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大波订单正在袭来
姜缪与余初阳回到座位上坐下，看起来锅底和食材已经上桌一段时间了，菌菇和红油都翻滚着气泡，氤氲升腾的水汽很快把姜缪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他一边拿纸巾擦着眼镜，一边拿眼神跟余初阳加密通话。 姜缪：这火锅真香啊，尝一口？ 余初阳：我去！你觉得香你尝啊… 姜缪：我们倒数三个数，一起吃点儿吧。3... 余初阳：2... “我去搞点喝的，”姜缪用手抓起杯子，看向伸出筷子已经夹起一块肥牛的余初阳，“小余喝点什么？” 余初阳：你...你不是人！！罢了罢了... 余初阳把筷子上的肥牛塞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快乐水。” ... 姜缪：看来没事，谢了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余初阳：爬！给老子爬！！！ ... “好嘞~”姜缪应道，想了想，还是拿起四个杯子，“算了，虽然你们没有说，但还是给你们准备上吧，快乐水四杯~” 姜缪嘴上说着去倒些饮料，心里却想着去卫生间的方向——如他意料之中的一样，并没有因为他起了这个念头而受到什么影响。但，卫生间与水吧台是相悖的方向，他的刚朝卫生间迈出一步，突然之间像受到一股巨大力量的禁锢，无法再往前走哪怕一丝一毫；但他只是一个转身，那股力量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神一直盯着姜缪的余初阳，自然是关注到了他这一刻的停顿，他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余初阳接过姜缪递来的快乐水，猛喝一大口，“这个肥牛挺不错的，剩的不多了，你尝尝？” 姜缪点点头，夹起一片肥牛就放进火锅里涮，脑子里想的却是余初阳的话语： 说“肥牛挺不错的”，应该是想跟我传达，这个菜吃起来没什么问题，让我可以放心尝试。 “剩不多了”，难道说…余初阳是拿不准要不要通过加菜，再试探一下规则？ “你尝尝”，应该是想问我怎么看，但又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讨论这个事情…嗯，应该就是这样子。 想到这里，姜缪不禁想给自己跟余初阳的机智鼓掌——两人居然可以这样子打机锋，在如此场合下不动声色地交流。 “嗯…你好，”姜缪扭头冲站回收银台的迎宾小jiejie招了招手，“加点菜～” 趁迎宾小jiejie走过来的间隙，姜缪仔细打量了一下餐厅的整体布局： 姜缪几人所在的餐桌大致位于整个餐厅的正中，在这样没什么人阻挡视线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什么视线死角。 姜缪坐在背朝大门的一侧（余初阳坐在他对面，也就是面朝大门口），透过大门玻璃能看到外边的浓雾，以及隐约可见一直晃动的灯笼。进门右手边，是一个燃烧着木柴的壁炉，哪怕隔着些距离，也能听到爆裂的噼啪声。再往前，也就是姜缪的右后方，透过一大片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后厨——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里面厨师的身影。 如果进门朝左边转弯，也就是姜缪的背后，是他打快乐水的吧台；刚才他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还放着供食客DIY的蘸料。姜缪记得，进门朝左到底，原先是个包厢，现在透过门缝观察，似乎改成了库房的功能。 餐厅其他的地方排布着桌椅，桌椅摆放还算整齐，桌布、餐盘、刀叉也都布置得一丝不苟…等下？！这里吃的是火锅，怎么会这样布置，姜缪心中起了疑：仔细看向身边那套桌椅，视线却是越发模糊。 姜缪还未来得及再仔细观察一番，就听到，“先生，您是要加点什么？” 是迎宾小jiejie到了，但这声音、语气、言谈明显和刚才有了天壤之别。姜缪与余初阳对视一眼，很显然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震惊。 “有菜…”姜缪还没说完，就被余初阳所打断，他右手虚虚向下一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我要一份装在高脚杯里的双皮奶、一套煎饼果子，再来份龙吟草莓～” “双皮奶、煎饼果子…好的，请稍等。” 姜缪听完对话，与余初阳对视一眼。 姜缪：火锅店里有这些东西？？？ 余初阳：不要再夸我，我会骄傲的～ … 两人看向后厨的方向，刚才第一次上菜的时候俩人去安全区了，正好现在好好观察一下…反正，四处张望的状态，也比较符合等待上菜的食客身份——虽然二人还没有摸清楚具体规则，但不表现出格，总是没错的。 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还算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后厨。断断续续还有些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到姜缪二人耳中。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如果将视角转移到后厨，透过玻璃可以发现餐桌上陪同姜缪、余初阳二人的，只是两具做工粗糙的傀儡，身体上空悬着几根隐约可见的丝线，cao控他们进食。 而王笠、邱羽本尊，则是被换上一身厨师装扮，正在后厨手忙脚乱地完成余初阳刚才下单的食物。 虽说俩人并不精通厨艺，对各大菜系的了解基本止步于名称，但好在后厨的墙壁上放着一块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当下需要制作菜品的做法——王笠认得它，这原来是作火锅店电子壁炉的。 “邱儿快，”王笠一边将面糊摊开，一边催促邱羽，“牛奶差不多了，看着点进度条哇！” “来了，”邱羽将蛋清放入厨师机，眼看着厨师机上空出现悬浮的进度条，赶忙转身将牛奶锅从燃气灶上取下，倒入高脚杯，“我现在看着小余跟老姜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就贼**来气！” “谁不是呢，”说这话的时候，王笠面前的进度条刚好满了，他一边打入一颗鸡蛋搅散，一边回话，“说好了晚上出来聚餐，我下午才起来去专教的，谁成想…饭没吃成，倒是伺候上这俩人了！” “还好他们只点了俩菜。” 而王笠与邱羽看不到的是，在出现在后厨的一瞬间，门口的灯笼闪了一下，然后陡然暗了一度。 … “请慢用。”迎宾小jiejie将餐品放在桌上后，便转身走向收银台。 “一起尝尝？”余初阳拿手示意姜缪，说话的同时，他从餐桌边上的餐具桶抽出一个勺子递给姜缪。 姜缪接过勺子，顺手就挖了一勺，“嗯～这芒…” “这红…”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又各自尝了一口。 “没错啊…”俩人异口同声道。 对视一眼，姜缪若有所思，他又尝了一口煎饼果子，然后眼神示意余初阳也尝一口。 见余初阳掰了一块煎饼果子放进嘴里，姜缪点了点头，“我去洗个手？” “一起～”听到姜缪的召唤，余初阳赶忙起身。 … “我感觉，我有好多想法还要再捋捋。”姜缪依旧是半坐上台面，“要不然…” “什么？” 姜缪一摊手，冲余初阳笑道，“你先说说你的分析？” “咳咳，”余初阳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第一个问题，一开始你要去卫生间是吧，但是你去不了，就因为你说了要去打快乐水，为什么？” 还没等姜缪开口说他的猜测，余初阳继续说道：“第二的疑问就在于，为什么我点单了三个菜，重复的时候只显示了两个…龙吟草莓为什么不能下单，就因为我没吃过？ 然后就是我应该发现了能量的消耗：我点单之后，明显感觉门口灯笼变暗了一截——这不可能没有关联。 最后，是我们吃双皮奶的时候，味道居然不一样…对了，你吃的煎饼果子是什么口道的？” 姜缪想了想，开口道：“酱香。” … “我的味道是微辣。为什么呢…就因为我尝之前，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微辣的口感？”余初阳开始在卫生间踱步，就在快把姜缪晃晕的时候，他停下来，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就像是开放世界一样，无限的世界只占用有限的计算资源——因为屏幕范围有限，只加载显示所必需资产就可以。 你一开始去不了卫生间，是因为这个空间当时看起来完整，但实际上，连通卫生间的路径根本没有被加载出来… 还有一个点，那个迎宾小jiejie你不觉得很诡异吗：一开始的状态和之后的对比。但你想想：你网速不同的时候，看视频是不是也会自动跳不同的分辨率？或者说，纯粹只是处于开机阶段，大量资源被调用生成其他场景了——之后场景生成结束，算力被解放了，足以支持高品质的即时演算？ 然后味道为什么会不一样…为了节省资源，这个空间根本就没有设定味道，而是介入我们的意识，直接调用了我们记忆里的口感。包括我们第一次来卫生间，讨论的那个锅底的问题，通了，全通了！” “难怪…我刚才还奇怪…为啥所有的桌椅布置看起来一摸一样，而且想仔细看反而模糊了，合着就是个重复使用的模型贴图呗；怕我仔细看发现不对劲，索性不让我看仔细了…这要是程序，多半也是个人工制杖吧～”姜缪歪着脑袋看向余初阳，“所以你说，我们其实是在一个游戏里，那我们玩儿的到底是什么？” “对，这点上想不通——我们基本上可以说没有接触到什么玩法，也没有什么要实现的目标之类的，”余初阳抿着嘴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语句，“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我们玩儿的，就是解密——可如果这是一个解密游戏的话，设计的也忒烂了。” “我们俩不算？你是说…” “嗯呢，”余初阳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我们在带他俩飞呢～结果，大概率躺的应该是我们。这游戏机制应该是…有人点单，他俩合作出餐。” “这感觉…分手厨房？” 余初阳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卫生间会是安全区，就因为这里不干净？还是说，我们刚才说的仪式感？” “不不不，”姜缪摇头，开口说道：“你想复杂了…安全区对应的是玩家，但照这样看，我们显然是给他们提供订单的工具人，所以卫生间充其量就是个【刷怪点】。 不信我们可以验证一下，如果等下出门，我们的饱腹感被清空，就说明… 不过我们作为工具人，要怎么帮助他们通关游戏呢？” “我们又不知道通关规则。但如果是结束游戏，那就简单…”余初阳想了想，回复道，“让游戏不运行就可以了，比如说：数据溢出，服务器宕机；能量耗尽，服务器关机；或者就是卡个bug，让这个游戏暂停服务…但问题关键是，我们会怎么样；还有就是，该怎么驯服这个空间？” “关于你的担心…”姜缪弯下腰，手握拳撑住下巴，“我倒觉得问题不大，比如说现在的我们，应该只是一个投影。 就比如这个手，是我们本体，那底下那个影子才是现在的我们——这个空间、这个游戏应该暂时并没有资格或者说权限对我们做出直接的影响…” “额…”余初阳有些不明白，“所以呢？” “看来你有些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姜缪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激动，右手无意识地比划着，“就，你能明白吗这个，这个，一方面就是说让我们进来这个行为本身相当于没有合法性，我们都不是自愿的；再一个，可以说我们的存在，其实是高于这个空间的，它根本没有对我们本体动手的能力！ 所以除了我们、这个空间，还有第三方的存在你懂吧！世界意志，暂且让我这么称呼这个第三方吧：首先这个第三方的性质应该类似于公证处一样，对，肯定是绝对中立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过程具体是怎么实现的，但公平的协议总归离不开两点：我们自愿、等价交换。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们向世界意志举报呢，会发生什么？” “什么？” “说实话，”姜缪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往好的来说，这个空间把自己赔给我们；但就算最差最差，我们也应该能趁机脱离这里…走吧，试试去。” … “你好～”姜缪回到位置上，招手叫来了迎宾小jiejie，“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