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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韭菜岭上好风光 (7)白云在天用池塘

    白云在天用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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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看出来了。不错,他的目标便是你二叔,破绽也一样,是你二叔。”刘夫子见他看过去,赞许说道。

    “乌鸦的目标自然是二叔,却为何破绽也是二叔?”柳长街却是不解。

    “你看他身法极快,似乎无迹可寻,行踪也无法捕捉。但他身形移动的轨迹还是可以找得出来的。他的身影出现最多的是何处?”刘夫子问。

    柳长街经刘夫子提醒,又再向厅中二人打斗处看了过去,只见乌鸦身形虽快得不可琢磨,但来回出拳踢脚,也只是绕着二叔身前身后,并不曾走远。

    “此人轻功,若是算来,天下也能够排进前三!”刘夫子看到现在,不由赞道。

    “还有两个是谁?”柳长街见师父说,便接着问道。

    刘夫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个管得闲事的没事孩子。”

    他却没有回答柳长街这个问题,接着说道,“以他的轻功身法他若是要离开,自然没有人能追得上。又若是要比赛跑,你二叔也多半不是对手。更或者比的是要去抢店里的某件东西。

    “抢腊rou?”柳长街听得抢店中之物,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提回的那一大块广州腊rou,突然又再插上一句说道。

    刘夫子听到,不由笑了笑,“权当抢腊rou,以他的身法,大约你二叔也会被他抢在头里。”

    “但他们比的是什么?”刘夫子看着孩子问道。

    “比的是输赢?”柳长街立即答道。

    “对了,比的是输赢!是谁能将对方先打倒。”刘夫子笑道。

    柳长街方想起之前二叔说过的话,“乌鸦若是想要教他功夫,先要打赢二叔。”

    “原来二叔早就想到了乌鸦的轻功了得,自己跑不过他,是以一上来就先将乌鸦的轻功长处的路堵死了。这样就占了先机,变成了以已之长攻其之短。”柳长街想道。

    “只因他无论身法多快,目的只是打倒二叔。所以,无论他身法多快多诡异,若是想要赢,终究还是要回到二叔身前。”柳长街对刘夫子道。

    “正是如此,他总不能以极快的身法跑出店去,先去到远处高梁地里。再从八里地外的高梁地里去打倒你这位在店里的二叔吧?”刘夫子笑道。

    “所以,即使二叔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乌鸦为了能打倒他。也会往他的拳头上撞过去,而且必然要如此。”刘长街说道。

    柳长街说完,转头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二人,见到的确正如刘夫子所言,二叔确实是没怎么动。乌鸦身形灵动,穿梭着一拳拳快如闪电往二叔身上招呼,二叔却是力大拳猛,挡格还击,却丝毫不落下风。

    柳长街问道:“如此,这场比赛,二叔岂不是稳稳的赢定了?

    “只是占了先机,要说稳赢,却也不见得。”刘夫子答道。

    “为什么?”柳长街奇道。

    “因为乌鸦身法实在太快,虽说有破绽,但却又快得马上又能移动身形,将之前露出来的这个破绽给补上了。”

    “而且,你二叔也有他自己的破绽。”刘夫子接着又说道。

    看着二叔与乌鸦二人如风雷般的拳头,似是都近不得对方的身,就又弹开了去。柳长街却又是想不出来,只有又再看着师父,等待着他告诉自己。

    “这里是谁的酒馆?”刘夫子见他不明白,却又问道。

    “自然是二叔的。”柳长街愣了一下,回道。

    “那么如果店里的东西被打坏了,算谁的?”刘夫子又问。

    “自然也是算二叔的,因为现在他是自己在打架。”柳长街笑了笑。

    “但二叔总不会因为怕打坏了东而不在乎输赢吧?”柳长街却是不解道。

    “你二叔自然是不会这么想,即使会想,也不会去在意。他只是在想着要为你打赢这一场架。”刘夫子看着厅中打斗二人说道。

    “但很多东西却是不需要刻意去想的。”

    见柳长街似乎不是很明白,刘夫子又再说道,“比如这店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在这几年下来日复一日,早已经溶入进了他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他血液里的一部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心中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了牵挂。”

    “虽然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会有着这份挂牵,但总是己将这些物件,这家酒店藏在了心底。而这一藏,也就在让这个店中的每一个物件,在潜移默化的牵动着他的心念。”

    “而牵住了心,也就自然锁住了他的手。你二叔不自觉地就怕会去破坏这些物件,桌椅,自然也就放不开去打。”

    “即使这些桌椅现在已经放得很远,完全没有打到的机会。”刘夫子接着说道。

    “所以二叔的破绽就是这些桌椅。”柳长街见刘夫子说完,接着说道。

    “他的破绽是挂牵,在心里的挂牵。”刘夫子看着不觉已过百招的二人。

    “但也不见得你二叔就会因此落了下风,因为这样的挂牵,乌鸦也有。”刘夫子看了看柳长街又再接着说道。

    “这样的挂牵,乌鸦也有?”柳长街听师父说,不由奇道。

    “是的,他也有。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所以一旦要动起手来,谁也不吃亏。”刘夫子笑道。

    “那么乌鸦的挂牵又是什么?”柳长街问道。

    “是你!”刘夫子看着二人打架,答道。

    “我?我都没见过他?”柳长街觉得很奇怪,他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乌鸦,师父说的话,他自然不能明白。

    “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到这里来。所以,你便是成了他的挂牵,到这里来的挂牵。”刘夫子说道。

    “所以他怕输,输了就没办法达到目的,也就是教你功夫。”

    “所以,他心里也有了挂牵,他也是不能放开去打。”刘夫子又说道。

    “如此说来,二叔与乌鸦二人,都没占得便宜。”柳长街叹了口气。

    又再看了会儿,见二人招数绵绵不尽,柳长街想了想。

    “既然心中的牵绊如同绳索,缚在心中放不开手脚。那么如果学武之人,谁心中没有了挂牵,那么岂非可以天下无敌?”柳长街看着师父问道。

    “道理上是的。”刘夫子笑了笑,“但世上的人,谁又能做得到了无牵挂?!”

    刘夫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到得若是真有人能做到心中无挂牵的时候,这个架可能就又打不起来了。”

    “这却又是为什么呢?”柳长街又问。

    “心中既无挂碍,又何必再要去争?不再想去争,为什么还要打?!”刘夫子又笑了起来。

    “那么,如何才能打破这份心里的挂牵?”柳长街听师父说完,想了想,又再问夫子。

    刘夫子见柳长街问到了此处,便不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向他,“这个,你可以想想你的那块腊rou,就像你今晚从张老实家拿回来的那块腊rou,你会时不时的去掂记。”

    “若是要你忘记这块腊rou,你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要忘记这块腊rou……?”柳长街看着师父充满期盼的眼神,想了片刻,突然眼神闪烁大声叫道:“吃掉它!吃完过后腊rou没有了,自然就不再掂记!”

    刘夫子听见他的回答,“好!好!好!”不由连声道了三个好字。捋着胡须笑道,“是我的好徒儿!不错,吃掉它!没有了就不再掂记!”

    刘夫子这三个好字,却是真的高兴。

    柳长街刚才问他的问题,他自然可以将答案告诉柳长街。但若是自己告诉了他,却终究还不属于是柳长街自己想出来的答案。而听来的答案,未经自身思想,便如水中划痕。记得便只是记得,记不得忘了后也没有办法再去找回来。

    只有让柳长街自己去体会到了,才算是刻在心里,又算是向前一步又迈进了一步。

    昔日诗人陆游有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便正是这个道理。

    却不曾想,乌鸦过来与杨黔打了一架,先不说去留问题。却让自己这个弟子心中所学又突破了一层境界。刘夫子看向杨黔与乌鸦二人相斗,却是满脸笑容。

    只见二人在堂上你来我往,三百多招过去也未分胜负。

    刘夫子与柳长街这一老一少,又自在柜台后评头论足指指点点,看杨黔与乌鸦在厅中比拼。

    片刻之后,却见柳月亮从厨房里已经将那块柳长街拿回家来,又决意要忘掉的广州腊rou炒好一大盘从厨房里端了进来。抬眼见杨黔二人犹在相斗,不由将腊rou在柜台上一放。伸手“啪”的将手掌一拍柜台。

    “两个大男人,打个架也墨迹半天!赶紧打完帮我端菜摆桌去!”

    相斗中杨黔正要出掌向面前乌鸦拍出,只听得柜上“啪”的一声响,不由身形一顿,手也慢了一点。

    待要转过头寻声看去时,却想起乌鸦还在前面,匆忙回过头来看时。只听到乌鸦的声音却已在他身后笑道,“不如我去帮忙端菜!”

    于是,冬至过后,小酒馆里就多了一个店小二。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面上总是带着微笑,十天里倒有九天是与刘夫子一同坐在靠着溪边桌子喝酒不干活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