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尝试
昨天她几乎彻夜未眠，特别是在她的同伴离开酒馆，外出之后。直到她的同伴返回，她才放下心来，可那时已经快要天亮。 屋子里变得有些寒冷。昨天，屋外一直在下雨，寒冷的空气像大雨的叹息，在房间里回荡。姜梦零坐在冰冷的桌子跟前，听着雨滴敲打房屋。她和姜年陷入了困境，他们找不到要找的人，一连几天都只能待在酒馆。在这里，他们既没有朋友，也没有认识的人，因为他们之前从没来过这里。所以，当昨天晚上，姜年提出他要自己去寻找那个名叫衣卒尔的巫师的时候，她不禁询问，“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上哪找？” “我自有办法。”姜年说完便披上斗篷出去了。他让姜梦零留在酒馆，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在这里碰到那个巫师，而他则是要自己去外面。 对于姜年的这种做法，她早就习惯了。一直以来，每当他们遇到什么共同的问题，只要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他就会自己承担，绝对不会让她跟着。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可现在，他们离家太远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独自外出无疑会让她更加担心。昨晚就是这样，昨晚的雨下得很大，即使在屋子里也可以感觉到雨水有多么冰冷，在这样的大雨滂沱的夜晚，视线也会变得糟糕。姜年是冒着雨出去的，他身体其实并不好，可是他的性格又很坚强，即便受苦，他也会硬撑下来。姜梦零讨厌这种为他担心的感觉，更讨厌他每次都知道有人会为他担心，可他还是一意孤行。 “那伙计的话我越来越信不过。我看，还是再找那巫师问问吧。” “外面雨这么大，你就不能等到明天，云消雨散了，我们再一起去？” “我们的钱包就要见底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梦零，你在这里待着，若能在这家客栈撞见他是最好。我去去便回......” 结果，他出去了很久。 他们已经不再指望能在酒馆打听到消息了。这些天来，随着他们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些了解，对酒馆伙计也变得越来越不信任。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两个只要了一些面包，可是这个伙计给他们端来的东西却多得多。他端来的盘子里乘着火腿，煎腌rou，鸡蛋，烤洋葱......另外，他还送来了蜂蜜酒。 “我们可没有点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送你们的，放心吃吧。” “我们恐怕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真是太可惜了，”伙计说着，取出一把小刀娴熟地割下一小片火腿，缓缓放进嘴里。他在两个人的面前坐下，又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可是这些东西的味道真的棒。” “你为什么突然请我们吃东西？” “这个嘛，我是看到你们每天都在奔波劳累，所以想要给你们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毕竟我和你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是你的妻子？” “你能不要随意猜测别人的关系吗？” “我很抱歉，可你看起来很像。我敢说我一定不是唯一一个这样觉得的人。” “我们的事情不重要。现在的问题在于，你提供给我们的信息很多都有问题。” “所有的最新消息都在不断变化，我的会存在误差是难免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提供给你们的许多信息都很有用。衣卒尔不就是我帮你们找到的？” “确实，像你这样热心的人不多。我们还是来聊聊你吧，你看起来很不同寻常。” 其实从他们第一次见到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着一头近乎于老者的白发，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肤色非常惨白，就如同他的发色一样。他的体格精瘦，但并不算单薄，身体还算结实。在他干活的时候也可以看出来，他的动作敏捷有力。姜年和姜梦零还了解到，所有巫师的身上都会散发出魔法能量，能量大小因人而异。而这名伙计就具有这一特征，同时，他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息，这些似乎被他的衣服，以及他身上的薰衣草香水遮盖了。但是与他接触久了还是可以发现。 “毫不避讳地说，我确实是一个黑暗巫师，曾经是。” “这么说你会那种......黑色的法术。” “让我来纠正一下，黑魔法并不是指释放出来的法术是黑色的。人们之所以会这么称呼它，是因为关于它的研究违背了生命道德的基本准则。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学会任何东西都不困难，真正困难的地方是，学会了之后，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忘掉呢？我在黑魔法上有一定的造诣，可那是我的以前，现在我不想再当巫师，只想做个普通人，我很高兴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而且这里所有的城镇都已全面禁止了黑魔法的研究。还有刺客，据说他们正监视着每一个巫师，尤其是黑暗巫师。如果被他们盯上，他们就会变成你的影子，时时刻刻粘着你......我说，你们该不会就是刺客成员吧？” “我们不是刺客......” 吃过晚饭之后，姜年就出去了，很难想象他能在漆黑的夜色当中找到什么。到了后半夜，雨变得小了很多，但是仍然可以见到稀疏的雨滴。酒馆的大厅在夜晚会变得热闹起来，姜梦零整晚都待在房间里，不去凑热闹，因为那里没有她认识的人。整个晚上，她都只能把玩她带来的那些首饰，然后希望姜年尽快返回。天快亮的时候，她的希望才得以实现，姜年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并且高兴地对她说，“梦零，我找到他了。” “你怎么被淋成这样？整夜你都在淋雨？” “这不打紧。我找到那巫师了，他也答应明日出来，与我们会上一面。”姜年高兴地告诉她，然后，在得知她整夜没有休息之后，还让她去睡一觉。因为约定会面的时间是明天早晨，姜年便决定整夜不睡。姜梦零让他去休息，还说他至少先去喝碗热汤，他却说他不想喝，还让她先去休息......两个人为此争执了一番，结果是姜梦零跟他一起熬到了天亮，这中间他们一直在讨论如何跟巫师交涉。 今天一早，他们便来到了镇子上的教堂里。这是一栋很高的尖顶建筑，由灰色的石墙筑成，墙上安装了彩绘玻璃窗。有一些人很早就来到了教堂进行祷告，姜年和姜梦零选择了教堂后排的座位，以免在低声交谈的时候打扰到他们。 “等见到他，我来跟他谈，你尽量别开口。”姜年小声地告诉她。 两个人在这里坐着，一直等到巫师出现。这名巫师来得也很早。他缓缓走到两个人的长凳跟前，然后在姜年身边坐下。 “这次，你们把我叫到这里又准备做什么呢？希望我来充当神父，为你们举办婚礼吗？”看得出来，这巫师的气还没有消。 “我选择在这个地方跟你会面，是因为我可以保证，在这里我会用真诚的态度跟你进行交谈。”姜年对巫师说，“我希望在这里你也可以保证你的真诚......我想告诉你的是，上一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巫师没有回话。他用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在两个人的身上反复打量着。姜梦零不知道他是因为怀疑，还是因为两人的样貌与本地人不同，还是两者皆有。 “上一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姜年接着说，“因为一些错误的信息导致了这次误会。这件事由我一个人负责。你不要责怪她，她只是个小跟班。” 听到这句话以后，姜梦零很想开口训斥她的同伴，但她还是忍住了。 “你不用道歉，只要把我的损失尽数赔偿就行。”衣卒尔说，“那天晚上因为你们的出现，我的事情也被迫暂停，工时遭到极大的延误。你还弄破了我的斗篷，那是一件有附魔的斗篷。” “我会付给你赔偿的。” “我的挖掘工具也不见了，它们被藏在了哪里？” “山里面，一颗松树的旁边。”姜年说，“我本想回去把它们取出来......” “哦，是的，可是山里面已经乱套了，恐怕你也不知道那棵松树跑到哪儿去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是这些工具一开始的失踪仍然与你有关，因此，这些工具的钱你也要陪给我。” “请你放心，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赔付给你，只要这些赔偿都是合理的。” “好，那么让我们先来探讨一下具体的金额吧......” “等一下。”姜年挥手示意，“我们可不可以再多聊点别的事情，有些事情还可以再给你带来一些额外的收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事？” “我需要跟一些特殊的人取得联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提供帮助？” “你说的‘特殊的人’是指那些刺客吗？” “对，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件事我办不到，因为我跟他们都不熟。” “我们并不是要去加入刺客，而是要去办一些私事。我们不想在这里惹麻烦，事情办完就会离开，而你也将得到那些额外的收益，还有你的赔偿，我会加在一起付给你。我们也会永远纪念你的帮助，以后你要是去到东方，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招待你，哪怕是你要在那定居。” “东方？”衣卒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东方太遥远了，我现在没时间旅游，暂时还想不到要去那里做什么。我还是想听听关于你所说的‘额外的收益’。” “我们应该聊聊这个。”姜年说着，把他的那串铜钱配饰拿了出来。这件配饰由红线将五枚方孔的圆形铜钱串成，铜钱上镌刻着方正的象形文字，配饰的末端带有穗子。“这是我最钟爱，也是我一直以来都随身携带的宝物。它将作为你的额外收益。” “它有什么附魔？” “这个没有。但是它曾不止一次为我带来好运。我相信，如果你佩戴着它，它也会把好运带给你。而且，在这个地方没有这样的钱币。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最稀少的东西往往是最珍贵的东西。” “你还是来看看我的宝物吧。铜钱没什么值得交易的。”姜梦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因为姜年拿出了那串铜钱。她随后也拿出一支玉簪。玉簪晶莹剔透，像永不融化的白色脂肪，它的色泽与品质都无可挑剔。它上面还雕刻着美丽的花纹，与它本身的光泽互相映衬。 “看起来这件东西也不错。可是对于一个男性巫师来说，它有什么用处呢？”衣卒尔问。 “就算你不需要，你也可以把它出售给你们的贵族的女眷。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它有附魔吗？” “并非所有的宝物都需要被附魔。这支玉钗本身的材质就极为贵重，在东方，只有一个地方才能产出这样的玉石，因而就算在东方，它也极其稀少。雕刻它的，也是一位掌握着非凡技艺的工匠，那位工匠一直都在为东方的贵族雕刻玉制的首饰。” “能让我看看它吗？”衣卒尔说 “给。”姜梦零把玉簪递上。她看得出来，巫师对她的首饰很感兴趣。 “你们希望我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巫师看完首饰之后问道。 “我们需要跟刺客取得联系，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只是为了一点私事。”姜年说。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认识那些刺客。”衣卒尔告诉他们，“但是，我也许能帮你们找到一些联系人，那些联系人跟刺客的关系更熟，至少比我熟。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只要你能帮助我们找来，这件首饰就归你所有。”姜梦零说。“我相信，它应该能补偿你所有的损失了。” “好，我很快就会帮你们找来刺客组织的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