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交易
封寒和朱朱对视一眼，犹豫再三，扬声道：“因为事关一个秘密，不宜高声宣扬。所以，你我现身相见，才能坦诚相告。” 然而，刘伟正是担心露面的安全性，闻言一惊，半响不敢搭腔。 封寒猜到他的心思，往山谷四周望了望，考虑片刻，道：“我明白你的担忧。这样吧，你看，这片山谷往北五百米的位置，是一片不大的林子，那里有林木遮掩视线，加上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制高点，不用担心狙击手，咱们单独去那边谈，怎么样？” 刘伟朝对方说的方位望去，黑漆漆的林子看起来确实利于藏匿，果然是个谈判的好去处。 他利索答应道：“行，单独谈！” 扛起背包，刘伟躬身猫腰在灌木丛里穿梭，开始向那片林子出发。 刘伟道：“老仙，靠你勘测侦查了！” 老仙道：“主人宽心，山谷范围并无异样，对方两人，一男一女，女方在原地未动，男子已经动身向树林方向行进。” 刘伟点头表示放心，一边走一边问道：“老仙，你觉得，咱们要是跟这小子动手，能有几成把握？” 老仙道：“只要不被远程武器锁定，纯拼武技，咱们即便没胜算，但也肯定不会输。” 自从刘伟在峡谷入口，与武技值达到70的罗敖硬拼一招，还不落下风，他的自信已经开始建立。 “嗯，不输，就已经够了。” 不一会儿，刘伟一溜小跑进了林子。背对封寒走来的方向，他挑了一颗不大不小的树做掩体。 封寒不紧不慢的走进林子，在离刘伟不到十米的距离外主动停下脚步。 “我喜欢用刀，meimei用枪，所以我的武器在背包上。”封寒摊开双手，坦诚直言道，“你大可放心，这笔交易，我很有诚意。” 刘伟从树后探出头，瞄了封寒一眼，道：“小哥哥，你可以再近一点，说秘密更方便。” 封寒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颗树前，与刘伟那颗正好隔远相对，道：“差不多，这里刚刚好！听人说，七步之内枪最快，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全。” 刘伟匿在树后，摇头苦笑。 对方居然以为自己有枪。 他也不多说，直入主题道：“说吧，你们追踪我的秘密是什么？” 封寒稍作沉吟，道：“首先，我必须申明一点，这个秘密一旦告诉你，哪怕最后结果变成打劫，交易也必须完成。” 刘伟一愣，吐槽道：“那你直接动手更省事啊，也不用暴露秘密。” 封寒毅然道：“这种事，我封寒做不出来！” 刘伟道：“既然志在必得，我要是不愿交易，你最后也只能是强抢。” “起码，明人不做暗事！”封寒道，“这是我的原则。” 刘伟啼笑皆非，朝树后的封寒翘起大拇指，道：“了不起，光明磊落的劫匪。” 封寒对讥讽浑不在意，缓缓说出秘密。 “我们能追踪你，是因为镜子有一个接收器，只要发射器接近固定范围，持续激发它的接收频率，就能查找定位了。” 什么玩意？ 刘伟免不了打个激灵，想起师若夷的警告，没想到竟被她一语成谶了。 脚多马得！ 等等！ 他检查过镜子，老仙也勘测过，看起来一体成型的镜身，根本不可能藏得下什么接收器，除非…… 刘伟终于明白过来，叹口气道：“原来，这假把式是你们造出来的！还真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封寒没想到，对方竟从自己一句话里看破玄机，有些尴尬的清清嗓，道：“造假售假，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刘伟拍掌叫好，道：“能把古董做到以假乱真，就连四大世家都能看走眼，小哥哥的不得已而为之，还真不一般。” 封寒语带羞愧道：“此中缘由一言难尽，也不便直说。所以，你还是给银行账号我，咱们完成交易吧！” 刘伟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既然造假售假，该捞的不该捞的都得手了。现在却还眼巴巴拿钱跟盗假货的人做交易，要买回假货？为什么？” 封寒回答的直截了当：“为了销毁证据！” “嗯，有道理！”刘伟继续分析道，“证据在萧家放了那么久，你不去销毁，是因为风险太大。现在被我拿出来，你觉得机不可失，所以就来了？” 封寒坦然承认道：“对！” “不不不，我觉得不对！”刘伟道，“如果我是你，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假货既然鉴定没问题，而且还是面对面正大光明拍卖的，那就表示跟自己没关系了，人家发现也好，发现不了也好，一概不认就行了呗。实在犯不着亲自出手买回来、或者抢回来，这不明摆着暴露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甚至，还无端端多出我这么个知情人，完全没必要！” “你想多了！”封寒苦笑道，“如果你盗取它，是为了钱的话，现在自身难保，难道不应该赶紧把这荡手山芋卖掉吗？反而在诚意买家面前扮演名侦探，这又是为什么？” 听出对方语气的异样，刘伟决定索性祭出最后一击，道：“行吧，既然你是造岩镜的匠人，被你撵上我认栽！交易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告诉我答案。” 封寒一叹，无奈道：“请说！” 刘伟问道：“铜镜背面那些可以发光的图形文字，究竟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封寒闻言面色大变，目光炯炯注视刘伟藏匿的树身，下意识探手摸向背囊，道：“还能是什么，只是些普通的夜光材料。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老仙发出警示，道：“对方体征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主人小心防范！” 刘伟弓起身，做好热身预备，道：“我有个朋友，不小心沾染了你的普通夜光材料，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身体一直不舒服。” 封寒一惊，步子一动，贴树将身形隐藏起来，犹疑环顾四周，道：“是吗？你朋友在哪里？让他出来，我略懂医术，可以帮忙看看。” “沾上？”封寒反应过来，急问道，“你们弄坏了镜子？” 刘伟不好意思答道：“不小心，不小心！” 封寒道：“价值不菲的古董，阁下怎会如此不小心？再说，我对自家手艺颇有信心，正常情况下，哪怕失手跌落，也不会造成材料外漏，除非……除非你们并不认同它的价值，所以才会刻意破坏！” 刘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推断，道：“事故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镜子背面的不明物质，究竟是什么？” 封寒不答反问道：“你朋友沾染以后的身体不适，是不是昏昏欲睡？” 刘伟仔细一想，独眼的状况确像睡昏了头一样，道：“是的，好像没有意识一样，而且沾染粉末的地方，也跟染了色似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封寒禁不住惊咦一声，沉默片刻，道：“你的朋友，年龄是不是还小？或者身体较弱？” 刘伟嗯了一声。 封寒道：“无需担心，制镜材料并无毒性，只是它的轻微放射性，对免疫力低下的人可能有致幻作用。不过没关系，多睡一睡就没事了。” 刘伟记起老仙也提过，不明物质的放射性对人无害，却没想到对蛊虫的作用不小。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终于找到可以拖延眼前交易的理由。 “多睡一睡就没事了？”刘伟道，“你这是空口白话，怎么证明？我朋友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办？不行，你们必须负责！” 封寒大感头疼，道：“朋友，你这属于胡搅蛮缠。你们盗取东西弄坏了，出现反常状况，怎么反倒赖别人呢？” 刘伟振振有词，道：“东西既然是你们做出来的，现在有人因为它受到伤害，你们当然必须负责。” 封寒无奈道：“说吧，你想怎样？” 刘伟道：“等我朋友醒了吧，只要它没事，咱们的交易才能继续！” 封寒道：“你朋友昏睡多久了？” 刘伟道：“可能好几个小时吧。” 封寒苦笑摇头：“就这么干等吗？” 刘伟假笑两声，道：“要不然，叫你妹过来，咱们仨一起斗个地主？” “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时间，但是……”封寒语气慢慢转冷，“天亮前，交易必须完成！” 刘伟道：“要不，你们还是动手吧！早抢晚抢，还不是一样！” 封寒语塞，一时无话。 二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尴尬。 刘伟当然知道这是拖延时间，却也全无头绪，“岩镜”是逃亡的唯一破绽，难道真的卖给对方吗？ 日后一旦不慎，受制于周子昂的杀手，虽然可以狡称埋在某某地方，拖延生存时间。但玄元子还等他上缴镜子，怎么办？ 跟老道直说这是假把式，不信去问若夷！镜子呢？已经卖回给制假人了。 我去，这话是真的没错，也要有人信才行。 思前想后，进退维谷。 刘伟正准备询问老仙的意见，老仙却先开口了。 仍是一贯的示警护主。 “无人机，山谷三面方向都有！” 卧槽！ 刘伟一句国骂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你个明人不做暗事，原来一直在等帮手。老子还以为你特么真是个光明磊落的造假贩子。” 封寒一怔，道：“等什么帮手？” 刘伟怒道：“整个山谷三面都是你的人，无人机也进来了，既然已经包围，就没必要再装了吧。” 封寒抬眼望去，头顶林木枝叶遮掩，夜空下更是什么也见不到，当即抿嘴吹出一阵哨音。 过了一会儿，另一阵哨音远远传来。 封寒凝神一听，面色大变，从朱朱回应的哨音暗号中，他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瞥了藏身树后的刘伟一眼，封寒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强大，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侦察到敌人的存在。 封寒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人跟我没关系。但必须承认，他们是通过跟踪我，才找到的这里。用你刚才的话来说，责任在我。所以，咱们的交易暂时放一放，我先帮你们突围。” 刘伟将信将疑，并不答话。 封寒略作思考，道：“目前追击你的人当中，可以做到不露痕迹跟踪我的，只有三个人。罗敖、金老刀和秃鹰张。我从山谷西面来，那里有狼群徘徊，因我杀了头狼，它们一直跟踪伺机复仇，如果遇人必然会攻击泄愤，但却毫无动静传来。由此可见，尾随而来的对手擅长远距离攻防，极大可能是三人中的秃鹰张，此人出身特种部队，擅长枪械精通狙击。至于另外两个方向的对手，未见其人不知底细。” 刘伟忍不住插口问道：“你说了三个人，除了这个秃鹰张，另外两个是谁？” 封寒知他向自己要情报，也不藏私，道：“一个是出身黑道的金牌打手，外号金老刀，擅长武技冷兵。另一个是周子昂的贴身保镖罗敖，格斗枪械无一不精，三人之中综合能力最强。在东源大峡谷入口，你已经跟他交过手了。” “原来瘦金链子叫罗敖。”刘伟道，“我和他动手……你们看见了？” “是的。当时在峡谷入口，除了罗敖，还有我们，虽然距离有点远。”封寒道，“所以，你无需怀疑我们的目的企图，纯粹只想做个交易而已。” 再度表明立场，封寒继续冷静分析。 “网上虽有谣传，说罗敖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已经与金张二人联手，但终究没人眼见为实。所以，山谷其他两面的对手是谁，只能暂时存疑，但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西面的秃鹰张，我们一旦陷入山谷其他对手的缠斗，处境便极度危险。所以，目前最安全的突围点，反而是狙击手所在的方向。只要找出对方的视线死角，我们就安全了。而且出了谷，有狼群牵制追击的敌人，咱们可以跑的更轻松一点。” 说完，封寒一个箭步从树后掠出，口中一边吹出通知哨音，一边快步跑向山谷西面。 老仙提示道：“他分析的很对！有他们兄妹在，咱们的安全系数更高。” 有选择吗？ 没有！ 刘伟只能系紧背包，借着林木遮掩一溜疾跑，跟上了封寒的身影。 二人一前一后快速在林中穿梭。 枪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