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再见浪晓
骆明扬和邢跖二人在那栋民宅外，给胡同内居住的十几个居民挡在胡同墙边。 而凶案发生的宅院前，官兵也是各处把守，两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 骆明扬不得不兵行险招。 邢跖继续待在宅院门外，骆明扬此刻大踏步向前，拿出腰间门下省平章政事的金腰牌，高举起来大喝道：“门下省平章政事：乞里八罗大人麾下，特来查彻此案，让我进去汇同枢密院、中书省、刑部的三位大人，如有延误，唯尔等示问。” 院门外的官兵和围观的人群，见到这个白衣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不由一愕，那些守门的官兵，随即心想：这人虽说样貌清秀，可惜盖不住病怏怏，满肚肥肠的样子，门下省怎么会找这么个奇怪的人？ 而围观的居民心想：京城重地，发生这种案件，一省一院都出动了，可见此案是有多重要。 守门官兵询问了骆明扬几句他在门下省的官职，骆明扬说自己是平章政事主簿管事，官兵不再多说什么，放他进去了。 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叫洪簇，这个人是汉人。年纪看上去有四十五六，生的面色黝黑，仪表堂堂，双眼如铜铃，有着铁塔般的身躯。 另一个则是枢密院副知院，他叫巴鲁切，是波斯人，肤色暗沉粗糙，相貌平平，人中两边毵毵胡须，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上。 而刑部尚书察必赣，是藏族人，三十五六的年纪。肤色古铜蜡黄，魁梧结实，留着短髭。 骆明扬一进宅院之中，就看见这三位大人与他们各司所辖手下一干人等围着院子里大大小小搜查线索。 洪簇和巴鲁切、察必赣在转身要进屋内搜查之际，侧脸就看见了骆明扬。 三人一齐乜眼看着这个刚进院子不久，一袭白衣，病怏怏模样的书生。 只听巴鲁切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你是何人？我们在此地搜索重要线索，闲杂人等一律走开！” 随即唤来门外一个官兵，对他怒斥道：“怎么能轻易放这种文弱书生进来，为何不通传禀报与我等？” 那官兵刚要开口，骆明扬听了这枢密院的副知院在耍官威，心头有气，冲口说道：“一个波斯庸碌之辈，一个不知所云的汉人，还有一个只会凑热闹的藏人。还想在这里查案，实在是贻笑大方。” 洪簇与巴鲁切，察必赣听闻此言，心中大怒，但由于时间紧迫，这件事已经被上头知晓，限期五天内破案，要是还不快速抓到凶手，恐怕到时小命不保。 洪簇忍着一口怒气，沉声道：“不知道阁下可有什么高见？要是查不出任何线索，你可知朝廷律法毫不留情。” 洪簇虽然恼怒骆明扬口出狂言，诋毁朝廷命官，但他心思活跃，已知晓骆明扬说这话是意有所指，想证明自己断案如神。 骆明扬这个时候不想和这两个人啰嗦，从怀中拿出门下省金牌在三人面前举出来，三人互看了一眼，也只得应允他查案。 骆明扬说：“此事得先从屋外开始，两位大人看了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院子里外各处都有凌乱无序的脚印，想必这是前晚那个醉汉留下。可是，现在我们听到街坊四邻都在说那个醉汉一直念叨着有飞人头，在我进入这院子的时候，我就细细看了一遍。” “可惜那棵树、那栋房子是我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所以这两处地方三位大人还没有细查吧，也没让手下人在看吧？” 洪簇捻须沉思，不再搭话，对他推断也不做反驳，那自是认可。 巴鲁切却有些不服气，说道：“你怎么就如此肯定，男人头是在房子和歪脖子树出现的？” 骆明扬不置可否笑了，巴鲁切说完这话，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皮肤黝黑的脸上涨的通红，仿如烧着的炭火。 骆明扬纵身上屋，在歪脖子树和屋顶交界处详细查看，最后又跃上树杈，东摸西找。 一盏茶时分，骆明扬一捺树杈，身子拔起，到了歪脖子树的树冠上，他立刻朝下面的两个大人喊道：“果然这里有好多血迹，虽然干涸变色，可见凶手这人的武功不弱，另外我已经知道了人头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自动飞跃了。” 骆明扬说完之后，将树上的一片木块藏在了怀里。脸上有了笑意。 洪簇和巴鲁切二人是文官，而察必赣深得宣政院使思窝儿大师指点，白教幻身大手印练的十分纯熟。 三人初见骆明扬口出狂言，又是个病怏怏模样，心里有几分瞧不起，再听他口述断案推理之言，同时露了这几手风采照人的轻功，不由自主的佩服起来。 骆明扬跃下地面，笑着说道：“三位大人，如今，我已知晓那天晚上飞头吓人的把戏，不过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是为了什么而如此行事，在此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二位。” “嗤，没想到连名满天下的盗军骆公子也有给人卖关子的一天。”那声音自院中东南方向一角传来，如同在耳边说话，只不过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骆明扬弯腰拾起地上几粒石子，悄没声的朝那声音出处掷去。 石子居然无声，随后“啪啪”两下，那人居然在石子未到身前一尺，伸指凌空弹出，石子粉碎。 ——————这人还会内外兼修的弹指神通，莫非是？ 骆明扬开口笑道：“没想到上次兰州一别，真是好久不见浪捕头了。” 东南角处那人一阵阵冷笑，随后从墙外落入，靴子踩入石沙铺的路中，身着一件黑色短打劲服，样貌冷峻，身材瘦削，正是七年前被骆明扬击败，与尉迟单勾结的兰州神捕——————浪晓。 此时在院内搜查线索的一部分官兵，还有立身于骆明扬左侧的三个大人，听浪晓所说眼前这个外表毫不起眼，实则暗藏断案能力的书生，居然是那个近几年破获不少江湖要案，又盗取达官显贵奇珍异宝的盗军。 洪簇和巴鲁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察必赣心中只想试试这个江湖上如此有名的人物，是不是传言中除了轻功绝顶，拳掌刀剑也是一流？ 洪簇问起浪晓，“此人真的是盗军骆明扬？” 浪晓冷笑不答。 巴鲁切更是吃惊不已。 骆明扬笑的很开心，“三位大人，我就是那个货真价实的骆明扬，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们还请到了神捕浪晓，真是让骆某意外的很。” 洪、巴二人再次说不出话来，余下的几个官兵也停止了线索搜查，怔怔地望着这个传说中的盗军。察必赣还是一瞬不瞬看着他。 浪晓冷冷道：“我能够官复原职，并擢升到中书省侍郎段零和大人麾下，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骆明扬对他这句话似懂非懂，茫然不解问道：“为何要感谢我呢？七年不见，你居然学会了弹指神通这门功夫，还又让段零和招你回京，真是了不起。我很想知道，一个人早前犯的错误要是死不悔改，那么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待在官场上呢？” 浪晓并不动怒，也不去搭理他，哼了一声，对洪、巴二人说：“这个人既然拿得到门下省金牌，那么二位大人还请派出下属前去通知一下门下省乞里八罗大人。” 洪、巴两人听浪晓说的在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让江湖中的强盗将军坏了命案现场，况且这里还是京畿重地。 察必赣一直打量着骆明扬，此刻开口道：“我觉得没必要去通知乞里八罗，骆明扬盗走门下省金腰牌，想必是早一步先于我们收到了命案现场的消息，以骆公子的为人，就算有大小个案，他都会为死者沉冤昭雪。还是请诸位卖我一个面子，可还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