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微笑综合征
台上钢琴师依旧演奏着悠扬动听的乐曲，台下未来会将整片星空搅地天翻地覆的两个年轻人在提前演练他们的折腾实力。 摩艾指下一个滑奏融入其中，将气氛带向高潮。 相较于森严古板的贵族风范，他更喜爱民间这般热闹的氛围。 如果一个人脱离贵族阶层，身体溃败安安静静像一个平民那样死去他并不介意——在这骗广袤星空下有无数种族生灵，谁又比谁高贵呢？ 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只有那个战斗天赋超群、但思维时常与常人迥异的亲弟弟。 他们父母早逝，留下大笔财产，引得诸人虎视眈眈。他好不容易摆脱群狼环伺的局面，才发现自己这些年疏于对弟弟的管教，弟弟的个性向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 接下来的几年他在学业之余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看到弟弟被检测出非凡的天赋，眼看前路即将一片光明—— 突如其来的打击，将他从云端打入泥泞。 基因崩溃、精神受创、令他难以自持的怪病……所有人都当他必死无疑，但他还是活下来了，哪怕成为一个废人。 他活着还可以看护弟弟，如果他死了，弟弟该怎么办？ 虽然他已经把哈雷留给了弟弟，但为了这个弟弟，也得努力活得更久一些，直到看见他有充分自立的能力…… 首先，得多挣些钱，把这具破败的身体养好了。 下班了，摩艾沉默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圣玫瑰餐厅。 “哟这不是我们的摩艾大少嘛！”一片阴云笼下，伴随着公鸭嗓般的嘎嘎声，“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咯！曾经的辉耀特等生，现在的餐厅打工仔咯！” 被拦下的摩艾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任凭如刀的恶意在自己身上剐过，周围的议论仿佛也都与他无关。 但是眼前这人依然不肯放过他。 那道阴云贴了过来，在耳边如恶魔低语： “听说你给恒星制造、SI都投简历了，一个都没中，最后只能打打零工，比如在这间小破餐厅弹弹琴的样子？” “封杀令？那是你做的。”摩艾语调未起波澜，他早就知道这背后有人作梗，“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我家的老头子啊，一直对你赞誉有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那副恶心人的模样，he、tui——”阴云一口痰吐在他脚边，不远处的清扫机器人看见了正要过来，被他的跟班一脚踹倒。 他们而后哈哈大笑，而后动用贵族特权局部屏蔽了天眼。 摩艾听见阴云说：“老头子对你在学校里搞得那些东西很有兴趣，只要你交出来，我不仅可以撤了封杀令，还可以让你重新成为上层贵族的座上宾？” “那就免谈了。”摩艾有些遗憾，如果是别的还有的谈，但是哈雷不行。 哈雷虽然诞生自他的手上，却是有自我意识的超级智能，是他在弟弟之外唯一的朋友，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说不可能。”阴云让开了路，当摩艾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突然又开口道，“那换个要求，只要你当沙包让我们揍一顿，我一样可以撤销对你的封杀令，让你可以挣钱养家哦？” “可以。” “如果这个要求都拒绝……诶？” “我说了，可以。”摩艾仰起头，露出一张怪异的笑脸，“前提是你得先把封杀令撤了。” “哈哈哈哈哈哈行啊，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阴云笑得畅快无比，招呼了自己带出来的人，狞笑着摩拳擦掌就要上前。 摩艾脸上依旧挂着令人不适的笑容。 “体面点，先把你答应的事情做了。”摩艾忍着病痛，用精神力打开空间钮，从中掏出一个炸弹。 一种能引发空间坍缩的空间炸弹，最忠实的客户就是一部分敢拿自己做实验的研究疯子。 很巧，曾经的摩艾是其中一员。 这玩意对身上带着各种防护用品的阴云来说其实没多大威胁，但会把他的发型弄乱，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阴云与他带来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小子就不怕……”被天眼抓到？ 阴云这才想起，为了找这小子麻烦，是他先让人屏蔽天眼的；甚至为了避免这小子搬援兵，连星网信号都屏蔽了。 可恶，被这小子抓住漏洞，摆了一道！为了不在小弟们面前丢脸，阴云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打开光脑当着摩艾的面，按照他的要求编辑好内容，设为当信号恢复后自动发布。 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会一定要将这小子往死里揍！ 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 摩艾·哈斯尔已经是一个废人了，现在具有震慑力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炸弹。 先把他稳住。屏蔽开久了会引来天眼背后那位向来不喜贵族的存在关注，到时候这小子手上的炸弹一被发现，就是黄泥落裤裆，哪怕屏蔽是他用特权而不是摩艾这小子开的，他也解释不清楚了。 总之先把人稳住，然后再把人揍到放弃自己主张就ok了，他对此经验丰富。 见一边活动筋骨一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二世祖，摩艾面上全无惧意，依旧挂着僵硬的笑。 微笑综合征，一次升维实验失败的后遗症，他的病症。无法控制的面部表情只是症状之一，更可怕的是不断受到污染、崩溃的基因，一旦试图集中精神就感到剧烈头痛，甚至无法沟通以太……令这帮人肆无忌惮的，是这样的痛苦仅作用在摩艾身上，并无污染。 学校最初也尝试治疗他，但在几次尝试后均无明显疗效，最多维系在一个不会恶化的水平。再加上学校里一些看他不顺眼的人从中作梗，渐渐他被放弃了。 不得不消耗家底为自己治疗，不求治好但求不恶化下去。 但他不会把所有家底都耗尽的，他还得给弟弟留点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挣钱真的很重要。 摩艾听见一个稚嫩但有几分呆板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兄长即将遇险，准备向主体发送求援信号，摩奇可在三分钟内赶到……” “驳回，我心里有数。”摩艾在心底反驳，“让他揍一顿无非是些很容易被治疗的皮外伤，但如果封杀令继续下去，我就没钱进行更深层次的治疗。如果让摩奇介入这件事，他们就有理由把我们兄弟以诈骗罪的名义都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