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唇枪舌剑
张文武、王介忠等夏国代表团的人员，自顾自地讨论，却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一言一语，已经一字不落地被别人监听了。 监听他们的人，正是兴华帝国的人，此时他们正身处在距离客栈大约五十米开外的一个阁楼。事实上，张文武他们所在的房间，早就被动了手脚，只不过因为隐蔽性极高，所以张文武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这个窃听器装在桌子底下，应该是足够安全的，他们绝对发现不了。”兴华帝国蜀城情报分局的局长秦成军，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局长，我们其实不需要在意这个事情，因为，以他们眼界，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窃听器。所以，就算他们发现桌子底下有东西，也不会想到那是监听他们的仪器。”一名下属讥笑地应道，话里行间，满满地都是瞧不起夏国代表团的意味。 他这话，让在场的所有情报分局的人员，都产生了共鸣，众人皆报以同样得意的笑容，事实上，这一份得意，是来自于帝国给予他们的自豪感，他们深信，帝国有的东西，其他地方未必有。 当然，重任在身，还真是不能轻敌。 就事论事，秦成军严肃地说道：“派人盯着夏国职方司的人，我要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与谁见过面。” “是，局长。”下属也恢复了严肃的态度，认真地听取秦成军的指示，并答道。 “蜀城来之不易，不能在我们的手上丢失了。所以我们玩笑归玩笑，近期还是务必要加强监控力度，不得有半点马虎和麻痹大意，以防夏国的人暗中使横手，给帝国造成损失。对了，最近还需要注意监控一下城内的居民言论。我要知道城内居民对夏国代表团的评论。在这当中，如果你们发现有任何你们认为需要特别关注的人，都给他们建一个档案。”秦成军继续补充道。 众位下属一并应是。 晚上，赵昌出面，邀请张文武等夏国官员到他的私宅，一起共进晚餐。这个晚宴，虽然不至于是一场鸿门宴，但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政治宴会，因为这是夏国和兴华帝国双方，在停战会谈前的一次试探，而绝非一次简单的聚会。事实上，出席宴会的双方，虽然谁都没有明确言明这一点，但其实谁都明白这个宴会对于他们而言，是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恰巧的是，两国将要前来参加这宴会的人，都各有盘算。说白了，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想要试探一下双方的底线。 这是因为，如果真要和平停战，夏国和兴华帝国之间，是必然首先要进行一次公开公正的和平谈判，确定双方愿意停战的条件。毕竟，无论是夏国，还是兴华帝国，没有哪一方是愿意无条件向对方投降，这自然就需要有一次公平的和谈。 所以，这次以私人名义发出邀请的晚宴，其实也算是双方的一次预热，以便在公开和谈之前，能够让双方首先有一次互相表明和缓态度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能够非正式地先了解对方的要求，避免正式会议开始的时候，因为争执，导致无话可谈。 晚宴，就在赵昌私宅的正厅里举行。 当然，尽管这个晚宴是私人聚会，属于非外交性质的，但不代表，赵昌会怠慢了贵客。整个宴会的现场，都是事前经过精心布置的。大厅里，天花板上，悬挂的节能灯，照亮大厅如白昼；两旁特地布置一些大方得体的装饰和室内植物；而餐桌上，更是准备好了一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种类繁多，且色香味俱全，有乳猪，烤羊，烤鸭等rou食，也配着十多种时令蔬菜。 张文武、王介忠等夏国代表团成员，刚刚走进赵昌的私宅时，首先就被明亮的节能灯给吸引住了，也不由大吃一惊。倒也正常，毕竟，这种来自蓝水星的现代文明产物，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前所未见的稀有品种。 “这是什么场景？”王介忠抬头看见明亮的节能灯，惊奇地对张文武半疑问半揣测地问道，“似乎不是火焰灯。” 这番话，显露了他们的见识浅薄，也让周围负责安保工作的蜀城警察闻言，不由得轻蔑地瞄了他们一眼。 张文武倒是心细，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皱了皱眉，周围的人，眼神里显露出来的轻蔑之意，无疑是因为王介忠的一时快语。于是，张文武不由得提醒道：“介忠，不可失了礼数。” 王介忠收回目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随即不好意思地低声应道：“是，张大人。” “诸位夏国代表，赵昌赵大人已然在正厅，恭候多时。”此时，赵昌府上的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朝他们径直走过来，并脸带微笑地说道。 张文武微微一笑，他自有夏国人的骄傲，当先走入正厅。 赵昌坐在主座上，见张文武等人进来，便站起来，微笑邀请众人入席，道：“来自夏国的客人，请你们入席！” “赵大人此言差矣，我们才是主，你们是客。”张文武讽刺说道。他是夏国皇帝的代表，自然要表明某种态度。而且，刚才因为王介忠的话，让他们在进门的开始，就险些失了气场，所以，张文武想要在这时候，用适当的强硬态度，为他们夏国这一方掰回一局。 “哦，如今云州是我兴华之领土，人民皆是我帝国陛下之属民，如何不是主人？”赵昌也毫不犹豫地反驳，言下之意，极其明显——直言云州已经被我们占领了，那么它就是我的领土，你们来到我们的领土上，就是我们的‘客人’，也只能是‘客人’。 这不是正式的谈判场合，某些言语的交锋，不需要太过于在意。重点是，如何从这样的语言交锋中，探出对方的底牌。 “有些国家，不知何为正义，肆意掀起国战，必然导致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张文武继续讽刺，以及诅咒兴华国的未来。 赵昌哈哈一笑，他把张文武的讽刺，当成是失败者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为之宣泄的愤怒，因此反而自豪不已。 “诸位先生，这里我说了算，请好好享受晚宴上的美食！”赵昌笑着，用听起来很温和的言辞，结束了这场改变不了结果的交锋。 张文武见赵昌四两拨千斤，不谈什么正义，就谈什么“我说了算”，显然是不准备讲仁义道德，顿时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晚宴采取分桌分餐的方式，每个客人都有一张长方形的小餐桌，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客人只需要盘膝，坐在大厅上的木制地板，就可以享受美食。 这一次的晚宴，是赵昌临时决定的一次招待会，准备有些仓促。不过，赵昌还是吩咐下属，尽量准备得丰盛一些，有食物，有音乐，还有歌舞。 见张文武他们吃瘪，赵昌心情还不错，脸上的笑容不断。 张文武则非常不满，带着随从官员，一一入席。 这次，夏国代表团有六名官员参加了赵昌的晚宴。在大厅上，他们占据右边的六张小餐桌。其余左边餐桌较多，主要是兴华国蜀城的官员。这些官员有兴华国调来的官员，也有蜀城本地官员，都是赵昌的下属。 大厅里，有些官员比较尴尬。他们本是夏国蜀城官员，兴华国攻陷蜀城不久，他们选择了投向兴华国，为兴华国效力。因而，他们面对张文武等人，不免有些不敢直视。当然，这批人也是最不愿看见夏国收复云州的官员。一旦夏国收复云州，他们必然无法继续在云州立足，说不得就要远居兴华国。帝制国家，对于叛徒，往往都是抄家灭族，他们承受不起。 张文武他们刚刚入席，赵昌微笑开口表示他的晚宴正式开始，大家可以开动了。众蜀城官员纷纷回应，感谢赵昌的招待。 赵昌瞧了瞧夏国代表团的人，想了想，站起来。 “诸位同僚，夏国代表团张文武大使为了两军停战，实现两国的和平，来到我们的蜀城，让我们敬他们一杯，表达我们的敬意。”赵昌举起杯子一口喝完酒，目视张文武等人。 张文武闻言一顿，赵昌的话很厉害。如果张文武否定赵昌的话，那就是没有诚意谈判。可是，张文武肯定了赵昌的话，那就承认了蜀城属于兴华国的领土。 因此，张文武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便放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众人不知道张文武是回敬赵昌，还是仅仅给个台阶。 赵昌有台阶就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吩咐家仆，叫了一群歌舞伎上来献舞。歌舞伎与乐队早在大厅外面久候，一有吩咐，他们便进入大厅。 不一会儿，一众乐者与舞女准备就绪，她们在乐队的演奏下，跳起了柔美的舞蹈。 舞蹈，非常绚丽，音乐，非常美妙。可是，没过多久，夏国人的脸色变了。 张文武等六人却有些难受了，因为有人看出这些乐者与舞女都是夏国官方的歌舞坊出身，她们跳的舞，竟是夏国最流行的舞蹈——凤舞。凤舞是夏国特有的一种舞蹈，夏国皇帝祭天的时候，最喜欢看得舞蹈，也是凤舞。甚至，在对外战争中，夏国战胜了，也是跳起凤舞欢庆。凤舞说是夏国的国舞，也无不可。可是，现今夏国丢失了云州，丢失了蜀城，舞女也变成了兴华国的国民，还在兴华国的安排之下，在夏国代表团的面前跳起凤舞，实在是一种羞辱。 张文武看着舞女轻快的舞蹈步伐，阴沉着脸，心里面暗恨。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承受能力，是否如自己所想所思般强大，以及自己该如何破局。 副使王介忠选择了不停地夹菜吃菜与喝酒，表现出怕过会没得吃的狼狈模样。 其余夏国人，自然以正副二使为主。正副二使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 赵昌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观察张文武等人的动作与表情。兴华帝国蜀城情报分局监视夏国代表团的情报，是一日一送，因而赵昌对张文武他们的动向很了解。对张文武等夏国人，赵昌有一股极强的优越感，他很希望张文武冲动一下，他敲打一下，顺便打打脸。 过了一小会，张文武若有所思望向赵昌。下午的时候，职方司的官员潜出客栈，带回了一些情报。根据夏国职方司的获取的消息，赵昌是蜀城的二号人物，权力仅次于一号人物秦征国。因此，赵昌的想法肯定会对谈判会议，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张文武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主动试探一下。他动了一下王介忠，要他配合一下。 王介忠停住筷子，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很快，一曲凤舞终。 张文武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观兴华国不似蛮夷之绑，兴华国何不归还我夏国云州。我夏国皇帝愿意与兴华国结为兄弟之国，通商……两国永世交好！” 顿时，全场冷清，无人再言语。 张文武得意微微一笑，他认为自己的所言所语皆是大义，感觉他一番话的效果不错，甚至还恨不得赵昌开口与他辩论。 在张文武的想法中，兴华国侵略是事实。这是因为一开始，兴华国侵略云州，是以救助本国商人的名义出征。结果，却是兴华国占了云州，是为不义之举。不管怎么说，兴华国没做什么好事，必失去民心。张文武打的主意，就是把这个事实揭穿，让兴华国正面这一个事实，让世人知晓兴华国险恶用心。 不过，张文武有些想当然了。 兴华帝国需要一个正义的出征名义，是为了争取民心，而不是兴华帝国的高层是仁慈的人，兴华军更不是吃素的。 赵昌微微一笑，答道：“云州不是什么物品，云州的未来，应该由云州人决定。况且，云州不是贵国借给我国，何谈归还二字！请张大人仔细听着，我在这里代表兴华帝国云州兴华帝国全军，欢迎你们夏军前来抢回云州！”u