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坦白(1)

    虞常宁回到祁宅的时候，祁贺云正好下了朝从宫里归来，父女俩的马车在巷子口碰上，祁贺云听见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响动，于是把头探出车窗，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那每日都要挂在嘴边念叨几回还不回来的小女儿此刻就站在对面的马车旁。

    小姑娘比起几月前长高了不少，像是抽了条的柳枝，越发地青春妍丽，她的眉眼生的极好，但却不同于自己的儒雅和白芷的温润，从见她的第一眼时起，他就能感受到她眉眼间有股凌厉的英气，那是一种寻常人家养不出来的端庄与周正。

    “爹！”虞常宁的目光顷刻之间便落在了祁贺云身上，许久未见，这比起想象中来得更早的相逢令她有些猝不及防，虽是如此，但她心里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好像祁贺云真是她的父亲，而且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只不过他们之间胜似家人的感情，也许就要在今天画上句号了。

    “棠儿回来了！”祁贺云扶着车壁走下马车，他脸上的欣喜神色溢于言表，可脸色却显得有些憔悴。

    近些日子健康城出了好多事儿，又是桓王攻城逼宫，又是陛下被人刺杀身亡，庄庄件件都是让他觉得头疼的大事儿，如今赵凌云登基为帝，随之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大洗牌，许多之前被赵临安提拔上来的官员都下了马，说起来当初他也算是得了赵临安的提拔才混到如今的官位，所以此时他的心里越发没底，生怕哪天被查出来他就得被赵凌云罢官免职。

    “你回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写信知会家里一声？”祁贺云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你若是早说了，爹爹也好为你准备接风宴，如今这般匆忙，属实是有些手足无措。”

    “棠儿一路奔波，确实忘记了要提前写信报平安，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棠儿这一回吧。”虞常宁嘟着嘴娇声说道，她已经许久没有自称过棠儿了，如今再说起来这个名字，她也只觉得心中甚是羞愧，觉得是自己抢了祁允棠的人生。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大仇得报，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可她的心头总萦绕着某种奇怪的负罪感。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良知还未泯灭吧，至少她没有彻底堕入复仇的深渊里，她还能及时从过去的那些不好的回忆里抽身。

    “你平安回来就好。”见虞常宁终于从外面回来，压在祁贺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他慈祥地看着虞常宁，语气温和地说道：“走吧，和爹爹一起回家。”

    虞常宁望着他伸在自己身前的手，心里隐隐泛起一抹酸涩，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爹爹，有些话儿我想同您说。”虞常宁的神色有些悲伤。

    “好，我们回去说。”祁贺云笑意温柔，却没发现虞常宁藏在眼底的落寞与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