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纳妾（三）
“小娘子不必害怕，我今日请小娘子入座，一来是昨日之事想表歉意；二来听闻这牡丹园的戏文是出自小娘子之手，令我很是仰慕，便唐突地请小娘子过来一叙。”苏明哲边说边为沈簟秋倒了一杯碧螺春。 沈簟秋轻轻拿起那用白玉做成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道：“苏老爷客气，昨日之事奴家也有错，哪敢接受您的道歉呢？至于这戏文，是受奴家爹爹的影响，爹爹虽是粗鄙之人，却独独爱好戏曲，偶尔家里宽裕时候，便会领我去听曲，只是。。。爹爹和娘亲却抛下我和年幼的弟弟，走了。。。”沈簟秋说到最后，忍不住抽泣起来，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甚是楚楚可怜，这番模样自然更加博得苏明哲的爱怜。 沈簟秋低头继续抽泣，这一刻她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安慰片刻，等沈簟秋缓过气，两人便在包间内攀谈起来，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苏明哲彻底对眼前的小娘子另眼相看，这小娘子的渊博知识，连他这个经历大半辈子的人都不可及，心底不由动了要收她的心思，如此美人虽长于市井之地，却浑身都是一股地不凡气质，与自己又相谈甚欢，不收了真是可惜，有了这个心思，苏明哲便开始盘算起来。 但苏家上有老夫人在世，下有两个子女，还有已故发妻娘家将军府，他们断然不会轻易让他娶小妾。 这已故发妻的娘家倒还好说，自己为发妻守身如玉至今未曾娶妻，如今收一个小妾应该不会反对，倒是不知道自己母亲和两个子女会不会反对呢？ 有了这么个盘算，苏明哲开始日日约见沈簟秋，一来二往，二人日渐志趣相投，如红颜知己般的相处着。 一个月后，苏明哲向沈簟秋示爱，立誓要迎沈簟秋入苏府，沈簟秋自然是点头同意。 在获得沈簟秋点头同意后，苏明哲便返回府中，向自己母亲苏老夫人明示要纳妾。苏老夫人当下就没反应过来，自董婉儿去世，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儿子如一个毛头小儿般地湛湛示情，到底是哪样的女子竟让自己的儿子动了情？其实她并不反对儿子收个小妾，毕竟婉儿故去那么多年，子女也长大了，他确实也需要个伴陪着，但就怕他遇上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被狐媚了心智。 前几年她也曾张罗过给他续弦，被他推拒了，此后便由着他，哪曾想这都45的人了，竟突然想要纳妾。 她要见见这女子再定夺。 思虑了一番，苏老夫人发话了，纳妾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清白人家的女子，还要让她过目，如果过不了她的关，那就不能进苏府。另外，这纳妾之事还是要琰霖首肯才行。 苏明哲听完，当下便应了下来，随后开始张罗沈簟秋进苏府见苏老夫人的事宜。 苏琰霖获知父亲纳妾之事是在半个月后，他这段时间在京城谈进贡丝绸之事，等安排妥当返回吴州时才知父亲要纳妾，而这个小妾已经被父亲接入府中，安排在祖母院中。 苏琰霖当下就觉得很震惊，一向食古不化的父亲竟然要纳妾，而且所纳之人才16岁，比他只小4岁。他一时好奇大于警觉，定要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令一直鳏居的父亲改变主意了？从自己院落中出来换上一袭银灰色丝绸便服便匆匆赶往祖母院中一探究竟。 脚刚刚跨进中庭，便见祖母房内服侍的丫鬟柳烟手里捧着一个朱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些宣纸与笔墨，朝着西厢房走去。正欲开口唤住她，就听见另一丫鬟柳絮的声音从东面传来，苏琰霖抬头，就瞧见了那粉嫩嫩地妙人儿正站在东面游廊朝他福身行礼。 他晶莹剔透的黑色眸子微微一睇，便朝着东面游廊走去。走近后，却见，柳絮红着脸朝他甜甜笑着，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夫人这几日正念叨你呢。” “嗯。”苏琰霖颔首，没多说什么，便径直朝里屋正厅走去。 柳絮跟在他身后，颇为纳闷，怎地这少爷去了趟京城，这脸色咋阴沉着呢？如此俊美之姿的男人，这阴沉的模样倒着实令她不寒而栗。 正想着，很快便到了老夫人住的屋子，柳絮先进去通报，屋里的其他丫鬟赶紧给自家少爷沏茶。 “我的乖乖孙儿，你总算回来了，快来让祖母好生瞧瞧。”苏老夫人依旧浑厚的声音自珠帘后面传来，苏琰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去迎接。 “祖母，我这不是给您请安来了么？”苏琰霖从珠帘后头扶住慢慢走出来的苏老夫人，一扫此前阴沉的脸色，换上温和的表情道。 “快坐，听你父亲说，昨晚上就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苏老夫人在正中间的檀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便示意苏琰霖坐在她身侧。 “都办妥了，祖母不必cao心。”苏琰霖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那就好，霖儿，你父亲的事，你可知晓？”老夫人端起桌上的罗庚果茶，抿了一小口，说道。 “知晓了，昨晚上回来后便见了父亲。”苏琰霖面色沉着，倒也看不出什么波澜。 “那此事，你觉得如何？” “父亲纳妾本是由祖母决断，孙儿并不反对父亲纳妾，只是。。。”苏琰霖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苏老夫人瞧他一脸思索的模样，便道：“霖儿，你的思虑，祖母其实明白。起先，我也是怀疑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后来你父亲将她安排在我屋内，任我教管，我接触了这些日子，倒觉得这小娘子虽出身寒门，也算清白人家，年纪虽小，但谈吐不凡，知书达理不比那些个名门贵女差。且与你父亲情投意合，谦谦相敬，所以我并不反对你父亲纳她。” ‘情投意合’？苏琰霖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自小就接触名利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纯的不纯的，娇的魅的；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少女与能当他爹的男子会情投意合？看来这个小娘子着实不简单，竟能哄得父亲和祖母如此心对她，他定要看看这个小娘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既然，祖母都同意父亲纳妾，孙儿自然也没意见。”苏琰霖面不改色，开始把玩起手中的空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茶杯沿上慢慢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