。

    向班大师说明了萧宴的情况，几人都去洗漱了。

    玉梳了梳湿发，在院里的躺椅上乘凉，一道黑影罩住了她，她回头，萧宴站在身后俯视她。

    她起身:“先生有事吗？”

    “姑娘……是哪里人？”

    玉胡诌:“赵国人。”

    盖聂就是赵国人。

    “姑娘孩提时有没有来过秦国？”

    “好像……有。”

    萧宴追问:“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玉想了想:“我被当成了间谍，被一个贵族青年救了。”

    萧宴眼皮一抬:“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玉反应过来:“那个人是你？”

    萧宴点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