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臣恨已雪
正逢元宵，按理说，百姓们应该在家中团聚。可今年的元宵佳节，却大不一样。 菜市口，自昨日起，便已挤满了人，连元宵都顾不上过了，只为一睹秦桧受千刀万剐之刑。所以还未到处决之日，便已是人满为患。那些离得远的，也只能无奈地啃着手中的干粮，想着能听听这国贼的惨叫也好。 这等场景，也出乎了大理寺的预料，那些官吏看着不愿让道的百姓，暗中寻思你们不让道怎么看秦桧受刑呢。可讲道理自然是讲不通的，只能好说歹说这才让百姓挪出一小条道来，堪堪够囚车经过。 也是这时候，护送囚车的衙役这才发现百姓们几乎是人手一篮鸡蛋，瞬间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可却也不好阻止，只能对着那手中拿着石头的老百姓喊了一声：“不能用石头，用鸡蛋就行了，要是将他砸死了，你们就看不到他受千刀万剐之刑了。” 这一声，成功让那些百姓将手中石头放下，默默拿起了手中的鸡蛋。 以往菜市口处刑时，百姓们心中自有决断，从菜叶子臭鸡蛋到石头应有尽有。可今日，没有人约定，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带着鸡蛋而来。 无他，鸡蛋砸起来顺手，有劲！ 我大宋虽弱，但有钱。听书都得付个差钱，观刑买上一篮鸡蛋做个添头，很正常！ 若干年后，临安城中的商贩都会记得，这日的鸡蛋有多好卖。就是再不富裕的人，买起鸡蛋来也不讲价。甚至有些富人怕影响后面人买鸡蛋的速度，丢下钱拎起一篮鸡蛋就走。 自从囚车出现，飞来的鸡蛋就没有停过，毕竟数量太多，衙役也只能驱车快速离去，可偏偏落在地上的碎鸡蛋太多，不止车打滑，马蹄也打滑。 还没到菜市口，秦桧便只剩下了半条命。而秦桧早已说不出话来，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官家为何变得这么快？ 刽子手早已等待多时，这名刽子手名叫隗顺，今日是他第一百次行刑，也是封刀之日。为了给秦桧最极致的体验，临安城的所有刽子手暗中拿牲畜比拼了很久，最终是隗顺赢得了这次机会。 他不为青史留名，能将秦桧作为封刀之人，从古到今，大概也没有哪个刽子手有他这样的体验。哪怕还未开始行刑，隗顺已经开始用手指不断比划，可这样的动作却让秦桧恐惧到了极点。 另一路，岳云在百姓的簇拥下挤进了刑场，刚开始百姓自然是也不愿意让道的，岳云无奈只得自报名号。百姓一听是岳云，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道。 事后，有心人统计了一下，来观刑的百姓，足足接近三万。而其他百姓，不是不想来，而是根本挤不进来。这也让许多无缘得见，甚至只求能听到动静的百姓感到，要是在郊外行刑就好了。而事后那些提议在菜市口行刑的官员知道此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当然就没想到呢，还是老百姓聪明啊。 按理说，此地聚集了如此多百姓，应给十分喧闹才是。可此时的菜市口，却安静地可怕。没有人出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静静等待着宣判。 午时三刻至，按理说，在行刑前应该宣布罪名，再宣读提刑官的复核文书，可秦桧之罪，哪怕三岁小儿也能说出几条了，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 岳云将令牌丢下，“行刑！” 菜市口的百姓，依旧是那么安静，偌大的菜市口，只有秦桧的惨叫。 三百六十刀，一刀不差，当最后一刀落下，秦桧正好咽气。 也是此时，百姓才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好，杀的好！” “如此恶贼，就应该千刀万剐，解气，太解气了！” “谁说不是呢，能亲眼看到这恶贼被千刀万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以后我要讲给我儿子听，讲给我孙子听，将这个故事一直传下去。” “苍天有眼，官家圣明啊，终于杀了这恶贼，为国除jian，杀得好！” …… 待岳云离去，百姓们一哄而上，将那地上的血rou捡起，就连骨头也拆成一段一段，带回家去。 喂狗！ 秦桧受千刀万剐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临安城，无人不在讨论此事。那些亲历者，别说是亲眼所见，就是听见动静的，在别人面前也是充满骄傲，“那日，我在！” 而这个消息，没用多久便传遍了各州县府衙，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歌舞相庆，就着老酒，一诉忠肠。唯一遗憾的，大概便是不能亲见的。 秦桧被处死之后，一则告示自临安城发出，再次惊动天下。 募兵！ 正月二十，全国募兵！ 不问来历，不问年龄，只要成功通过选拔，便发原来参军两倍的银子。而营中老兵，更是多领了三个月的俸禄。 一时间，募兵处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就连那些拄拐的老人，也挤进来询问。问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人问俸禄。 当兵吃饷，很正常。可他们当兵，不为吃饷，为国！ 负责募兵的官员，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头都大了。虽然早有意料百姓的反应会很激烈，可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若按现在的募兵标准，就算严格筛选，也能有近百万兵士！ 不得已，只能层层上报，最后上面只传下来一个数学，最多二十万！ 这下，负责募兵的官员彻底犯了难。从一百万压到二十万，这得加多少条件，得罪多少人啊。别的不说，就说那些明知无望的老人家，都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儿来募兵。这样的心肠，又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 难啊！ 原来是难募兵，现在是不知道该选谁。那些条件差不多的年轻人们，为了一个名额不惜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朝廷，这个国家，还有皇座上的那位，不一样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皇宫深处下棋。 而对面，正是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