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别有用心
王宫大殿内,众人再次分主宾坐下,气氛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陈王坐到正殿左边主位,硬拉着吴咏坐右边主位。算是并肩排排坐。而下首两侧则是跪坐着陈国的各属臣。 稍顷,各种美味佳肴由侍女摆放在众人面前。 刘宠举杯赔罪道:“吴侍读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刚才的箭术比试,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吴咏也急忙跟着举杯道:“大王客气了,今日吴咏冒昧来访,本就不该。何况能见识到大王的无双箭术,已是心满意足,岂敢有任何怨言。” “哈哈,你也不必抬举本王,吴侍读的箭术才是天下无双,令人叹服,本王那粗鄙的箭术岂能与吴侍读相提并论。” 刘宠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叹道: “不瞒吴侍读,如今天下播乱,jian臣当道,逆贼造反。本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亦时常怜惜天下百姓,可终究力不从心矣,不知吴侍读有何教我?” 吴咏眼神一凝,这句话可不好回答,这陈王刘宠估计是对朝廷起了异心。 于是他只能打个哈哈说:“大王有如此胸襟,实乃天下之福也!” 见吴咏不正面回应,刘宠有些失望道:“哎!不曾想,我汉室天下怎会到如此这般地步。每每想起,本王都是心力交瘁。若是再不有所改变,恐怕汉室危矣,百姓危矣!” 吴咏迟疑一下,道:“大王应该清楚,自桓帝 以来,地方上土地兼并毫无节制,又有那外戚和宦官轮流乱政,朝廷早已积重难返。” 说着,他又叹道:“不久前句章许昭谋反,不过是把这些矛盾提前引爆而已。大汉其实早就病入膏肓。若是天子继续重用宦官,只怕以后会有更多的百姓生活不下去,而选择从贼。” 然后吴咏看了一眼身边服侍的刘蕴,感慨说:“自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而被迫自尽后,又有天子将渤海王的家人都处死,现在宗室人人自危,百官敢怒不敢言,百姓亦失去耐心,长此以往,定会出现天下大乱。” 刘宠点头道:“天子年少,受人蛊惑,宠信宦官,实乃不智也。本王观当今天下,能重兴我汉室天下者非吴侍读莫属。” 吴咏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大王过誉了,天下俊杰何其多,小子毕竟年纪小,难当此任啊!但愿有不畏惧权宦的正义之士能当此重任。” 刘宠摇摇头,“在本王心里,此事只有吴侍读能办成,其他人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真正能不畏权势的,也只有你吴侍读一人耳。” 吴咏苦笑道:“大王,何处此言?小子曾经数次建言天子,都不为采纳,早已心如死灰。如今更是远离洛阳,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宠神秘一笑,然后指着吴咏身边的刘蕴姊妹说:“你能瞒得住其他人,可瞒不住本王,她们二人都是渤海王家的女儿。” “啊!”刘蕴和刘蓝都惊呼一声,随即看着刘宠,面色紧张起来。 刘宠摆摆手,“你们不必紧张,这大殿内都是本王信得过的人,绝不会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外界。” 见刘宠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咏干脆也不装了,于是大大方方承认道:“大王慧眼!刘蕴和刘蓝确实是渤海王之后。” 接着,他又有些疑惑问道:“大王是如何看破她们的身份的?来陈国之前,小子还特意问了刘蕴姊妹,她们俩都言没有见过大王。” “猜测而已!” 刘宠自信一笑,“本王在洛阳也有些耳目,自然是听说过我这位侄女为救父王而舍身下嫁王甫养子又逃婚之事。之后两人销声匿迹,据说是汝南袁氏的袁绍和大司农卿曹嵩的长子曹cao将他们救出。不过本王推测,袁绍和曹cao只是明面上的人,背地里肯定另有其人。” 说着,他又叹息道:“本王与渤海王以前有数面之缘,当本王见到二女的一瞬间,就知道她二人乃是渤海王的女儿。不过本王那时也不确定,毕竟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于是就诈了你们一下,不成想你们的反应,还真的如本王猜测的一样。” 吴咏和刘蕴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毕竟还年幼,完全没想到刘宠会以诸侯王的身边诈他们。 于是吴咏连连拱手,苦笑说:“大王真是心思缜密,小子心服口服。” 刘宠摆摆手,叹息道:“渤海王真 是可惜了,若是他能坚持下去,未尝没有另一个局面,也不必落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刘蕴和刘蓝急忙拜倒在地,哭泣说:“还请陈王叔父为我们姊妹做主。” 刘宠沉默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抱歉,本王现在对你们家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姊妹俩都有些失望,刘蕴更是大声喊道: “陈王叔父,我父王在世时,曾言你这人什么都好,可你太瞻前顾后了,汉室衰微,朝局动荡,宦官当政,诬陷忠臣,这个时候你应当挺身而出,扛起匡扶汉室的大旗,铲除jian邪。如今汉室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四百年大汉基业,危在旦夕,悬于一线,王叔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国经过数代陈王的励精图治,可谓是在众多汉室封国中,最富庶的一个。 刘宠能力很强,他本想当一个清清白白的忠耿‘闲王’,因为他是汉家的宗亲,他不想惹人怀疑。 可是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谋反,逼的入狱自杀,这件事,对刘宠触动很深。 他对汉室的衰落痛心疾首,想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虽然一直呆在陈国,可刘宠无时无刻不为汉室的前景忧心如焚。 为此,他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带领信得过的属臣来祭祀天神。 可是这些他并不能对外人说,他也担心遭到天子刘宏的责难。 见刘宠还不表态,刘蕴继续说:“别人都说陈王叔父如何爱民如子,如何 治理有方,是难得的明主,难道就忍心看着宦官祸乱天下吗?” 刘宠神色复杂的摇摇头,“无须多言,本王只能在暗中帮助你们复仇。” 刘蕴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总比陈王什么都承诺要好,于是再次拜倒说:“侄女相信陈王叔父的心跟汉室是始终连在一起的,不能坐视不管。” 接下来,大殿的气氛有些沉重,众人都在默默想着心事,也无人在此时站出来敬酒。 吴咏随意吃了一些食物,便向陈王刘宠提出告辞。 刘宠并未多做挽留,而是让国相魏愔替自己送吴咏等人一番。 不一会,魏愔回到大殿,却被告知刘宠在书房召见他。于是辞别同僚,匆匆来到书房。 此时刘宠正练习字帖,见魏愔进来,他头也不抬问道:“国相以为吴咏如何?可有拉拢的把握?”
前文说过所谓的国相,其实就是诸侯国里的丞相,主管这诸侯国的一切政事。 诸侯王基本上不管事,因为没有兵权,也没有行政权,只有一个收税的权利。 从汉武帝推行推恩令开始,汉室的诸侯王就一直比较弱,而且实际权力越来越差。 到了刘宠这种汉末的诸侯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权力了,刘宠也是汉末众多几十个诸侯国里,唯一一个混得风生水起的。 刘备,刘表,刘岱,刘繇等人,虽然都是汉室宗亲,但是他们都不是诸侯王,正因为他们是不是诸侯王,所以他们能 够在朝廷里当上封疆大吏。 反观那些汉末的诸侯国,都是寂寂无名之辈,甚至在三国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比如齐王刘承,中山王刘稚,梁王刘弥,东平王刘凯等人。 这些人,能够留下一个名字就不错了,连事迹都难寻。 正是因为他们身上顶着一个诸侯王的身份,导致他们在乱世到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身份恰恰限制了他们,让他们不能担任州郡的掌控者。 掌控不到实际权力,这才让汉室的天下,被曹cao窃取。 如果这汉室的诸侯,能有多几个陈王刘宠这样的人物,就算汉帝衰微,也会像西汉末年一样,有刘秀,更始帝刘玄等刘姓宗亲站出来的。 魏愔是会稽上虞人,是本地大族。 按照朝廷的法度来说,本来他这个国相与诸侯王的关系不大。但从渤海王刘悝一事,不难看出,诸侯王出事,国相往往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人。 而且这次句章许昭叛乱,导致许多会稽郡的大族损失惨重,魏愔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魏愔才敢与刘宠共同祭祀上天,为的也是跟刘宠拉近关系。 魏愔思索一会,才开口说:“王上的意思,属下也明白。但时机未到,还是暂时忍耐才行,不可鲁莽行事。那吴咏毕竟是天子侍读,若是他知晓王上祭祀过不得还会告知天子,去邀功讨赏。” 魏愔 身为陈国国相,对刘宠的心思可谓一清二楚,他不阻止刘宠的行为,但也不会将自己的前程赌进去。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好在这次抓到吴咏的把柄,知晓他并不是愚忠天子,将来也好争取。” 刘宠有些失望,但今日有此收获,也是大为高兴。 以前的刘宠或许没有异样的心思,可是现在他对天子刘宏越来越瞧不起,放任宦官残害宗室,让他们这些诸侯王的心思,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虽说诸侯王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可是他们毕竟都有数代人积累的大量财富,不甘心就此一无所有,所以心中的一些小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魏愔听闻刘宠这样的话,倒是也不再阻拦。 “王上,既然你能明白,那属下就不多说了,我们现在要看其他诸侯王怎么做,看他们是如何应对,切忌我们急着先出头。” 刘宠点点头,“国相,所言甚是,本王听你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