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结伴
“小丫头，说说吧，为什么想与我们结伴而行？”郑文州眯着狭长的凤眸，脸上露出一副兴味十足的表情。 虞常宁握着杯子，神色十分凝重，她沉吟半晌，似乎是在想合理的解释，过了许久，她才开口对他道:“实不相瞒，常宁有求于公子。” “有求于我？那我可得好好听听。” “我与我阿嬷不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替我们赶车的那个车夫纵使身强力壮却也是个不会武功的等闲之辈，我们从彭城至此一路所遇了不少危险，安全实在得不到保障，所以我才萌生了与旁人同行的想法，如此一来路上好歹也算有个照应。” 虞常宁脸上带着笑，其实说句实话，她之所以想与郑文州同行，不过是看上了郑文州身后的暗卫。 郑文州与许子良对视一眼，反问虞常宁道:“即是有求与我，那你所求什么，又该拿什么来回报？” 他的父母好歹是族中唯一做生意的，所以他自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个精明的商人是绝不会去做赔钱亏本的买卖。 “常宁所求的是公子暗卫的庇护，而且我不光想要他们庇护我去京城，还要他们在我离开京城前一直为我所用。当然，作为回报我会把徐州最繁盛的景明长街北巷里的一处珠宝铺子三年的四成分红双手奉上交予公子。公子不妨考虑考虑，毕竟这样的买卖对于公子而言，稳赚不赔。” 郑文州定定的看着虞常宁，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木桌上敲击着。 说起这徐州的景明长街，就没有人不赞不绝口的。 毕竟那可是天下商客云集之所，据说在那里盘下一处门店至少需要百万两银子，而且如果在那里能有一处铺子，又有能力扛得住同行竞争，照着那日进斗金的势头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有朝一日成为首富，根本不是梦啊。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居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景明长街珠宝铺子三年的四成分红？ “口说无凭，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你要真能拿出这么多银子给我，你爹娘还不得揍死你这个败家丫头？”郑文州拿着扇子戳了戳虞常宁婴儿肥的小脸，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笑意。 徐子良也轻轻叹气，道:“虞小姐，这样的玩笑实在开不得，你说是真的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理由也可以不向我们解释，文州兄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好好与他说说，将暗卫借给你其实也是不难的事情。” 毕竟对于郑文州而言，那些暗卫也不过只是他的打手罢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以字据为证，到时候我若是拿不出银子，你们大可将我送官查办。”虞常宁难得正色。 房嬷嬷前些天把祖母拿给她跑路用的那些房契地契都拿给她过目了，她手里正好有景明长街那处珠宝铺子的地契，祖母给了她这些，她自然有底气说的出口。 场面一瞬安静，郑文州露出“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表情，思量许久后，他才无奈说道:“你还真是不会做生意，若是按这样算来，你迟早得被亏死……罢了，反正那几个暗卫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不占你这小丫头的便宜，这字据条约得立，但无需立三年，只需要半年即可，我们四六分红，我四你六。” 虞常宁楞楞地看着他，本以为这人极不好说话，是个精明的商人，却没想到……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感动，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厚道的人！ “怎么样，小丫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感动？没办法，我郑某人就是这样热心肠，不过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过来给我当几天小丫鬟也是使得的。”郑文州毫不客气的动筷子夹了几片桌子上摆放着的熟牛rou，一脸洋洋得意。 许子良无奈的瑶瑶头，转头略带歉意的看着虞常宁。 虞常宁忍不住对他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这人怎的这么不经夸，可当真是个厚脸皮。她边腹诽边对郑文州道:“您可别，我这人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您可千万不要觉得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对面两人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边谈话间，那边房嬷嬷便已将小绾带着沐浴妥当。 虞常宁这才刚刚十二，身板小，她的衣服小绾穿不上，而房嬷嬷的衣裳又太大，且颜色暗沉，完全不适合小绾穿。 房嬷嬷一时犯了难，想了想最终还是出去问驿站老板娘的女儿买了一件新衣裳拿给小绾。待小绾换好衣服，她又帮她将头发绞干，给她仔细梳了一个精致的双丫髻。 收拾妥当的小绾像蒙尘的明珠重新焕发光泽，虽然有些面黄肌瘦，但到底是个美人，在上了些许珍珠粉和胭脂之后显得眉目如画，行走之际更加如弱柳扶风。 “姑娘可满意？”房嬷嬷和善的对她笑着，随后将手里拿着铜镜递给她。 小绾接过铜镜，定睛看去，镜子里的她一如三年前那样干净美貌，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遭遇，心里难过，眼圈也不禁微微发红。 “姑娘？”房嬷嬷看着这姑娘眼圈红红，不晓得她到底怎么了，忙掏出手帕想要递给她。 小绾瑶瑶头，苦笑着看向房嬷嬷，道:“我无碍，请您不必担心。”她举起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我很喜欢这样的装扮，谢谢您。” “哎，您太客气了，不过您不必谢我，要谢的话就谢我家小姐吧。”房嬷嬷指了指楼下，“您看，我家小姐应该还在楼下等您，不然我们先下去？” 小绾闻言，想起刚刚那小姑娘言行举止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她原先生活在江霖郡，由于父母的原因倒也见过一些世家贵女，也清楚那些小姐向来清高，不屑与他们这些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为伍，可这位小姐倒是不同，也不知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从二楼下来时，小绾正好看见搭救她的两位公子与那小姑娘坐在一个桌子前，他们三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小姐。”房嬷嬷将小绾搀扶着走了过去。 虞常宁抬头望向她们，嘴角轻轻勾起，露出温和的笑意，“来了，嬷嬷和小绾姑娘一起坐吧。” 房嬷嬷刚想摇头，却见虞常宁直接将她与小绾拉到桌前，按着她们坐下。她无奈的笑了笑，夫人不在乎这些虚礼，小姐到底随了夫人。 “小绾姑娘，我与文州兄已和虞小姐商量好，明日我们便一起启程去京城。”许子良替小绾夹了一些菜放置到她面前的碗里，“你这会一定饿了，快多吃些。” 小绾看着许子良清秀温和的面容，一张小脸有些微红，她点点头，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到时候你就坐虞小姐的马车，我和文州兄骑马左右护送。” “小绾姑娘，我家马车实在简陋，这几日还要委屈你了。”虞常宁接着许子良的话继续道，“还有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喜欢的物什，也尽管告诉我，我好吩咐人下去准备。” 小绾有些怯怯地看向她，许是看到她软糯的小脸上表情很是可亲，好半天才说:“我……我什么都不缺，实在劳您费心了。” “这有什么费心的，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