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疏钟已应晚来风(五)
柳慕辰回眸时看到他眼角的泪珠,顿时一骇,心中集聚的怒火也瞬间平息下去,不由低低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远处。。。苏琰霖啊,苏琰霖。。。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人都不在了。。。你再怎么悲伤,她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一时,两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凉亭中,各怀心事,仰面看着天际,冬日稀薄的日光淡淡地投射在他们身上,显得是那般地落寞和寂寥。。。 这厢,傅凌因为苏琰霖的事,手执绣春刀,站在后院处泄恨,那锋利的刀划过处,几株凋零的树枝瞬间散落的七零八落,甚是可怜。。。 待发泄完毕,傅凌收住手中的绣春刀,一把紧紧攥住刀柄,双目凌厉地扫向被自己砍的七零八落的树枝,咬牙切齿道:“苏琰霖!你且等着!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着一身暗紫灰色制服的荀彧匆匆从回廊处走来,见到傅凌后,赶紧伸手作揖,说道:“大人。”待抬眸时,看到一旁散落的树枝,再看看傅凌攥着绣春刀的手,不由一怔。 “何事?”傅凌背对着他,问道。 “大人,探子来信,张仲卯已在去崇州的路上。”荀彧回神,禀告道。 傅凌闻言,瞬间回身,看向荀彧,双眸一眯,思忖片刻后说道:“他来崇州铁定是查军监司失火之事。” “我已写信给刘丛然,让他安排妥当,张仲卯应该查不出什么。”荀彧继续说道。 傅凌点点头,随即说道:“张仲卯这个人太耿直,本官担心刘丛然应付不来!”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荀彧闻言,不由问道。 “如今账簿落在苏琰霖等人的手中,加上一个张仲卯,本官担心。。。”傅凌说到最后,忽地眸子一闪,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你速派人杀了张仲卯,势必做成意外之死!然后再传信刘丛然将睿王爷的军剑迅速转移!” “是,大人。”荀彧点头,伸手作揖,随即便欲转身朝外去安排事情。不想傅凌却再次开口了:“荀彧,你安排妥当后,我们即刻回京。” 荀彧闻言,眉头不由一蹙,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苏琰霖等人还在这,我们先回京岂不是就无法及时掌控他们的行踪?” “殿下来邺州的目的,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应早些回京向王爷禀告,速速做好万全打算。”傅凌说完,眉头不由一皱,双眸凌厉地扫向远处。殿下来此无非就是为了账簿之事,若是被他们抢先一步告了御状,那王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就要功亏一篑了! 荀彧点点头,随即似想到什么,接着问道:“大人,那邺州的矿山怎么办?需要停工么?” 傅凌眸子一眯,思忖片刻后说道:“此事本官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先回京禀告了王爷再定夺。”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下去安排吧。” “是,大人。”荀彧再次伸手作揖后便退了下去。 待荀彧走后,傅凌站在原地久久地盯着眼前一片凌乱的树枝,良久,攥了攥手中的绣春刀,便大步朝回廊处走去。 此刻,澂极殿偏殿中,秦鸶瑶换上一件浅蓝色用金丝线绣着花开富贵的拖地束胸长裙,便坐到梳妆台前,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雨荷为自己绾发髻。 “主子,您这是准备去哪?”雨荷一边拿着牛角木梳为她梳着发丝,一边好奇的问道。她跟主子进宫半年之久了,从未看到主子这般精细打扮自己,一时好奇心大作。 秦鸶瑶望着黄铜镜内那张略施粉黛的容颜,想笑却笑不出来,伸手拢拢这件甚是性感的束胸长裙,低低地说道:“不去哪,就是去看看殿下。” 正在为她梳发丝的雨荷一听,当下就笑开了:“主子,您想通了?” 秦鸶瑶看了黄铜镜的人儿,默默点点头。她想通和想不通有什么区别?总之她不过就是被人摆弄的提线木偶罢了。。。 很快,雨荷便为她绾了一个堆云髻,发髻上插两支金色的牡丹花朱钗,既显得雍容华贵又不会太艳俗。 秦鸶瑶再次看了眼黄铜镜内的人,便站起身,雨荷见状,赶紧去一旁的软榻上拿起一件纯白色毛呢斗篷披在她身上。 “我们走吧。”秦鸶瑶回眸对着她说道。 “是,主子。”雨荷笑着福福身,随即为她引路朝澂极殿主殿而去。 只是一向藏在偏殿不出现的太子妃竟然盛装出行,一时引得这澂极殿来往的公公和宫女的侧目,待走到主殿处,候在一旁的陈公公见是太子妃来了,赶紧地朝她俯身行礼,说道:“奴才向娘娘请安。” “陈公公免礼,不知。。。殿下可在?”秦鸶瑶朝那正在福身行礼的公公问道。只是这话刚问完,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不断地加快。。。她终究也是紧张和害怕的。。。这主殿她好似都从未来过,不知道他会不会见她?若是不见,那该如何是好?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之际,陈公公再次开口了:“娘娘,殿下不在。” 秦鸶瑶闻言,那原本加快跳动的心瞬间跌落下来,他不在。。。这么不巧。。。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敢过来的。。。想到这,秦鸶瑶忍不住咬咬下唇,正欲向陈公公打听殿下在哪,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心急是怎么回事?既然不在,改日再来便是,若是这般心急反倒显得自己真想见他了。想到这,秦鸶瑶便对着陈公公说道:“既然殿下不在,改日再来便是。”待说完,便对着身侧的雨荷说道:“走吧。” 雨荷瞧了身侧的主子,又看看对面的陈公公,赶紧地福身说道:“是。” 陈公公见太子妃要走,立刻再次福身行礼,说道:“奴才恭送娘娘。”秦鸶瑶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带着雨荷朝自己偏殿走去。 陈公公行完礼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身影,心里顿时打起鼓来:这太子妃一向都深居简出,而且从未踏入过这主殿也未曾来求见过殿下,今日是怎么了?不成!等殿下回宫,他定要把此事禀告殿下才是。 入夜时分,赵绫罗在客房睡的十分满足,待起床时,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赵绫罗闻声,立刻拔出手中的剑,英气的眉宇直直看向那门口处,厉声问道:“什么人?”
“师姐,是我。”吴煜笙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事?”赵绫罗一听是吴煜笙,当下就挑挑英气的眉宇,那拔剑的手‘唰’地一声,将剑鞘中的长剑拔出。 “师姐,自然是要事相商。” 赵绫罗想了想,说道:“进来吧。” 只是当吴煜笙推门进来时,才发现绫罗师姐竟手握长剑站在圆桌旁等候他,桌上的烛光投射在她的剑上,闪着一片寒光,当下就令他生了一层薄汗。这。。。师姐怎么那么喜欢拔剑对人? “师姐。。。您能否把剑收起来?”吴煜笙慢慢走至离她一米远处便停住脚步,说道。 “有什么事快说,别扯没用的!”赵绫罗‘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长剑甩至桌上,对着站在那边的吴煜笙,说道。 “这是易容胶,你戴上后便是董婳祎。”吴煜笙看了眼那闪着寒光的长剑,随即敛敛神色,从怀中掏出一张易容胶,递到赵绫罗面前,说道。 赵绫罗盯着他手中的易容胶看了一会,忽然轻蔑嗤笑一声,说道:“呵呵,师弟,想不到你竟也是这般阴损之人!” 吴煜笙一听,面色顿时一滞,什么叫阴损之人?这易容胶本就是你们江湖人士最爱的玩意,怎么他使用了,就是阴损了?吴煜笙当下就觉得气不过了。 “师姐,这易容胶本就是你们江湖人士发明的,若说阴损,师姐您岂不是在侮辱您自己?”吴煜笙将手中的易容胶扔到那圆桌上,也是轻蔑嗤笑起来。 赵绫罗一听他竟然这般反呛她,原本就看不爽他这个人,这下心里的火气顿时撩烧起来。英气的眉宇凌厉地扫向他,咬牙说道:“吴煜笙,你再敢这般无礼,休怪我刀剑无眼!” 吴煜笙也是气啊!别当他真有那么好说话,他也是会生气的!所以看到赵绫罗这般威胁,当下也是冷声说道:“师姐,我敬重您,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动手!” “好啊!那你动手啊!”赵绫罗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直接指向了他。 “师姐,别欺人太甚!”吴煜笙看着那明晃晃地长剑直指自己,那浓密的眉头顿时一皱,双眸一懔看向对面的女人。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就动手!”赵绫罗正愁没机会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官宦子弟呢,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会错过? “既然如此,煜笙就不客气了,不过。。。师姐这次我若是赢了你,你就必须乖乖听我的话!若我输了,煜笙愿任凭师姐处罚!”吴煜笙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眸子一闪,看来不给点她教训,她是断不会好好配合他们的。 “好!但也要有本事赢得了我才行!”赵绫罗轻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就他学的那点皮毛,哪里是她的对手?还这般夸海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