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复仇者（五）
黑曜石匕首猛地撞在斥力防御结界上——过刚易折，扭曲了物理规则的反冲力让坚硬的黑曜石上瞬间多了几条裂纹。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加速回弹的匕首又撞到外层结界，再次被施加了反冲的矢量。 这块坚硬无比的黑曜石匕首最终在来回反弹的过程中碎裂成了十六个菱形的晶块，并以着人类视觉难以捕获的速度构筑了一片死亡禁地。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如果这个时候法阵失效，那被加速到极致而又四散的菱形晶块便会无差别的干掉路径上所有的存在物。 鹭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都忘记cao控远处的血rou魔像，让魔像被几个阴险的丧尸拖住手脚咬了几口，“……现在还要关上阵法吗？” 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乌龙的情景，鹭鸶红着眼圈抬头看向身边的小杰。 “哎，”小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现在的情况也很是有点束手无策了。 如果能维持现状倒还好，某种程度上算是给他们建立了一个护城河体系的半绝对防御，可防御结界并不是能无限度施展的。 首先是作为这个矢量防御阵法的核心晶石能量有限，估计激活态下最多也就只能支持个十几分钟；再就是结界的强度现在看来也很是堪忧，在十六颗黑曜晶石的狂轰滥炸下嗡嗡作响、颤颤巍巍。 “没办法只撤掉外围的第二层结界吗？”小杰再次确认道。 “没……”鹭鸶明白自己半吊子的术法又搞出幺蛾子了，只得泪眼婆娑地不知所措，“因为连携的太彻底了，内外层会一起同时被关掉。” 小杰咬了咬牙，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揽住了挤在自己身上的豆蔻少女。 “相信我，一会我说关，你马上关掉两层结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杰闭上眼靠近鹭鸶的白皙的脸颊轻声道。 “嗯！”因为小杰的靠近，鹭鸶稍微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完全是一副小女儿作态，没了一向的娇嗔。 听到肯定答复后，小杰揽住怀中少女的臂膀更加用力，默然将感知的灵丝释放出去。 夜莺感知，全开。 水木两窍充盈的灵丝像不要钱一样漫伸出去，凝实的灵丝仅仅覆盖住了小小的防御结界外围，小杰把所有感知力全部放在了那十六个小小的碎片上。 时间来不及了。 感知的反馈告诉他防御结界摇摇欲坠，周围更是有着不知道在哪里的黑手虎视眈眈，没有时间让他游刃有余地找到那个最完美的机会了。 “关！” 只能赌一把！ 仙魔在上，希望不要运气太差。 在鹭鸶关掉防御结界的刹那，他猛地将怀里的少女扑倒在地，同时把所有发散出去的灵丝瞬间回收。 夜莺之铠！ 灵丝纠缠在一起，在他的背后凝聚成半片墨绿色的装甲。这是他仍未完成开发的独有特技，虽然并不是以防御力见长，但这时候也只能将就着当个盾牌用用了。 没有了斥力结界的束缚，十六块被加速到极致的棱晶瞬间四散飞出，像是十六颗威力无边的动能穿甲弹，将所有路径上的物体摧枯拉朽地轰成了碎块。 那群丧尸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肢体带着僵化的血rou四散飞起，血rou魔像在被两颗棱晶穿透后也悍然倒地。 “你这再改进改进还能当个大杀器咯。”伴随耳边宛如战场上枪林弹雨、炮火漫天似的撞击音效，小杰内窍的灵丝也消耗的一干二净，面色苍白地勉强还对身下的鹭鸶开着玩笑。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从惊吓中好不容易有点缓过来的鹭鸶也俏皮地笑了起来。 “你是最厉害的小天才鹭鸶嘛……”小杰缓缓舒了口气，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快跑吧，我的小天才……” 最终没了声息。 鹭鸶惊恐地起身抱住往下滑的小杰，嘴上念叨着呼唤着他的名字，“小杰，小杰，你醒醒啊，别吓我……” 鲜红的血从那个穿透了他背后胸腔的空洞处涓涓不绝地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我会替你报仇的。” 鹭鸶惨白的面庞上，混合着血水的泪痕缓缓流下。 而正在这时，一个黑液形成的人形缓缓从她的背后无声地浮现。 黑液的人形举起手中的锐器，似乎是准备从背后将毫无防备的鹭鸶直接刺个对穿。 “巨阙：屠灵舍身剑。” 就在锐器马上要刺到鹭鸶脑后的刹那，一片灰白色的灵丝光尘从她身上瞬间蔓延到周遭十米范围，刚好将那人形笼罩在内。 灵丝光尘的范围内，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陷入了静止。 随后，鹭鸶的怀中亮起了一片耀眼的白光，这是她献祭了全部生命精气和粉碎了全部灵丝后凝聚而成的无坚不摧的光刃。 鹭鸶艰难地转过身，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手上的光刃斩向那个黑色的人形。 “噗嗤——” 闪着刺目白光的光刃一下便将那黑色的人形拦腰斩为两截，之后迅速熄灭，连带着灰色的光尘一齐烟消云散。 “我替你报仇了，杰。” 黑色的人形在被斩开后，上半身化为了一片恶鬼般的影像，空洞的五官被不断拉长，最终坠落地面变成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 而那个下半身，肚脐位置隐约显现出一条脐带般的弯曲黑线，通向那堆被铲平了的天台门口的废墟中。 “砰！” 邢易辰用力推开堆积在一起的石块，好不容易从楼道里上到了天台。 他招了招手，那个链接在他身上的半截黑液人形便顺着脐带回到了他的体内。 天色这时已经彻底暗了下去，灰黑色的天空乌云密布，终于渐渐下起了雨。 邢易辰撑开了那把千疮百孔的纸伞，没有让一滴雨落在身上。 他缓步走向那个耗尽了全身精气神、奄奄一息的少女，低头却只看到了一幅紧阖双眼的苍老面容。 那个名为鹭鸶的少女，此时已苍老已矣，油尽灯枯。 “啪嗒——” 一个不太协调的重音夹杂在雨声中突然从天台的边沿处响起。 邢易辰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浑身湿透了的黑衣人竟是好像从楼下直接飞了上来。 这个候选者小队的队长，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的血痕，右手上还提着个丑陋又肥硕的那个名为“复仇女神”的怪物的头颅。 他把刚刚斩首还热乎的头颅扔在地上，用阴暗的无底深渊一般的眼神死死看向邢易辰。 “说说看吧，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