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罗余视角（下）
……沉默……理解了，但没完全理解？…… “还是不能理解吗？” 罗余暂时从张健脸上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了，只能换个直接点的方法去了解张健有没有明白。 罗余看着旁边还在发愣中的张健，换了个比喻道：“那我换一个比喻。身为人，不能只要求自己活着就行，还得解决衣食住行等问题，最不济也得是身上有件能遮身的衣物。 同理，‘梦’对入梦者一开始的要求也不会是那么低的，而是会高出一个层次。” ……嘴角微动、脸上表情僵硬……被比喻打击到了？…… 见张健没有说话，罗余又换个比喻道：“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的话，你可以再简单的理解成……” 我捂着额头，感到一阵头疼，打断罗余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感觉头疼、语速过快——感到不耐烦…… 罗余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的场景又开始崩塌了。大部分的场景都化为飞灰然后聚合成一点，但向内坍塌到一定距离时，场景停止了坍塌。 场景中，以罗余为中心点的一块范围内，与梦城中的位置保持一致。但因为缺少了五感中的视觉，场景仅能依靠其余的四感与对人物的认知，保持着运行。 ……脚步声……张健的……停下了——坐下了……风声——没有感觉到风吹……蚊蝇声——张健在驱蚊……提醒…… 罗余张开眼睛，看向不断发出噪音的张健。 脑海中的的场景有了视觉的补充，场景中的张健化作飞灰流入点内，点内又不断的飞出飞灰，在与梦城张健相同的位置上，聚集成张健的样子，同时在扩张着场景的范围。 “现在的梦城并不会出现，除入梦者外的生物。你感觉身边有蚊蝇是因为现实里的人记住了这里有蚊蝇，折射到梦城里，但因为梦城现在不会有入梦者以外的生物，所以造成了看不见蚊蝇，但是感觉身边有蚊蝇的现象。” ……没有其他生物，那辆车又是基于什么逻辑在梦城里行走？……夜晚出现，在这条路上拐走了一个孩子……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一直等到天亮吗？”我抬头看向远处那巨大的钟楼。 ……语气烦躁……视线偏移，偏高……方向是生物钟位置……性格活跃，不喜静…… 罗余看着张健，道：“如果你感觉太过无聊的话，可以先回去。这次的任务并没有要求全体参与。” “回去？” ……眼孔放大、失神——恐惧、害怕——头骨？……梦魇…… “算了吧。不过这还要等多久？不会一晚上都要在这里吧？” 罗余脑海中的场景分裂出一个小场景，是罗余进入门后世界的场景。因为只是回忆，这个小场景运行的速度比梦城场景是要快很多的。在罗余离开门后世界后，这个小场景就崩塌回归。 罗余回想着这个门后世界需要经历多久的时间，道：“不会，大概俩个小时左右就能体验完这个门后世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沿着那辆车在门后世界留下的痕迹，然后记录下来。” “要三小时啊。” ……语气惆怅、眼神偏移——生物钟——看时间……无聊？…… “阿余。” 罗余把目光聚焦到张健上，观察着突然激动的张健。 ……情绪突然激动、四肢乱动、语调过高——开心？…… “现实里有手机店，那梦城也一定有手机店，对吧？” ……手机店——店员、手机——电子设备…… “对。” “那也就是说，在梦城也能玩手机了！” “不行。” “那——什么？！” 场景里的张健没能跟上梦城的张健，不过这个错误很快就被修正。 ……语句杂乱、眼孔放大、身体僵直……意外……内容简化…… “唔，简而言之，梦城了，只是一群人记忆中的场景，通过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具现在我们的梦里。 这是记忆里的城市，我们的存在并不是穿越回一年前，而是以某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方式，短暂的拼接到这里。” “哪（那）跟不能玩手机有什么关系？” ……茫然、失望、四肢迟缓…… “难道和你那门后世界的书一样，没见过的都会变成混乱，看不清的东西？” ……皱眉、眼神下移……思考…… 罗余脑海中的场景开始与梦城脱轨了，场景中的一切在加速演变，张健张着嘴在说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一样。” 说出这句话后，场景中的张健停下了动作，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把做过的动作都倒退了回去。场景再次恢复同步。 罗余仔细道：“在门后世界，手机是能正常使用的，但手机里面的内容只会展示门主人记住的东西。而在梦城，因为的群体记忆，所以手机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变化。 例如：播放音乐，无论播放者是否有明确的知晓播放的内容是什么样的，最终的结果是，播放内容会伴随着大量的杂音，并以一种扭曲怪异的方式播放出来。 还有视频，问题如上，但最终的结果是大量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同时在屏幕闪过。声音效果同上。一些游戏与其他类型的软件，则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出现各种不同的问题。” ……眼神茫然——没理解——简化…… 罗余换了个简单的，道：“简而言之，一些较为复杂的电子产品，能正常启动，但无法正常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智能手机、电脑、电视机等。” ……皱眉、正视……对视…… ……闭眼、转移视线、泄气……转身……坐下……挥手…… 场景中，巷子里的邱好突然动了一下。 ……响声——身后…… 罗余转过头往巷子里面看了一眼，确认是邱好离开门后世界了，就收回目光。 场景里的巷子开始变得模糊，尤其是邱好所在的位置。 ……响声——反弹——一声……地上…… “走吧。” ……声调变高、眉毛上抬、步伐变快……愤怒？……对拐走的孩童感到愤怒？——对拐孩子感到愤怒？……原先在山村里生活——被拐进深山？…… 罗余看着邱好一马当先的带头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张健有没有跟上。确认张健有在跟着后，默默的让邱好主导后面的行动。 “话说，我们这又是走去哪里？”张健凑过来道。 ……目的地…… “去寻找那辆面包车的最终停靠点。” 罗余看向张健，可惜光亮度不够，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等等，罗余你不是进去过那门后世界吗？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还要让额……她再去一次？”（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让邱好进门后世界？） ……虚妄……自闭、敏感、对身边亲近自己的人，会抱有警惕——原生家庭做出了令其害怕的事？……迷恋逝者…… 场景中，分裂出大量的小场景。这些小场景全是现实里，有关邱好的。家里的吃饭时的小习惯、对入梦前施斌的叮嘱的反应…… “固执……” 什么？ 罗余下意识的把话说出来了，不过还好声音不大，张健没有听清。 ……不以有涯随无涯……不去思考不该知道的…… 被张健这么一吵，罗余想起施斌在入梦前，除了让自己照顾一下张健和邱好外，还有让自己不要去多想。 “……性格原因。能亲眼见证的事情，邱好都会去亲眼见证一遍。” 罗余把内容总结简化了一下，再告诉张健。 ……脚步声——前小后大……光线变化……风吹过、感受不到冷——体温降低……碎砖…… 场景里，随着景中人在移动，场景也开始扩张。因为五感在清晰的对梦城进行认知，场景里的梦城也在进一步的细致化。 “话说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 轰～ ……张健说话……声音——熟悉……——张健停下说话——没说完——回头……邱好回头…… 场景中，罗余，邱好，张健都回过头看向后面的道路。 一辆没开车灯的车辆，在走过的路线上，朝着这边开过来。 邱好比张健更熟悉梦城；张健对门后世界还有大量的未知；邱好可能会因为愤怒直接追着车跑、张健如果没跟上可能会落单……优先保护张健。 罗余快速的把张健和邱好做了个比较，最后决定能保持在一起的情况下，优先三人抱团在一起。如果不行，就先保护张健。 “等下车过来了就跟着邱好跑，其他什么都别想。” 张健道：“那你呢？” 罗余在想着现在能不能劝一下邱好，让邱好冷静下来，但想了一圈下来，发现完全自己怎么劝都不知道。强行劝的话，以邱好的性格可能还好起反作用。 “我跟在你后面。你专心跟着邱好就行了，邱好她会追着跑的，你别想太多。” 把车牌和车型记下来，路边的监控应该有一年前的记录，可以让施斌去查…… 溱T25…… 罗余刚把车牌看了个大概，就瞅见车上的车灯亮起了点点星光，顿时感觉不妙，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了。 轰～ 汽车 车灯改装过，车开过去了，脚步声？——不好！邱好跟上去了。 罗余忍着眼睛的刺痛，向张健大喊道：“跟着跑！” 然后罗余忍着刺痛，睁开眼睛朝着面前的道路跑去。想依靠梦城的能力追上邱好，但刚迈出一步，罗余就觉得不对劲了。 脚步声只有我一个，张健没有跟着跑？ 罗余靠着记忆里张健所在的位置，看向了那个位置。一大块阴影立在了张健所站的位置上。 罗余松了一口气，张健还在，没有出意外。 被致盲了，远离光源。 罗余往后退了退，闭着眼睛低下头，以减少光源对眼睛的刺激。 过了一会后，罗余张开了有些酸痛的眼睛，看着比刚刚白了不少的张健。张健跟一千度没带眼镜的近视眼突然摘下眼镜一样，去揉眼睛了。 罗余问道：“还没缓过来吗？” 张健怪叫一声：“喔焯！” 嘭 然后张健表演了一波平地滑倒，好像把石砖给坐断了。 罗余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弯下腰，向张健伸出了手。 张健问道：“罗余？” “是我。”罗余的手在张健面前晃了一下晃，确认张健能不能看见。 张健用力抓住了罗余的手，罗余直起腰，把张健拉了起来。 张健拍着衣服问道：“你没去追那辆车？” “邱好现在追着，我本来也在追着，但感觉不对劲，就停了下来。” 罗余也在想着现在该干什么，跟上邱好一起追呢？还是先回去等邱好回来。 “那我们现在该干嘛？追上去？”张健再次问道。 张健继续跟着我……可能会出现烁金……把张健送会现实？离家太远，浪费时间。只能跟着我去找邱好了，只要不进入门后世界，应该不会出现其他。 “追不上了，不过我们可以绕到一些关键的路口，去看看车会往哪边走。”罗余打定主意道。 “好。” 罗余回想着城里的地图，场景里的梦城随着记忆的补充，再一次的扩张起来。 梦城里，罗余带着张健走小道，跑到了一个关键路口附近。 张健问道：“你确定这里能遇到那辆车？” ……怀疑——缺少信任…… 张健再次问道：“这地方真的遇到那辆车吗？” ……地理位置信息简化……解释…… 罗余指着收费站，顺着路面指过去，道：“这是城里唯二的收费站，那边是往乡道走的。” “这边是市中心，那边是河边城郊。” “这里远离市区，并且监控较少，地理位置四通八达。” “那那辆车就一定会走这里吗？”张健问道。 “不一定，但如果车辆在现实这里经过过的话，那就一定会出现在梦城的这里。”罗余道。 “那……” ……依旧怀疑……熟悉的声音——车声…… ……郊区过来？……邱好不在？——车辆不对…… “这次要追车吗？”张健问道。 “不需要，梦城也是有边界的。我们在这看着车往哪里走就行了。” ……第二辆带着门的车辆？……观察……注意远光灯……过去了……停下了？……停在乡道路口上…… 罗余眼睛朝着车牌看了一眼。 “不对。” 车牌和之前见到的没有一个数对得上的，邱好没有跟着这辆车……邱好出问题了？ “什么？” “邱好没有跟在面包车后面，她可能出事了。” ……未知——观察——记录……面包车……门框符合门，但车门与门不合…… 罗余走上前去，要把车牌号给记下来。 现在的梦城可不会出现俩扇一样的门，也不会出现有没有门的影响，还能行动的东西。 “所……” ……张健说话——停下了……车声……又是市郊？…… “走，过去看看。” 罗余带着张健向对面走去，方便进一步观察情况。 ……25……不安的预感……远光灯……是刚刚的那辆车的车牌……黑点？——邱好？…… 场景中的梦城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了，好像在暗示着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门？——看不清……不安感还在——邱好有危险？…… “邱好在后面追着这辆车。”罗余道：“这辆车身上面没有门？我们过去看看。” 场景中，罗余刚向前走了一步，但却听到了三个脚步声。 ……我、张健？——声音不对——还有俩人！…… 梦城里，罗余借着惯性转身，然后朝着张健的方向冲去。罗余看见了张健被俩团黑影抱着，而黑影连接着停在乡道路口的车门内。 ……门？……光源——面包车…… 黑影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张健塞进车内了。车子一下子就启动了，赶在另一辆车之前，就先点火跑起来了。 ……追……另一辆面包车过去了……脚步声——邱好…… “先别追你那辆车了！追前面那一辆，张健被抓进去了。”罗余大喊道。 ……响声——身后…… 罗余也不知道邱好有没有听到，就用梦城的能力，追着张健所在的那辆车跑了。 ……咫尺限制，跟着时，缩减距离恒定……只能跟在后面追……主动用咫尺？——门干扰了……只能先跟着…… 场景中，罗余多次主动触发咫尺，想出现在拐走张健的那辆车上，但因为车上存在“门”，咫尺不能被触发。只能被动的跟着车子跑。 场景中，梦城远处的边界愈发清晰。显然，梦城是有边界的。 场景中，周遭的场景开始变得胡乱无序，但好像又保持着某种秩序。这边一会是正常的市郊道路，一会又是高楼大厦。那边一会是人烟罕至的深山，一会又是一个小村子。 地面的路况，一会是灰白的水泥路，一会又是乡间小道的泥石路，又一会是城市里的柏油路，甚至于周围还出现了高楼。 梦城里，罗余停下了脚步，看着俩辆面包车朝着更远处的边界驶去。 ……咫尺失效——车辆进入边界…… 邱好不甘心的继续朝着边界，试图继续跟着面包车。但在梦城边界上，邱好迈出一步后，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出现在满是高楼的人行道上。 邱好再往前迈出一步，进入到了一片陌生的林子里。漆黑的村子泥土路、低矮居民区的街道水泥路、荒无人烟的高速公路…… 邱好每一步落下后，身边的场景都跟上一步的场景不一样了。 ……碎片空间、没有方向逻辑……车辆不受影响——“门”不受影响？…… 看着邱好仍在朝着边界不停奔跑，罗余没有阻止邱好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罗余看着退回的邱好，道：“出现了不可预料的情况，按照‘梦’的规矩，我们不需要再对这件事进行跟进，把这件事上报‘梦’，由‘梦’接管该事件。” 邱好往后退了一步后，回到了罗余身边。听到罗余这么说，瞬间就怒了：“难道非的指望‘梦’来救人吗！他被抓了，你就只会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车走远吗？！你……” ……对拐卖人口会感到愤怒——经历过？——具有社会关系的人被拐走过？……没有建立起完整的认知前，孩童会因为看不见亲人而感到害怕。在被人买下后，如果没有有意识的去记住，随着年龄的增大，被拐的经历会被大脑遗忘。哪怕拐的人和买的人对孩童进行了身心上的摧折，只要孩童没有建立正常的认知，或与身边有其他人与自己对比，那大概率不会产生怨恨等情绪…… ……少年时期被拐、被折磨、被虐待……如果活着，要么认命，要么揣怀着恨意去反噬……不够特殊……成年时被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有很多下意识的非正常习惯…… 罗余像是待机中的机器人，任由暴怒中的邱好随便骂。即不反驳，也不无视邱好，眼睛犹如深渊一般在和邱好对视着。 “……呵。”邱好对着罗余冷笑一声，然后触发咫尺，离开了边界。 罗余目视着邱好离开边界，片刻后，罗余朝着犹如好几张不同地方的照片，经过裁剪后拼凑合在一起的照片的边界，往前走了一步。 场景中的边界与梦城的边界不同，场景中的边界并没有出现梦城那样的混乱。 罗余再次往边界踏出一步，这次，罗余走在了一片建筑工地旁的泥土地上。 场景中，罗余只是正常的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出现如同梦城边界那样的情况。 ……梦魇——梦——魇……邱好对我突然的愤怒……虚妄——迷恋逝者——逝者——被拐…… 随着罗余的一步一步的走进边界深处，场景中的边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场景中的边界开始变得明亮、罗余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脚步、边界里没有一点声音……在罗余停下脚步时，场景已经变成一副像画一样的东西了。而罗余脚下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有七八栋自建房的小村子。 梦城中，罗余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道路，以及不远处笼罩着的雾气。 ……正确——返回——正确、无误——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