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此生(二十七)情绪勒索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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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转去大正医院。那里的中医师,会帮化疗病人调理身体,减轻化疗的副作用。他们的中西医,还会联合会诊。" "你现在的状况,必须依靠两方面一起治疗。江医师他们不信中医,跟他们讲什么中西医合并治疗,他们也不想听。" 童秀丽认为似乎可行,心想或许可以试试,情绪也安定许多。 "你吃过饭再去吧。" "放心,我会找时间吃。妈,我们运气很好,那个薛医师刚好晚上有门诊。我已经挂号了,我立刻去找医生谈。你放心,别怕。" 时间紧迫,她立刻前往大正医院。 在肾脏科门诊内,李欢与薛惠美对面而坐。 薛惠美听完李欢详述童秀丽这一年来的治病历程,再细细翻阅她的病历资料。 "我们有中西合作特别门诊,我帮你预约。" 她看着电脑屏幕,查询资料:"明天下午三点好吗?" 李欢觉得,一切都超乎预期的顺利。 她心中又燃起希望:"好,谢谢医生。我mama待的那家医院,很排斥中医。" 薛惠美说道:"中、西医各有专长,只有抱持开放的态度,才能大幅提升医疗品质。" "医生,我衷心敬佩你。" 李欢想起荣桐医院那一帮医生,对中医充满敌意,而薛惠美,却展现了开阔的心胸。 她觉得,薛惠美是个了不起的西医师。 薛惠美浅浅一笑,接受李欢的赞美。 "情绪会影响病情,请你mama放宽心,我们一步一步来解决问题。" 她停顿了一会,看了李欢,犹豫着问道:"你mama是不是[快乐人寿]的處經理?" 李欢点点头。 薛惠美心想:"世界真小。" 她cao作在线挂号,为童秀丽预定接下来的会诊。 "我们全家保单,几乎都是童小姐规划的。她很专业,服务又好。只是半年多前,听说她身体出了状况,才让胡小姐接手,我当时还很遗憾呢。" 李欢说:"她花很多时间读书上课,充实自己。" 她心想:"一心忙工作,才把身体弄坏了。" 薛惠美看着李欢:"你是不是长得像mama?我总觉得你很面熟?" 李欢这时也想起来了。 当时杜安歌和杜彩英来补习班上课时,薛惠美和丈夫会轮流接送孩子。 她曾找李欢谈儿子和女儿的学习状况,所以两人见过一次面。 薛惠美非常客气,还送过李欢水果礼盒、香氛礼盒和微热山丘的凤梨酥,她总是拜托柜台老师转交。 李欢微微一笑:"我是安歌小五那年,补习班的数学老师。" 薛惠美"啊"的一声。 她想起女儿告诉她的事。 "弟弟在美仑公园碰到李老师,两人聊了很多。李老师一直鼓励弟弟。弟弟说,跟李老师讲话,心情都变好了。之后只要有空,弟弟就去那边等人……" 薛惠美立即展现尊师的神情与态度。 "最近你们又碰面啦,谢谢老师对我们安歌这么照顾。" 李欢对这个多礼的家长,同样心存感激。 "安歌是个好孩子,聪明又懂事,老师们最喜欢这种学生了。他很爱爸爸mama和jiejie,对于大学科系的选择很苦恼……" 两人将近来有关杜安歌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薛惠美感激李欢对儿子的关照,也再次叮嘱李欢照顾病人该注意的相关事项。 李欢离开诊间,瞥了报号墙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2:40。 她心想:"哇,这么晚了。"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想着时间不早,要快点回到母亲身边。 她怕母亲挂念她,先拨了一通电话:"妈,我刚离开医院,是好消息。等我回来再说,你先睡吧。" 李欢走出医院,抬头看了医院招牌一眼,其上写着[大正医院]。 她心存感激,接着回过头,快步下台阶,黑暗中视线不清,竟在最后一阶踩空而扭伤脚踝。 痛得咬牙切齿。 她原来便是靠右走,因为扭伤,伸手便扶上石墙,靠着一会,等剧烈疼痛稍缓,再小心下台阶。 因为脚伤走得更慢,才刚走出院区,毫无预警的大雨突然来袭,淅沥沥打在地上。 大颗雨滴打在身上,隐隐生疼。 路人四散躲雨,使街巷更为冷清,只剩路灯与附近商家透出的灯光伴着李欢。 她沿着院区外的围墙走。
由于四周一个路人也没有,她生起警戒心,一边游目四顾,一边冒着大雨,急忙拿出背包里的雨伞,却将机车钥匙拉出来,甩落到杂草堆里。 当时暴雨击打红砖道的声响太大,湮没了钥匙喀拉落地声。 李欢毫不知情的撑开伞,暗道:"还好我有带伞。"兀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暴雨稍稍减弱,继而强风来袭,吹得她手中的雨伞往外翻。 她将雨伞开口缩到最小,一路来到机车旁,一手撑伞,一手在背包里掏钥匙。 雨势倾盆间,呼啸强风当面扑来,吹得她的伞再次开花。 她感觉自己几乎被强风吹倒,一只手对抗它,非常吃力,始终找不到钥匙,开始思索钥匙的可能去处。 她跛着脚,在人车稀少的马路上,来回寻找车钥匙。 裤管、鞋子和背包早已淋湿。 她疲惫不堪,兀自挂念母亲:"mama一定在等我,要赶快回去。" 她拿出手机拨号,当时已是晚间十一点半。 电话里,车行女服务员像机器人的声音传来:"闪亮大车队你好。" 一个晚上的来回步行,使得李欢的一双腿,酸麻肿胀,还得忍着脚踝的新伤。 她已经累得快倒下,勉强开口:"我要叫车,麻烦女司机。" 实在不得已,她决定抛下爱车,搭出租车回去。 独留母亲一人在医院,她很担心,得赶回去陪伴。 "请稍等。"女服务员开始呼叫李欢附近的自家出租车。 过了一会,她告诉李欢:"附近没有女司机,要不要叫普通车?" 李欢不加思索:"不用了,谢谢你。" 深夜里,她不敢独自搭男司机的车子。 挂断电话,环顾四周,此时风已静了下来,雨势虽然稍缓,仍是淅沥淅沥下个不停。 体力透支。 她累到很想哭,很想坐下来,考虑着是否再往前走一段路,到便利商店休息一下,再沿着来时路找一遍钥匙。 小腿酸麻不已,扭伤的脚踝,依旧疼痛。 远方有车灯光线,向着李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