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另一面
唐子瑜戳了戳自己的肋骨，疼痛感让他下垂的眼帘再次张大，他强打精神看着远处抱着花花晒太阳的小女孩。 精神长时间高度紧绷，他现在感受到脑袋沉重，想要睡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回想起清晨村长的诊断结果：他气血不足，精神不振，怀瑾则刚好和她相反，精神饱满，身体健康。 唐子瑜的气血不足已经是老毛病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种症状，村长也没有多想，倒是帮唐子瑜遮掩了昨晚被怀瑾吸血的事情。 精神不振，唐子瑜以记忆阴影导致昨晚未眠为由，老村长开了点补药，帮忙调理了些许。 自己的症状倒是无所谓，休息两天就好起来了。 可自家meimei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敢相信？ 但老村长的医术名震一方，无可置疑，是村长一脉单传。 唐子瑜也曾听村里人提起过，韩家村的前身是闻名天下的韩家军，攻防一体，举世无双，帮助刚上任的七代皇反抗侵略，打下万里江山，不过这是后话了。 中午的太阳穿过门前千年柳树，洒下慵懒的光，莲花鸡花花抖抖翅膀，继续在女孩怀里睡着。 微风抚起，吹起女孩脸颊边的发丝，女孩一如既往的无忧无虑，可唐子瑜看着她的眼里初次产生了迷惘。 “子瑜弟弟，我回来啦，快来欢迎jiejie。” 欢快活泼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带着几分急切，打破了院内两人的无言。 唐子瑜兄妹相视，又同时向院门处看去。 唐子瑜没注意到自家meimei的眼神变得深邃，虽然只有一瞬，也让怀抱的花花吓得不敢动弹。 “吱—”，小魔女推门而入，带着止不住的喜悦。 木灵秋单脚踏进门槛的同时，环顾四周，看见手臂被厚厚包扎的唐子瑜，笑容消失，脚步急促，顾不得自己穿着的青白色长裙，跑到唐子瑜身旁，面色焦急。 “这，这是怎么了？”小魔女没整理长裙，自唐子瑜身旁蹲下，裙摆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她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唐子瑜的伤口，却又停了下来，她看着男孩的脸，询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唐子瑜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魔女，惊慌失措，柳眉皱起，眼里再没有平时的狡黠，有的只有浓郁的担忧。 失神间，他仿佛看见前世的父母。 “我没事，”唐子瑜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双手想摆动，没有完全长好的手骨传来钻心的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唐子瑜的动作都被木灵秋看在眼里，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她生气了，情绪失控，向唐子瑜大吼道： “每次你都说你没事，每次什么都瞒着我，直到最后你也什么都不解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木灵秋说着，眼角有些泛红，连眉心的印记都些许泛光。 木灵秋反常的举动让唐子瑜发懵了，就连远处的唐怀瑾都目瞪口呆，花花更是趁机跑回了自己的鸡窝，缩起来。 他一时思绪断裂，哑口无言。 木灵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重新蹲下，轻语，“子瑜，告诉jiejie，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受的伤，好吗？”手轻轻触上唐子瑜的伤口。 唐子瑜闻言，将自己沐休日三人采药，采集四叶紫血，遭遇鬼化山猫，死里逃生，再遇猿猴，韩云莲相救，清查司调查，回家养伤的过程简练的告诉了木灵秋。 木灵秋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变得阴沉，直到听到清查司调查出鬼气，并完全清除后，她才舒展了眉头。 “子瑜还年少，骨质没有长全，韩老头不敢用医术促进伤骨复合，是怕子瑜的身体留下隐患，让人体自然恢复，倒是明智，不过” 木灵秋低声自言自语，话语一转，“不能用医术，不代表不能用药物。” 说着，她心念一动，玉手里出现一个褐色古朴药瓶，打开瓶塞，院里药香四溢，唐子瑜种下的蔬菜都长高了几分，连花花闻着，小鸡头都从鸡窝里了伸出来。 在村口木椅上悠闲躺着的韩义杰，对药物异常敏锐，也闻到微弱的香味，“rou白骨？”，疑惑的说了声，歪头朝千年柳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说话，躺下继续晒太阳。 “子瑜，把这药服下，转过身去，我帮你炼化。” 唐子瑜自然知道这药物十分珍贵，他想拒绝，但看到木灵秋一脸坚持，便答应了。 木灵秋见唐子瑜服下后，露出笑容，从堂屋拿了木凳，盘坐在男孩后面，双手抚背，眉心印记亮起，开始运转魂力，帮助唐子瑜消化药力。 rou白骨，顾名思义，是能让浑身白骨长出rou来的罕见药品，它还有另外一种效果，能让受伤不重的人骨质净化凝结，剔除杂质，也因此，千金难求。 “放松身体，子瑜，我的魂力会引导你吸收药性，”后方传来温柔的言语。 “好。” 唐子瑜感觉浑身发热，伤处正在飞快愈合，全身骨头都在悄然变化。 过程持续了一刻钟，唐子瑜伤势完全消失，他出了一层薄汗，却更加昏昏欲睡。 他强撑着，看见唐怀瑾又把花花抱出来自顾自的玩耍，便小声与木灵秋交谈。 “木jiejie，有没有一种被感染鬼气的人，她会自动恢复原状？” 木灵秋听到唐子瑜对自己的称谓发生变化，嘴角微翘，当下回答：“jiejie未曾听说过，多数人沾染鬼气，便无法逃脱变成鬼的宿命，不过倒是有抑制鬼气的东西存在。 人境无边际，无奇不有，我虽然没有听说过沾染鬼气后会自动恢复，但可能是被动恢复呢，也许是吃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子瑜遇到了这种人？还是听闻什么消息了？说给jiejie听听。” 唐子瑜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后面的女孩，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对木灵秋说，“只是听闻而已，这几天怀瑾的身体不怎么舒服，木jiejie能检查一下吗？” 木灵秋观察到了唐子瑜的小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没表现出来，看了眼唐怀瑾，不怎么情愿，“好吧，我答应你。” 木灵秋招手让唐怀瑾过来。 唐怀瑾听到了，小声反驳，有些抗拒，“明明是哥哥身体不舒服，今天韩爷爷都说我健健康康的。” 唐子瑜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排查一番。 结果仍然没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吃了什么抑制住meimei身上的鬼气了，我得好好想想，好困”。唐子瑜思索到，心里的疑问稍微得到解决，困意来袭，索性向木灵秋道谢，再次麻烦木灵秋看管一下自家meimei，打算回屋休息。 “子瑜弟弟，那只异变的山猫体型是不是比普通的大一些？” 唐子瑜正准备踏进屋内，听到木灵秋发问，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木灵秋。 “木jiejie怎么知道的？” “哦，我想以子瑜弟弟的身手，鬼化的普通山猫不会把弟弟逼入绝境，害得弟弟受这么重的伤。” “原来如此吗，不过罪魁祸首已经被解决了，我实在疲惫，便去休息了。”唐子瑜没有细想，也没注意到木灵秋的神情。 “罪魁祸首可还逍遥法外呢。”唐子瑜没注意到这句低语。 屋外，等确定唐子瑜睡下后，木灵秋转过身来，面对回到原位坐着的唐怀瑾，她还是那么无忧无虑。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木灵秋脸色冰冷如雪，一字一顿，不知对谁说。 寒霜逐渐从她沾灰的裙摆开始蔓延，朝着仍然晒着太阳的唐怀瑾包围，冻结了遇到的所有阻碍，一切悄无声息。 青衣女孩眉间印记闪耀，眼神如利刃，双手快速结印，低喝“领域隔绝，冰牢。” 言尽，刺骨的冰冷消失了，伴随它消失的，还有刚刚满地的寒冰以及，两个女孩。 院子如平常那般，只有莲花鸡花花永远无法忘却刚刚发生的一切。 某处空间内，这里飘落鹅毛大雪，空间边界是厚厚的冰壁，冰壁上立有无数的尖刺，而冰壁围着的正是持剑而立，犹如隔世仙子的木灵秋和一脸茫然，瑟瑟发抖的唐怀瑾。 “这里是我的领域之一，没人会知晓你的真面目，”木灵秋语气冷酷，看着前面的唐怀瑾，眼中的寒意加重了几分。 “呵，还在装模作样。” 木灵秋见唐怀瑾没有反应，冷笑道。 “你在唐子瑜身边，我没意见；你一直吸收唐子瑜的血液，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说到这，木灵秋从原地消失，转瞬到唐怀瑾身前，单手掐住唐怀瑾的脖颈，将她高高提起，恶狠狠地说： “你无视我对你的警告，让他受伤，想致他于死地，触犯了我的底线。” “他明明对你那么照顾，那么袒护你，将你视作比我还亲近的人，甚至现在还是这样，”木灵秋自顾自说着，仿佛入魔了一般，手部逐渐用力， “但以后，就不一定了，以后，他......” 说着，木灵秋又抬起自己冰动了一半的脸，眼光深邃，看着因为难以呼吸而拼命挣扎的唐怀瑾，一剑刺穿唐怀瑾的心脏。 “我一如既往的讨厌你，殇芊。” 木灵秋抽出染血的冰剑，用力一甩，唐怀瑾狠狠地砸在冰壁上，被冰刺刺穿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