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诘问

    骑士不是单纯通过锻炼就可以成为的。

    卡拉所掌握的方法基本上都需要珍贵的药剂刺激血脉中的潜能，且需要在血脉蜕变这一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中始终保持清醒，熬过这一阶段，便是见习骑士。再进一步感受到斗气，即可转正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这也是前世在量产骑士方面哪怕经历了500年都一直处于起步阶段的根源。也因此每一个骑士都宝贵的财富。

    身为农奴的自己，卡拉自然没有办法去搞到那些现成的或者高等的药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至少在卡拉看来进山去采集那些并未被人发现的草药，再根据自己的研究调和其中的药性形成可以实现的骑士觉醒药剂这一可能性并不小。可惜的是身为农奴，卡拉没有这么多的空暇。一旦进山，动辄三五天的时间就不在了，自己担负不起这样的代价。

    而农忙的时间离过去还有至少半个月。如果被这件事拖延，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将不能实现。但所幸，米莱尔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出意料，卡拉第二天就被通知要对他进行审讯。审讯他的自然不是威廉子爵本人，毕竟二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这个阶级森严的世界，奴隶因这种事情的原因直接和主人见面这样的可能性基本上等同于天上下一场金狼雨？

    卡拉自然是如期到达了校场，明晃晃的刀剑，马匹不是传来一阵阵嘶鸣。如果换一个人来，无一例外都会蒙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卡拉是谁？就传奇级骑士的丰富阅历而论，这种就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小场面，魔王战中百万级的战役自己可是见过不下十次。这种让人煎熬的场景在卡拉眼中甚至有一些无聊。卡拉在这等待超过两个小时左右后，米莱尔才带领着负责审讯卡拉的骑士进入校场。很显然他们希望通过校场提前打压一下卡拉的气焰，方便接下的审讯。虽然失算了就是了。

    “小子，你可以啊！区区农奴之身居然能把管家打翻在地”，骑士山姆一脸温和地走到卡拉身旁朝卡拉比了一个大拇指，道“不得不说，小子，你有种！”

    暗骂一声虚伪，“哪里哪里？骑士大人明鉴，小人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农奴，在田间劳作了半个下午，怎可能还有余力和管家这位200斤重的见习骑士叫板啊。”卡拉笑脸迎上，那小人宛如发自内心，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说完，两枚金狼不着痕迹的被卡拉递了出去。卡拉并不担心山姆会拿钱不认账，毕竟在这个收保护费还很有用的时代，最忌讳的就是拿钱不办事！而两枚金狼的价值，卡拉知到山姆接受的可能至少是90%。

    本来山姆听到卡拉话里对自己的讥讽准备直接翻脸，但当他掂量了一下手中两个钱币的重量后，那褶皱般的脸皮上顿时乐开了花。神女伊芙琳保佑！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出一趟门白捡两枚金狼！两枚金狼是什么概念！这种可是自己不吃不喝三个月才攒得出来的啊！

    米莱尔看道山姆那从愤怒道喜悦的变化，暗道一声不好。他知到自己这事多半要黄了！而且他自己也清楚，除了当事人，要让人相信一个普通人赤手空拳打败了一个见习骑士本就是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反正如果换个人和自己说，那人一定是神经病。

    “骑士大人明鉴，管家大人曾贪墨了家父十六枚金狼，若骑士大人愿意还小人清白，讨回的十六枚金狼愿意半数赠予大人。”山姆还没从那两枚金狼的喜悦中回过头来，卡拉的话语再次让他喜出望外。

    “你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定上报子爵大人让他老人家公断！我这人向来最是正直，你就放心等我的消息吧”而看了他那一副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卡拉和米莱尔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暗骂一声：庸人。

    米莱尔自然是注意到卡拉将骑士和自己都称作大人，这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但三言两语间就将山姆压了一等，让山姆本能的膈应自己。而后又进一步趁热打铁，果断的放弃十枚金狼，许山姆以重利，让山姆和自己彻底离心离德。

    最可恨的是其中还有八枚是自己的！卡拉这小子深得空手套白狼的精髓！玩心机，这是自己的长处；但卡拉所表现的这种果断却是自己做不到的。

    基于十枚金狼的好处，山姆看卡拉自然是无比顺眼。那样子就差下马和卡拉结拜成兄弟了。米莱尔则是如坠冰窟，山姆这个人有多贪婪他自然是清楚的。米莱尔很清楚，自己这半辈子的积蓄估计是保不住了。想到这里，米莱尔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卡拉这边。米莱尔看向卡拉的眼神很复杂，有敬佩，有恐惧，有不解，却唯独没有怨恨。

    之后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审讯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结束了。

    然而一直到傍晚时分，卡拉也没有等到山姆的回复。“我倒是没想到米莱尔那个胖子可以这么果断。哎，果然不能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啊！”因为白天的耽搁，卡拉干完农活自然是错过了饭点。

    卡拉将头枕在双手上，背靠大树，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辰。卡拉自然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如果是正直的骑士来诘问自己，那只需要走正规的流程：

    矢口否认米莱尔的一面之词，再趁机说出十六枚金狼的陈年旧事转移话题，最后再引导审判者想到米莱尔想要将那段往事雪藏这种阴谋论的观点上。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上交十枚金狼脱离奴籍。如果是像山姆这样见钱眼开的混蛋，那更好办，十枚金狼（实际上是两枚）就可以借刀杀人，而自己可以趁机申请半个月的伤假。

    米莱尔从他贪墨了十六枚金狼开始就已经给人留下了把柄。至于怎么证实，小镇的教堂上，挂着的圣物——铜铃，三大功能之一即是堪破虚伪。这也是小镇上没有侦探也从没出过冤假错案的缘由。

    但米莱尔显然找到了另一条路：支付山姆一定数额的金狼，让山姆和他一起上贼船！再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而自己如果想要申诉，要去小镇中心。但农奴自由的时间段里，自己去不了。这是一个死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可能是胜利的一方，堂堂管家都在自己这里摔了跟头，但是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胜利，在卡拉眼中索然无味。自己很可能短期内都进不了山了。

    就在卡拉思索间，“笃，笃，笃”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但卡拉并没有起身，来者没有敌意。来者看卡拉闭目在草地上休息，也没有打扰。在卡拉旁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就这么坐了下来，抬头仰望星空，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一时间安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