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七） 闲暇时间

    天空就像重叠的连环画，易抑或像是名为繁星的绘图。

    更像沉入剔透清水的墨蓝色液滴。

    逐渐入夜，

    墨蓝色从天穹的顶部铺流而下，只剩下边缘一圈金色的光辉。

    饭后。

    克莱因趴在井沿，俯下身子，借用最后的灰暗的日光，观察井水中所倒映的自己。

    左眼如棕褐色玻璃弹珠般，神经不止地在作动。

    「……」

    这并非是剧烈的疼痛，而是令人感到头脑沉重，隐约的，炽热的感受。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他回望起那个雨夜，炽热感与寒冷感的交织。

    「克莱因？」

    少女从屋里端出要清洗的餐盘，站在门口的木质阶梯上，疑惑的望着他。

    「怎么了吗？」

    克莱因转身坐在井沿上，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诶？」

    少女快步地来到他的身旁放下餐盘，一双柔软的手掌轻轻捧起他的脸庞。

    「哪只眼睛？」

    「啊……」

    近在咫尺——墨绿色的眼眸流露关心的情感，少年羞涩地低下了视线，自己竟然还有被人所关心的价值。

    「左眼……」

    「让我看看……没有什么问题呀？疼吗？」

    「还好……」冰凉的手指贴在左眼周围，隐约的苦楚竟然有了些许的缓和。

    「或许是因为昨天睡眠不足吧，到了夜里有些疲惫了。没关系的，可能睡一觉就好了……谢谢……」

    「真是的，有事一定要说出来哦。」

    「唔，知道了。」

    「一定，一定要说出来哦。」

    「嗯嗯……」

    女孩在反复确认下才稍微放下心，解放了克莱因的脑袋。她从屋前空地的角落拿来一个木盆，拉动水井的辘轴，挑出一桶水倒入其中，清洗起来使用完毕的餐具。

    克莱因下了井沿，蹲下身，挽起袖子，帮忙一同清洗。

    「今天的晚饭怎么样？」洗碗的过程中，女孩这样问。

    「很棒，jiejie的厨艺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了。」

    「嘿嘿~你的表扬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少女开心收下了赞扬。「不愧是我~」

    「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

    「嗯？」少女歪歪脑袋。

    克莱因回想起——回来时躺在空地上的肥大的野猪，论体型要大上少女几倍。

    「那么大的一头野猪……你是……」

    他上下打量少女瘦弱娇小的身材。

    少女端着满是泡沫的瓷碗，也同时看着自己。

    感受到身上游移不定的目光，少女微微嘟起嘴，看样子有些不悦，她将碗放回木盆。

    指尖挑起泡沫，随手在克莱因高挑的鼻尖上一滑，白色的泡沫便粘了上去。

    「在女孩子面前，这样失礼的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哟。」少女的语气迫真。「还有男孩子的眼睛可不能乱看。知道了吗？」

    毕竟这名少女都能拉得动那把猎弓出猎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克莱因尴尬的笑道。

    ……

    全世界彻底沉溺于黑暗，克莱因躺在窗下，静静洒下的月光，在地板上荡漾。躺在摇椅上的少女，闭上双眼，轻轻的晃起摇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