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男孩
我双手在腰的高度往前面摸索着，走在没有一点起伏的斑马线，没一会双手就摸到了人行道另一边的圆柱体。 走过去的时候出现了点事，我抬脚上去的时候，不知道岸的高度，差点又摔一跤。 我已经心累的不想再吐槽什么了，站稳后就继续摸索着走。 很快，我又摸到了一个圆柱体的玩意。 看来这是一个四通的马路，中间还有个等红绿灯的地方。 我稍微脑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想快点到终点好结束。 走下岸后，我又一次走在没有起伏，无法确定有没有走歪的斑马线上。 这次我长了个心眼了，脚是从下往上慢慢伸出去的，即探路了也能走快点。 我靠着这个方法，成功走上了带有坡度的那人行道。我自信满满的往前继续走，没一会后，左脚就一个踩空，不对，是踩进沟里了！ 焯！ 我半个身子都往左边倒下，后背重重的摔在沟边上，左手还磕到了。不过运气还算好，我头没有摔在水泥地上，而是摔在了杂草上。 我现在是真的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后背的剧痛让我面目狰狞，整个身体大概是除了右腿和右手，其他部位都是红色了。 我依稀间听到了脚步的声音，我以为是罗余看的我摔倒后准备来拉我一把，就把右手颤抖着伸向空中，让罗余把我拉起来。 “你没事吧？” 声音响起，但这不是罗余那没有情绪的声音，像是女生的声音。 在我愣神的时候，一双比我手掌小一些的手掌牵住我的右手掌，如果用力把我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那个声音又问了我一遍，同时我感受到有一只手抓着我右手，还有一只手在拍打着我身上的衣服。 我刚要开口说没事，就想起自己没到终点前不能说话，就改成抬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是看不见吗？还不会说话？”那个声音又问我。 我忍着痛想了想，我现在可不就是哑巴盲人吗？我就面目狰狞的点点头。 我想右手去按一下后背摔得怎么样，但右手一直被那人抓着，我想动都动不了。无奈之下，我忍着疼痛用左手反着去按了后背摔到了的地方。 后背按着没什么事，但摔倒的地方摸一下就疼得要死要活的，我感觉是摔破皮了。 我沿着后背的痛处从头摸到底，脸上狰狞的表情愈发扭曲难忍。 痛！实在是太痛了！ “你后背出血了，我带你去看看吧。”那个女声再次响起，然后我能感受到她在拉着我左手前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看到她人长什么样，但听到她的声音，我就感觉有些亲切，就任由她带着我走了。 我完全放开了身体的掌控力，任由她带着我前进。趁着这点时间，我想起了罗余。 话说罗余去哪了？不是说会跟在我后面吗？刚刚我摔倒了怎么没来扶我？ 走了一会后，我突然注意到一些事。我的耳边除了她的脚步声和我的脚步声外，多出来了一些其他不同的脚步声，还有三轮车的铃铛声，小贩的叫卖声…… 我又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目光，是有重量的。 我像是开启了第六感，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甚至能感受到目光上带着的情绪，我也大概感觉到在目光是哪个方向看我。 拉着我走的人走几步就会有些紧张的看我一下，周围出现的目光大多都是好奇的看我一下，然后就从我身边经过不再看我了。 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这是什么情况，然后一个踉跄，又要摔在地上。 还好我反应快，慌忙的往前跳了一步。也因为我左手一直被她牢牢抓着，我才没有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那个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我抬起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然后问感受到面前目光的紧张变得更重了。 瞎子就是容易出乱子，要不是身体还行，还能卖个好价钱，真不想去碰他。 我愣愣的感受着面前的目光，整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心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 “你怎么不走了啊？我是要带你去看医生，快跟我走啊。” 她的声音响起，还抓着我的左手往前走了几步。我后面从刚刚的事缓过来，就下意识的跟着她走了。 一道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突然从我后面看向我的后背，我好像能感觉到目光上带着的念头。 这孩子怎么背上有条疤，是被他爸爸打的吗？也太狠心了吧。 我停下脚步猛的转过头，下意识的闭着眼看着目光的方向。 那道目光突然变成带着惊吓和诧异的情绪，我又感受到了目光上夹带着的念头。 吓！他还是个瞎子，前面那个应该是他妈了，这是要把这个瞎子带去哪？ “你得快点去看医生了，晚了你这得留疤了。”前面那个紧紧抓着我左手的人又看着我说道。 但她看向我的目光里的念头却是，这瞎子怎么回事，屁事怎么那么多！ 我刚想要挣脱她的手，又有几道目光看向了我，我脑子里又不自觉出现了目光上的念头。 这么大了，居然还会怕医生，真没用。 这要是我孩子，出生的时候知道是瞎的话，早给扔了，居然有人会养这么大。 晦气，居然看到了瞎子，还那么脏。 瞎子就是瞎子，连路都走不好，真是废物。 嗤，瞎子还带出来逛街？怕是想把这瞎子扔在外边吧。 这些目光的念头每一次出现，都莫名的让我的心变得更加慌乱。 明明这些念头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盲人，对于这些念头我可以无视掉，但这些念头却像是箭矢上的毒药，从我心里开始无止境的蔓延。 我忍不住的蹲在地上，想要以此来暂避别人的目光。 但我的左手被她死死的抓住，拖拽着我往一个方向走。 “你都看不见了，居然还不学好跟别人打架，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了，你居然还不肯去，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一道夹带着紧张和慌乱情绪的目光看向我，更多参杂着警惕与好奇的目光也紧随其后的往向我，我又不自觉的感受到目光上带着的念头。 该死，他不会是个神经病吧？现在是犯病了？要是有警察来了就坏事了。 这人怕不是个精神病吧？精神病还带出来，她真不怕突然发神经打人。 有病就去医院啊，带到街上是几个意思。 真是的，连打车的钱都没有，还想去看病，以为医院看病不要钱啊。 盲人打架？多稀罕啊。 哟，这给报社当新闻的话，说不定是爆料呢。 …… 一道道目光像箭刺进我的内心，箭矢上的毒药将我的心染上了名为恐惧的病症。 伴随着恐惧出现的还有慌乱，以及窒息感，这三种强烈的感受让我忘了罗余说过的话。 我仰着头慌忙的睁开眼，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再看我了！” 那些嘈杂的念头终于停了下来，看向我的目光也唐突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蹲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冒着冷汗的看向周围的行人，他们都在往一个方向看着，但行人都是静止不动的，甚至连脱手了的一把瓜子壳都是悬浮在空中的。 世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不，行人看向的地方那还有一道孩童的哭声响彻着。 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我出于同情心，往哭声那走去。 我看到一个大概是五岁左右的男童背对着我站在人行道上，在仰着头撕心裂肺的哭着。 听着那哭声，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狠狠的揪着，我忍着不适走上前去，蹲下来就开口安慰他。 “小朋友，你家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孩童就转过头来，比刚刚更多，更杂乱的念头蜂蛹而至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变轻了，还看到了有人在蹲着安慰着那个小男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右眼看不到东西了，左眼好像也有问题，有好些黑色的东西遮住了视， 以至于没有看清小男孩和那个蹲下安慰小男孩的人长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