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七话 英雄的力量
世焱他敢保证，他这辈子都没有被家人以外的任何人保护过，所以他认为家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坏人，都不值得让他付出善意去对待。可是自从来到了死后战线，陪伴他十几年之久的这个观念快要破裂了。 他不明白，像他这样的暴力分子，只能充当一个随时都能替代的“士兵”棋子，学姐她们细心地给他治疗伤口，多半就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段名义这个人却不一样。对他来说，世焱没有利用价值，甚至还想抢走他的人头，可谓是糟糕到极点的队友。等战斗结束后，段名义应该会把世焱教训一顿吧，世焱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段名义却救了世焱，他自己反而受了重伤。 看着满地的血泊。 听着骨头破裂的可怕声响。 世焱愣神地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 段名义的身体比装甲车还要结实，好久没有体会到这么疼痛的感觉了，这般剧痛让他差点有点接受不了。 可他嘴上还是倔强地说： “少啰嗦！老子怎么可能会保护你这个没用的铁废物啊！不想死就滚远点！” 段名义伸出另一只手臂，抓住了食之忍者的上颚。 从世焱的视角去看，段名义似乎想要抵抗，可是双方体型有几十倍的悬殊差距。世焱觉得段名义是个看不清差距的蠢货，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把手臂送掉算了，好歹还能保住一命。只要还活着，反击的机会多得是，浪费力气去挣扎根本就是加快死亡的进程。 反观食之忍者吸食了段名义的血液，他的身体逐渐膨胀起来。食之忍者不仅是个暴食狂，还可以吸食对手的血rou和魔力，以此大幅强化自己的战斗力。这样一来，他会变得更强……不，不对，不是食之忍者的身体变大了，而是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抬起来了。 他的背脊向上鼓起，双脚逐渐离开了地面。 那是—— 段名义的五根手指！ 抓破了食之忍者那硬如钢铁的面具！ 撬开了食之忍者的血盆大口！ 抽出了那条被咬住的手臂！ 两只手一点一点地！ 把这头几层楼高的rou山怪物给举起来了！ “你·也·一·样·给·老·子·滚·开！” 双臂的青筋鼓起，段名义双臂用力一挥，把这座十几吨重的怪物给举起来了！ 使出了过肩摔的动作，把食之忍者给抛出去。 不只是抛投，段名义还特地扭转了方向，把食之忍者朝向远离公寓的方向丢出去，不允许他靠近奇儿半步。 咚——！ 沉闷的声响，超巨型的rou团子撞碎了附近的大楼，玻璃哗啦哗啦地落下来。这些巴掌大的玻璃碎片洒在了食之忍者的身上，看上去也不过只有盐粒的大小，锐利的碎片没能伤他半分。可是他的体内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了，唾液和血液的流向变得乱七八糟，面具底下的眼睛也难以分辨前后左右，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保持着两脚向上的躺地姿势了。 食之忍者晃了晃脑袋，试着站起来，却还是不慎摔倒了。看来他也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不过段名义没有以此为荣。 咔咔咔沙 段名义扭了扭被咬伤的手臂，骨头碎片和撕裂肌rou纠缠在一起，通过骨传导可以感受到碎沙般的声音在体内搅拌，这可真是痛极了。特别是因为使用了大幅度的抛投攻击，筋骨完全撕裂，不能再用了。 看着自己的惯用手变成这样，段名义真心感到烦躁。 他从不担心自己会输给食之忍者，身为S级不可能输给A级货色，单手也能照样虐杀，只是因为他为了保护世焱那个菜鸟而失去了惯用手，对于这么不划算的失误判断，他对自己感到懊悔。他认为应该无视世焱的愚蠢举动，让这个蠢货自己闯进鬼门关。趁着食之忍者把世焱嚼碎的时候，段名义可以使用一套连击技把食之忍者给打趴下，而不是只能把他给甩出去，还没能补刀。 段名义在心里憎恨自己做出了这么错误的判断，但这也是无可奈何。 自从白林的组织“无限剑制”成立以后，比段名义更强的召唤师同伴越来越多，同伴们越来越强，只有段名义仍然停在S级升上不去，需要他上阵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只有超越S级的白林和韩泠在战场上活跃，段名义只能留在组织的据点内部，锻炼那些不熟悉战斗的新人玩家。放在现实世界来说，这个身份差不多等同于中学教师，专门培训那些有能力却不谙世事的学生/战士，类似世焱这样的嚣张小鬼有太多了。 担任新人导师的职务太久了，段名义不忍心再目睹这些新人去送命吧。身体就这样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了。 啧，真麻烦。 明明已经决心要服从于Ruler那边，成为了与故友们敌对的恶人，居然还留存着良心，真是糟糕透顶。 可笑至极。 食之忍者也差不多恢复了平衡，来自背脊的伤痛使他倍感愤怒，破碎的面具下方露出了丑陋的rou色牙龈，牙齿之间发出了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目标不是公寓里的低级召唤师们，而是段名义。 这也是对付狂战士的常用战术——拉仇恨。狂战士往往都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看谁不爽就打谁，这种情况下只要给对方造成足够的嘲讽和伤害，就能稳稳拽住他们的注意力，给其他人输出或逃走的机会。身为坦克定位的段名义就常常负责这种工作。 段名义心想正好，省得他自己迈步，食之忍者主动把人头送过来了。 这次不会再浪费时间，段名义会直接甩出最强的倾力一拳，把食之忍者给揍飞。 嘶 脚底下发出一阵粘腻的声音，段名义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大量的油脂就像丛生的树藤，黏住了他的小腿，拖住了脚步。只要段名义用力还是可以挣脱的，可是段名义不可能无视这些突然出现的油脂。 不会错的，这是食之忍者的必杀技——【脂肪爆炸】！ 在数秒的时间内，食之忍者会对周围释放大量的粘稠油脂，削弱敌人的行动能力，然后一口气引爆，造成极高的魔法伤害。那个爆炸威力可谓是法术加成最高的核弹之一，那爆炸输出简直就是开玩笑，高得离谱，可以把这座学校给炸飞。本来，在引爆之前的蓄力期间，食之忍者是不能移动和施法的，但是段名义眼前的这个食之忍者却可以一边维持蓄力，一边走路逼近。 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发生爆炸，段名义的钢铁之躯也难免会擦破点皮。 段名义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绝对不能让奇儿受伤。 身后却传来了让人不爽的呼声： “喂！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啊！你的手都变成那样了，还想和他打吗？！” 看来世焱还不明白段名义与食之忍者之间的差距，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本来应该无视他的，看在他的口气不如刚才那么嚣张，在食之忍者过来之前，段名义说：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想看老子夹着尾巴逃走的样子？老子的对手就在这里，转身就等于投降，老子才不会干那种傻事。（我不在这里干掉食之忍者，凭你们这些废物能保护奇儿？不可能！）” “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老子不会向任何人投降，也没必要向任何人投降，因为老子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只要老子还站在这里，这些渣渣就没有胜算可言。” “你以为还能赢？如果你只用一只胳膊就能赢这个怪物，你早就赢了才对！你以为自己是来自动漫世界的那些英雄角色吗？只要随便说几句自以为很吊的中二病发言，就可以引发奇迹吗？！别想了，我们只是借用英雄力量的凡人！我们这种冒牌货怎么可能打赢这些怪物？！” “就是因为你承认自己的弱小，所以你就是个只会滥用暴力的白痴！” “喂！小心啊！”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 咚！ 对话还没结束，食之忍者的影子已经遮住了段名义的视线，硕大的火腿砸下去，埋住了段名义的身形。 暴风吹起了烟尘，世焱下意识地遮住眼睛，不想看见段名义被砸成rou酱的悲惨画面。 段名义恐怕是这辈子第一个愿意对他给予援手的人，也一阵见血地指出了世焱滥用暴力的原因——他只是个自卑的弱者，所以只能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暴力伪装自己。可这种嘴上随便说说的话没什么用，结果才是一切。世焱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不要那么倔强，凡人不可能战胜怪物，所谓召唤师只不过就是借用了一点英雄之力的赝品罢了，永远追不上那些货真价实的英雄角色。 尽管段名义是个还算不错的人，但也是他的个性莽撞，所以他会坠入地狱。段名义会落到这样的地步，终归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结束了，这场战斗是段名义输了，如果学姐她们不能尽快清除杂兵，那么世焱将要面临孤立无援的境地。让他和食之忍者这种怪物对峙，只有死路一条，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战斗理由，他不能逃走。 事到如今，只能拼上全力赌一把吗？ 世焱这么想着，等待烟雾散去，就准备向食之忍者发动进攻，反正横竖都要死，还不如在最后一刻使出浑身解数，品尝一下人生最后的奋斗滋味。 但是，直到烟雾散去，食之忍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有人拦住了他。 （那是——？） 世焱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食之忍者的火腿没有打碎段名义脚下的地板，中间明显有一层空隙。 接着，空隙越来越大，食之忍者的火腿和手臂都被渐渐地顶起来了。 这个画面，似曾相似。 没错，和之前一样——食之忍者咬住段名义的时候，世焱也抱有相同的想法，他认为段名义铁定完了，但是段名义用双手证明了他的实力。 也证明了他的胜算。 —— 段名义只用一只手就挡住了食之忍者的近距离锤击，并且依靠自己的力气，把食之忍者的手臂给反推回去了。 世焱已见过一次，但还是对相同的景象感到吃惊—— 段名义只用一只手臂，就把食之忍者的锤击给化解了！ “喂，叫世焱的小鬼，你说我们只是借用了英雄力量的普通人，我们只是借用了英雄名字的冒牌货，所以我们绝对没可能超越英雄？呵，你这个臭小鬼给老子听清楚了，我有个朋友说过，这世上从来没有冒牌货赢不了真货的道理！而且，既然你都很清楚你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力量的借用者，那么你更应该清楚——” 段名义单手推开了食之忍者的火腿棒槌，硬扯掉两脚上的油脂，纵身一跃。 食之忍者再度挥舞，再次成功命中了段名义，可这次也没有起到任何伤害效果，反而被段名义当作踏板，使他登上了天空的更高处。 这次轮到段名义的影子盖住阳光，阴影照在食之忍者的脸上。 接着，他举起了完好无损的左手，伸展五指，捏紧成为拳头的形状。 —— “正因为我们不是英雄，所以我们才能超越英雄！” —— 喔——啦————！ 段名义使出了竭力的挥击，顺着重力坠落而下，最高速与最大力的结合一击，如同一道无光流星。 磅！！！ 打碎了食之忍者的面具。 庞大的整个身体几乎要扭曲变形，无法承受段名义的惊天怪力，十几吨重量的身体被迫跪下，用两腿分担这份过于强大的蛮力，但地面还是发生了破裂坍塌，食之忍者的下半身都陷坑里去了。 到了这一步，还没有结束。 如果段名义的两只脚没有被油脂黏住，他的弹跳力没有被拖累，那么他的这一拳可以稳稳地决出胜负。现在段名义还需要再尝试一次猛攻，但他没打算那样做，因为其他人终于来支援了。 —— 银子的剑术学徒——召唤师“黑刀夜”驾到。 他拔出了身后背负的大刀，在烈日下耀现着夜晚的极黑之色。 释放剑技。 【鹰隼凝光】！ 唰唰唰唰唰！ 只见刀光剑影，食之忍者的旋风火腿就变成了冷rou拼盘的碎块，整条手臂布满了斩击伤痕。段名义没能看清黑刀夜的挥刀手法，就瞬间卸除了食之忍者的攻击手段，这不可能是区区A级就能掌握的技术。要说他只是个A级货色，还真是个笑话。 在黑刀夜之后，世焱再度出击。 这个狂妄的小鬼已经看清了双方的差距，没有再妄想能够轻松战胜这个怪物。 直接对食之忍者使出了他的必杀技—— 【灭龙奥义·龙之力·不知火型·红莲凤凰剑】！ 覆盖全身的火焰化为凤凰的利剑，刺穿了食之忍者的盔甲和身躯，为这场战斗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